被玄焱喚作“死鬼”的徵弦笑意更深,捧住玄焱的臉,溫熱的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濕潤,柔聲道:“阿焱,我無時無刻不想著迴來,迴到你身邊……”


    玄焱癟了癟嘴,瞥了徵弦一眼,揚起下巴哼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徵弦冷不防從虛鼎中取出了一壇陳年桃花釀和一套酒具擺在了玄焱麵前,笑如清風朗月,道:


    “妻主莫氣,為夫自罰三杯,給妻主賠罪了,妻主原諒我可好?”


    徵弦言罷,白玉杯斟滿桃花釀便要仰首一飲而盡,玄焱心驚不已,一巴掌拍掉了他手中的酒杯。


    “你夠了!”


    玄焱衝他厲聲嗬斥,這迴徵弦就算喚她妻主也沒用了,她心中又驚又怕又怒,嚇得懷中的小雛凰“啾”一聲從睡夢中驚醒,“嗖”地一下鑽進了徵弦的袖兜裏,用翅膀捂住眼睛,隻露出一條細縫去觀察自己那暴躁娘親。


    “你這到底是在懲罰自己還是想懲罰我?!”


    “阿焱,你先別生氣!”徵弦伸手將玄焱往懷裏摟,無奈玄焱正在氣頭上,賭氣地不讓他抱,委屈道:


    “你這就叫有恃無恐!知道我舍不得你難受,就以這種方式來求原諒!你說你是不是故意來氣我的!”


    噬魂丹導致的後遺症之一,就是對酒有嚴重的過敏反應,而徵弦以酒謝罪,在玄焱看來,可不就是要用折磨自己的方式來向她賠罪嗎?


    “阿焱別氣……”


    徵弦手忙腳亂地拍撫她的後背,不料被她一巴掌推開,被推得連連後退三步,重心不穩地摔倒在地,袖兜裏的小雛凰見勢不妙,趕緊飛逃而出,竄上枝頭,啄了一口露水壓壓驚。


    徵弦被推倒在地後,一時竟無法起身,捂著胸口,表情痛苦。


    “阿弦!”玄焱趕緊扶起徵弦,急得高聲喚:“傳——”魔醫二字未出口,就被徵弦捂住了嘴巴。


    他輕笑出聲,哪裏還有半點痛苦模樣?順勢就將她攬進懷中抱緊了,“我沒事……”


    “好啊你!竟然又騙我!”


    玄焱氣得往他胳膊擰了一下,徵弦倒抽一口涼氣,這迴是真疼了,卻也不鬆手,反而賴皮地貼她更近,在她耳邊道:


    “阿焱,我獻祭後,魂魄在九轉陰陽乾坤鼎中沉澱了七日,所有後遺症都不藥而愈了,酒自然飲得。”


    玄焱驚喜萬分,終於苦盡甘來了嗎?


    可徵弦欺瞞過她,她也不知道這次該不該信他了,甚至胡亂猜疑他這麽說是不是為了安慰她的?讓她放鬆警惕,再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怎麽了?”徵弦本以為玄焱會高興,沒想到對方笑意還未達眼角就變了臉,以懷疑的眼神審視著他。


    “真的嗎?你沒騙我?”


    徵弦苦笑,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騙得她太苦了,導致她對他的信任度直線下降。


    為了證明他所言屬實,他重新斟滿桃花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飲下。


    玄焱阻止不及,驚疑不定地扶住他,緊張地觀察他的反應,隻見他麵上慢慢暈出酡紅,挺拔的身軀搖搖欲墜,神色恍惚,明眸蒙上了一層迷離之色。


    感覺徵弦的身子在東倒西歪,玄焱滿目擔憂,“阿弦!你怎麽了!”


    徵弦看著玄焱忽然傻笑起來,樂嗬道:


    “嘿嘿……好多阿焱……一個兩個三……四……五……全……全都是我……我的!”


    他步履蹣跚,張開雙臂就要去抱眼前的虛影,“別……別跑啊!嘿嘿嘿……焱焱……阿焱……娘子……”


    玄焱足實慌了手腳,這後遺症怎麽還更嚴重了?!


    她連忙扶住徵弦,讓他在軟椅上坐好,命龍吟速速去請爹爹來為徵弦診治。


    “娘子!抓到你啦!來親親……”玄焱一時沒有防備,被徵弦在臉上咬了一口,當即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


    “怎麽還咬人!”


    玄焱心驚,她家這不讓人省心的小夫郎,該不會是……感染了瘋犬毒吧?!


    淮胤挎著藥箱極速趕來,一眼就望見女兒臉上頂著一道牙印,而徵弦衣衫不整,正在扒拉著她的赤羽凰袍,嘴裏含含糊糊念著:


    “娘子……娘子,你身上怎麽長毛了……”


    他捋了捋她衣襟上的流蘇,用臉蹭了蹭,正好蹭在她胸口,“好軟……”


    “……”玄焱頭疼地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一臉無奈。


    “爹……您看戲也看夠了吧?快給阿弦看看吧!他喝了一杯酒就成了這副樣子!”


    淮胤瞧了瞧玉石桌上的桃花釀,湊近酒壺仔細聞了聞,一雙美目頓時亮了亮,好家夥!這可是萬載難求的玉露桃花釀。


    他一斂袖袍,將酒壺整個收入虛鼎中,一本正經道:“弦兒身子還需休養,不宜飲酒,這桃花釀還是我給處理了吧。”


    “先不說這個,爹,您快給阿弦診一下脈吧!”


    徵弦一聽診脈,連忙往玄焱身後躲,抗拒道:“不!不看病!不吃藥!”


    “好好好……咱不吃藥,不吃,隻讓爹爹把一下脈,聽話,快出來!”


    玄焱將徵弦從身後拽出來,徵弦一見著淮胤就心生退怯,將雙手都背在了身後。


    玄焱沒辦法,隻能點了他的穴道,讓淮胤能順利為他看診,很快便得出了結果。


    “他隻是醉了,自然會清醒。”


    “醉了?!”


    玄焱訝異地看著徵弦,原來他酒量這麽差的嗎?一杯就醉了?


    “爹,那您再瞧瞧,阿弦的後遺症都消失了嗎?”


    當初淮胤診出徵弦最嚴重的後遺症附在他的人魂中,活不過半百,並且每轉世一次,壽命都會遞減,直至魂飛魄散。


    這件事也成為了玄焱的心病,每每想起都痛徹心扉。


    她整個人都崩緊了心弦,這根弦放鬆抑或斷裂,隻待淮胤宣判。


    一刻鍾後,淮胤露出笑容,“弦兒算是因禍得福,人魂已經安然無恙,沒有後遺症了!”


    聞言,玄焱如釋重負,在徵弦臉上重重親了一口,“太好了阿弦!你沒事了!太好了!”


    她激動地抱起徵弦一連轉了好幾圈,醉熏熏的徵弦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竟被生生轉暈了過去。


    當他迷迷糊糊睜開雙眼,一張放大的俏臉馬上湊近,隨後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也擠進來,衝他“啾啾”地叫,並要往他懷裏鑽。


    而他醉酒時的場景,也一一重現在腦海,讓他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他酒量原本是千杯不醉的,沒想到才喝了一杯就醉成那副德行。


    也不知是他爹賞給他那桃花釀太烈,還是他酒量變差了。


    “一邊兒玩去!都破殼出來了,還往你爹懷裏鑽,羞不羞?羞不羞!”玄焱逮著小雛凰的尾巴就將她提溜起來,隨手扔在了一邊。


    小雛凰不屈不撓,撲扇著翅膀又衝上來,趁玄焱不備,竄進了徵弦的手心,甩甩腦袋,抖抖羽毛,在徵弦掌心打滾賣萌,好不活躍。


    徵弦全部注意力都被手心這隻“掌上明珠”吸引了去,笑地合不攏嘴。


    玄焱冷哼,竟吃起孩子的醋來,雙手抱胸,一言不發,那臉色黑得都能下一場暴雨。


    “阿焱……”


    徵弦喚了一聲,見她故意不應聲,便對小雛凰使了個眼色,父女倆默契地同時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哎呀!黏黏糊糊的,真羞人……”


    玄焱嘴上嫌棄著,卻忍不住笑起來,徵弦拉過她的手,一起將小慕慕捧在手心,看她蹦蹦跳跳地撒歡啼鳴,幸福感充滿胸臆。


    待小慕慕鬧騰累了,徵弦便以手作搖籃,將寶貝女兒送入甜美的夢鄉,再放進隔壁房間的小榻上,確定小慕慕熟睡之後,輕手輕腳地迴到寢殿,剛踏至床邊就被玄焱拉進被窩。


    她手指一下就摁在了他的後腰,引得他全身一僵,下意識就想躲避。


    “別動!”


    玄焱用靈力一探,清晰得感受到了那皮肉裏竟然有兩段仙骨,一段仙骨連著仙根,而另一段仙骨是沒有仙根的,突兀地附著在他的腰骨上。


    “阿弦,這是怎麽迴事?”


    徵弦不意再隱瞞,如實道:“我為了保留記憶,請求父尊將我的記憶都保存在這段仙骨中了。”


    他小心觀察著她的神態,發現她緊緊蹙了眉,又解釋道:“阿弦,我這麽做是有些魯莽,可我不想忘記你……”


    直到此刻,玄焱才明白,徵弦為何曆經生死重生歸來,甚至在魂魄不全的情況下,也還記得她。


    原來如此。


    剔骨之痛不亞於淩遲,而她家小夫郎為了能記住她,寧願承受剔骨之刑。


    她心疼地在他額頭印下一吻,“傻瓜,丟了記憶,不代表我就不愛你了啊!還疼嗎?”


    她手中蓄了靈力,在他後腰緩緩按揉。


    “不疼了。”


    徵弦舒服地喟歎一聲,抱住玄焱的腰,主動輕吻住她的唇瓣。


    玄焱原本打算今晚放過他的,徵弦這一主動,又撩得她心猿意馬。


    身下的男人笑看著她,蠱惑人心,並扶住了她的腰身,順從又配合。


    隻要她開心,他就歡喜。


    她伸出手,他馬上與她十指相扣。


    玄焱“噗嗤”一聲笑了,這可是魂修之前的固有動作,“你這是做什麽?那個……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經沒有魂竅啦……”


    徵弦麵色一下子漲紅了,縮迴手指,又被玄焱握住,“怎麽?不魂修就不能牽著了?”


    徵弦哪裏說得過她,任她手指緊扣,一夜纏棉,不曾放開。


    “阿弦,說你愛我……”玄焱撫過他俊美的臉,癡迷地望著他的唇瓣,這張嘴巴一張一合,總能吐露出她最喜歡聽的話語,盡管還需她多加引導。


    “我愛你……”徵弦輕聲道,迴以她滿目柔情。


    玄焱“嗯”了一聲,心裏甜蜜地冒泡,“我也愛你!”


    至此,有情人終成眷屬,永不分離。


    —————正文完結—————


    (正文到這裏就完結啦? ?)?*??,感謝大家的支持!後麵會有番外,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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