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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遵道本來打的是火中取栗,坐山觀虎鬥的主意。隻要能挑起張翠山和伯顏之間的爭鬥,無論兩個人中哪個完蛋,另一個必是嚴重受創,對紅巾軍都是有益無弊。


    張翠山得勝歸來之後,杜遵道也從內應處得到了消息,說張翠山為了能勝過伯顏而強行修習神功,寒毒侵入心脈,要不是程峰時不時的給他急救一下,能喘口氣都是勉強,這才安心圖謀韓山童的位子。


    可是今日一見張翠山虎威猛在,忍不住心下打了個寒戰,杜遵道強作鎮定道:“死者為大,有事咱們出去再說。”


    他心裏有鬼,生怕張翠山發現什麽端倪,催促著到外麵去解決。


    “不必!明王走得不明不白,張某有些疑問正要向杜大軍師討教!”張翠山的手依然摁在鄭行厚的肩上,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杜遵道臉一板,別過頭去不於理會。


    “看來杜軍師還真不配合,那就???你來說!”張翠山手上微微加勁,使出分筋錯骨手的手段,鄭行厚額頭汗流如漿,熬不住了:


    “是劉福通!韃子大軍退後各路義軍也都各迴本部,劉福通自覺勢力已成逼明王遜位,不惜下毒手弑主,先灌毒藥,又捅了一刀,最後用繩子勒死,可惜明王雖然被其害死,卻也被咱們及時發現,逃之夭夭,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你就算打死我也是這麽個說法。”


    鄭行厚雖然熬不過張翠山的手段,可是更怕杜遵道,一家老小還被“關照”著呢,是以把髒水可勁地往劉福通身上潑。


    “你放屁,你們這是栽贓,血口噴人!”劉福通聽得有氣,極力反駁。


    “果然如你說的一般,明王走之前受了不少侮辱。”張翠山湊前兩步,目光盯在了棺材中韓山童的臉上。


    人死之後氣血不再流動,韓山童脖子上的勒痕並未消失,烏黑的臉龐上更是說明是中了劇毒,再加上胸前的血跡猶在,這杜遵道真是膈應,連送老衣都不給換,吝嗇到家了。


    “張大帥與明王也算兄弟一場,眼見老兄弟被人所害難道還真的要包庇兇手麽?”杜遵道以為張翠山信了鄭行厚的話,臉色緩和了不少,開始試探張翠山的態度。


    在他看來,就算張翠山念著和劉福通的交情,但至少可以做到兩不相幫,那樣的話紅巾軍的控製權還將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變數就不會太大。


    “胡說八道!韓大哥不以武力見長,劉兄弟若是真的有心加害,憑他內家高手的實力,一掌拍過去就一了百了,哪裏還用得著兵刃?而且他又不是變態,又何必搞出這麽多的麽蛾子?”張翠山臉色忽地一變,破口大罵。


    “這麽說你是護定劉福通了?”杜遵道臉一寒,手臂伸到背後比劃了一個手勢。


    “你這麽說也無不要,反正我是不信劉兄弟會做出弑主之事,反倒你杜大軍師有過前科,沒準能做出這種事來。”張翠山說者無心,可是杜遵道卻是聽者有意,當年陳標曾義助他渡過不少難關,然而最後卻是被他羞辱而死。


    “你是來找茬的?”杜遵道的聲音都變了。


    “不錯,我就是找茬來了,紅巾軍內鬥的事我可以不管,可劉福通是我兄弟,你敢向他下手就得隨我的報複!”張翠山最後一句話說得劉福通心裏暖暖的,深覺這個大哥沒白認。


    “來人,將這廝給我砍了!”杜遵道終於按捺不住,手指著張翠山的鼻子聲嘶力竭地吼了出來。


    “誰敢動手?”劉福通有張翠山壯膽,底氣足了不少,搶上一步,他倒要看看這幫昔日的手下哪個有膽動手。


    杜遵道自恃人多,而張翠山身側隻有幾名隨從和劉福通在場,真要拚鬥起來肯定是己方大占便宜,可是等了良久,哪知竟是無一人敢向張翠山出手。


    “加氏兄弟何在,為本座拿下此獠!”杜遵道一時之間無人可用,不得不出動最強的底牌。


    “就是嘛,軍師大人又何必跟這家夥囉嗦,早該讓我們兄弟出手了。”一道刺耳的破鑼嗓音響起,加阿裏抱怨道。


    塞外之人不懂禮數,雖然是杜遵道花重金禮聘,可在他們看來彼此卻是平等的關係,和兩個兄弟施施然現身,至此,杜遵道已是打定主意和張翠山翻臉了。


    “是生麵孔,杜軍師隱藏得可真好啊!昔日韃子猛攻安陽城也不見你出動如此的高手,怪不得連我兄弟都不是對手!”張翠山輕歎一聲,對杜遵道這種隻懂內鬥不顧外敵的小人鄙視不已,更是對韓山童的識人不明感到惋惜。


    有劉福通和張士誠以及徐壽輝這樣的大將心存猜忌,反而對杜遵道這等心術不正的小人信任有加,終遭反噬,實是可憐可悲。


    “大哥,就是這三個家夥,身上還穿了護甲,你可要小心了。”劉福通對加氏三猛心懷畏懼,看到三猛出來之後不由得後退幾步,這個小胖子被打怕了。


    “無妨,為兄看來這三個家夥隻是陣法厲害,腳步虛浮,算不上真正的高手。”張翠山一眼就看穿了加阿裏的底細,對其實力不值一哂,渾不在意。


    “你說什麽?”三猛聯手橫行關外數年未逢敵手,到了中原以後和各路高手較技,哪怕是準宗師級別的劉福通亦非其敵,可是到了張翠山的眼裏竟然還上不了台麵。


    劉福通這才想起張翠山已經步入宗師之境,連在這一境界縱橫無敵的伯顏也折在他的手下,修為之高遠在自己之上,未必對付不了三猛,這才放下心來。


    他這麽想,不代表別人也這麽認為,跟隨張翠山而來的胡威心有顧忌,輕聲勸道:“大帥,程將軍說過你不可動用真氣,要不然???”


    張翠山大手一揮:“無妨,就憑他們三腳貓的功夫還不用動真氣,本帥想要治他們有的是法子!”


    “他果然還是受了重傷。”杜遵道隻是聽得隻言片語就對張翠山的情況了然於胸,伯顏那是何等厲害的人物,張翠山能在其手下逃得性命已是不易,若是說將其斬殺一點兒傷也沒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番強行為劉福通出頭,難道他真的天真的認為就憑自己的名頭就能讓自己就範,這個張翠山也是聰明一世之人,難道這迴走了個昏招?


    三猛曾向杜遵道吹噓,三兄弟合力之下縱是遇上宗師給高手也可堪一戰,張翠山是宗師不假,可在身負重傷之下,杜遵道可不信他還有勝算。


    加阿裏看出張翠山氣勢不凡,雖然也曾從杜遵道那裏得知此人是宗師修為,不過也沒放在心上,三人瞬間擺好陣勢,將張翠山圍在核心。


    “好哇,用上你們最強的招式,可別讓我失望!”張翠山一聲冷笑,渾沒把三人放在眼裏。


    “受死吧!”三猛一齊發動三才陣勢,第一個出手的卻不是叫囂得最狂的加阿裏,而是一直沉默寡言的加百得。


    這個大個子主攻,攸忽出手已是拿出了看家的本事,一對鐵掌足以開碑裂石,隨後兩兄弟也加入進來。


    張翠山腳下一滑,展開淩虛步,避開了一擊,瞻之在前,忽之在後,並不與三兄弟硬碰,這是要存心看看陣法的厲害。


    三猛自幼一起練功,早就心意相通,招式連貫帶動氣流,每一擊都相當於三兄弟合力,全力出手之下,威力比之尋常的三才陣不知強了多少倍。


    劉福通和胡威二人看張翠山隻守不攻,心下暗暗擔心不己,都在想張翠山不可輕易動用真氣,是不是該招唿程峰出手了。


    十餘招之後,三猛越鬥越強,已是處於絕對的上風,張翠山每每以毫厘之差避開三人的攻擊,情勢有些不妙。


    “胡將軍,大哥是不是有傷在身?以他的性子不可能遲遲不反擊啊!”劉福通固然是驚詫於三猛的真實實力,然而他對張翠山亦是知之甚深,若非受了重傷不可能用這種打法。


    “無妨,大帥做事一向謀定而後動,你沒看著他連輪迴槍都沒請出來麽?”胡威雖然也是擔心張翠山,可是跟隨後者久了,對其信心十足,沒有大帥辦不成的事。


    張翠山與三猛交手十餘合,已然看出合擊之術的奧秘,說白了也簡單,三猛的內力粗淺,頂多也就是一流好手的水準,但是外家功夫倒是厲害,三人每一次出招都有一個特點,兩人或是三人使出相同的招式,借此帶動氣流融入陣法為己所用,內外疊加之下威力自是不同凡響,哪怕是準宗師級別的好手也討不到好處。


    以張翠山本身的實力,若是全力出手自能一舉克敵,但是他的真氣大半用在壓製體內的寒氣,跟三個不成氣候的家夥動真格的,引發寒氣襲體犯不上,這才和三猛纏鬥良久。


    “熱身時間結束,你們仨該去找閻王報到去了!”張翠山已然試出三猛的深淺,自是不會久鬥。


    這是三猛陣法中的最強,隻需對著這個破綻出手必勝無疑,張翠山的眼力和修為遠遠高三人,試探了數招之後就看透了。


    “吹什麽牛皮?有本事你別躲閃,接咱們兄弟一招!”加裏布怒聲喝道,這三兄弟合擊之術固然不凡,但輕身功夫卻是差得很,三才陣全力發動之下,卻根本沾不著張翠山的邊兒。


    “這迴我就站在原地,倒要看看你們三頭狗熊能奈我何?”張翠山哈哈一笑,以指作槍點向加裏布的左胸。


    他出手奇快,已是用上了輪迴第一式的心法,加裏布哪裏抵擋得住,一咬牙亦是一拳轟出,仗著身上的牛皮夠厚,打算硬接張翠山一指,再一拳將砸成肉泥。


    張翠山不等招數用老,忽地撤迴又點向加阿裏,後者輕身功夫略強,閃身避開,隻餘加百得一人尚未出手,張翠山左腳微移,變指為抓,朝著加百得罩了過去。


    這一抓用的乃是九陰真經上的功夫,名號響得嚇人,正是九陰白骨爪,加百得隻覺一陣陰風襲來,心知有異,張翠山出手太快,想要躲閃已是不及,隻得硬著頭皮抬雙臂相抗。


    他帶有護腕,是純金所製,不懼刀劍,心道你的爪力就算是再厲害也是無用,哪知張翠山一抓襲來力道剛猛,霸氣絕倫,竟是以至陽的心法使出。


    加百得一聲慘叫,肘部傳來一陣劇痛,護腕的衝力將他的虎口都給震裂了,不過張翠山的抓力尚未吐盡,用的竟是長江三疊浪的手法,第一波未盡第二波已生,鋪天蓋地地朝著加百得襲去。


    單是第一波的勁力就已經不是加百得所能抗衡,隻是張翠山攻得急,他隻能忍著劇痛出掌相抗,這一掌三招雖猛,隻是倉促出力被九陰白骨爪在手心上抓出五個透明窟窿,劇痛之下第三波已是無力再戰,張翠山一個前撲將其肩胛骨捏得粉碎,隨手丟了出去。


    與此同時,加百得的一拳也轟到了張翠山的背後,張翠山冷然一笑,看都不看,抬腿就往後一踢。


    張翠山後發先至,加阿裏聽到風聲有異,收迴雙拳橫起手臂拚盡全力相抗,可是根本沒有用,張翠山使出的功夫雖然也就一流水準,但外家功夫卻是遠在加氏三兄弟之上,加裏布連延緩一下這股力道都做不到,被張翠山一腳踢出數丈開外,半空之中就狂噴鮮血,倒地之後委頓不起。


    加阿裏見勢不妙,自知敵不過張翠山,連兩個兄弟也不顧了,撒腿就往外跑。


    隻出兩招,杜遵道最為倚重的高端戰力就被張翠山隨手擊潰,他仿佛還沒從掌控紅巾軍的飄飄然中迴味過來,整個人都傻眼了,呆呆地站在那裏,腦子裏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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