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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的一聲悶響,朱重八掉進了兩丈多深的陷井裏,好在陷井裏並沒有尖矛之類的武器,朱重八這才鬆了口氣,拍拍胸脯自言自語道:“小爺真是命大,連天都在幫我!”


    野豬對陷井這種東西有著一種天生的恐懼心理,圍著轉了幾圈,始終不敢跟著往下跳,哼哼幾聲,扭頭就往迴跑,大概是想起還有兩隻掛掉的死獵物吧。


    哪知當它跑迴樹下時,兩具‘屍體’已然蹤影不見,兩個小家夥身處險地哪敢停留,待得朱重八引開野豬之後,喘了幾口氣就迴鏢局報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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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翠山聽到這個噩耗之後頭一沉險些委頓於地,段默厲聲問道:“你們去了後山什麽位置?”


    “後山半山腰。”湯圓哭喪著臉迴答。


    “不知道那裏有危險麽?”段默的聲音愈發嚴厲。


    於洋趕緊安慰道:“三弟,現在不是怪孩子的時候,大哥別擔心,重八這孩子機靈著呢,也許是天黑了,孩子一時迷了路也不一定,我這就組織人手去找!”這個時候在,於洋在三兄弟中是最冷靜的。


    聞言張翠山勉強鎮定下來,俯身抱起一身泥汙的徐達,頭也不迴地道:“我先走一步,你去找些鏢師幫忙找,就算是翻遍整座山,也要把重八找迴來!“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帶著徐達去自然是為了指路,小徐達隻聽得耳邊嗖嗖的風聲響動,半個時辰不到,二人就已經到了山腳下。


    不知什麽時候天空中飄起了雨,初時隻是零星小雨,哪知二人上了山之後越下越大,張翠山把外套脫給徐達,此時他心急如焚,也顧不了那麽多。


    “二叔,就是這裏,重八哥為了我和湯圓獨自一人引開了野豬。”徐達指著一棵對高聲喊了起來。


    樹下有一坨糞便,張翠山緊鎖眉頭,扯了一根枯枝撥拉著,非是他嫌棄糞便的臭氣衝天,武林高手屏息一盞茶的功夫不算什麽難事,他怕的是在糞便中發現與小重八有關的東西。


    終於把這坨屎給攤平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張翠山緊張的心情略作平複,還好,重八應該還活著。


    這可是朱大哥唯一的骨血,絕對不能出事!


    “重八,重八,你在哪裏?”張翠山高聲唿喊,聲徹長野。


    可憐的朱重八此時的狀態與被野豬追趕時也好不到哪裏去,陷井的四周被雨水衝涮之後滑不溜手,上頭又有那頭轉迴來的野豬虎視眈眈,心理壓力驟然增大。


    聽到二叔的唿喊聲,小重八頓時精神一振,扯開嗓子迴道:“二叔,我在這裏!”聲音一出口才知道,大半天粒米未進,又是一陣擔驚受怕,嗓子已是沙啞無比,幾乎發不出聲。


    沒見迴聲,轉到另一棵樹下的時候發現了一件被扯爛了的紅色外套,徐達急聲道:“這是湯圓穿過的,當時跑得急才脫下來,不是重八哥的。”


    循著徐達所說的路線張翠山又是一陣搜索,這時鏢局的人也跟了上來,去後山的路有兩條,於洋派幾名鏢師分散開來去找,隻是雨太大,火把都被燒熄,黑壓壓的視線受阻,惡劣的氣候給搜索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段默腿腳不便,走平路還好,可一旦到了山上,深一腳淺一腳,沒一會兒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細汗,不過他依然咬牙堅持,平日裏雖說對三個孩子嚴厲,可是那股關愛卻是一點也不比其他人少了。


    野豬已經兩天沒有覓到食物了,雖說能吃的東西比較雜,但它還是比較喜歡吃肉,轉到陷井前邊一看裏麵的獵物還在,陷井裏的朱重八上躥下跳,就是跑不出來,於是啃著幾棵狗尾草看起戲來。


    其實它也曾幾次三番地想衝下去吃了小重八,可是顧及到下去之後就上不來,當初它的母親就是中了獵人的陷井才被烤成紅燒肉,所以它對陷井有著極大的心理恐懼。


    野豬遲遲不走,雨水又順著脖子往下流,朱重八叫天天不應,擔驚受怕,都快崩潰了。


    始終聽不到小重八的聲音,張翠山無奈,隻得背倚在大樹上,運起純陽無極功的心法,凝神靜氣,心無旁騖,靈台清明。片刻之後,耳邊的雨聲似乎也小了許多。


    再往遠處探去,依稀聽得一道低低的敲擊聲,正是朱重八靈動一動,撿了根木棒捶打井壁,引人來救。


    張翠山一聲長嘯,長聲而起,朝著目標飛掠過去,這一場風雨來得還真不是時候,但抬眼望去,到處都是雜草和樹枝,哪裏有小重八的身影?


    野豬聽到風聲,心知不妙,剛要逃開,哪知後股忽地一陣劇痛,竟是被極其鋒利的武器刺中,一聲慘嘶,朝著陷井落了下去。


    朱重八眼見野豬當頭落下,嚇得哇哇直叫。


    “重八果然在此!”張翠山心下一喜,生怕野豬砸著孩子,他眼疾手快,輪迴槍一壓一抖,四百餘斤重的野豬竟是被他一帶甩出了陷井。


    野豬雖然號稱林中之王,但也知道麵前這人不好惹,扭著受傷的屁股一陣狂竄,竟是比平時還快了幾分。


    張翠山放下懷裏的徐達,腰一貓就跳了下去,一把抱住朱重八。小家夥沙啞著嗓音道:“二叔,我冷。”


    這幾個時辰裏朱重八飽受寒冷、恐懼的侵襲,甫一得救,再也控製不住,哇哇地哭了起來。


    “沒事了,二叔帶你迴家。”張翠山抱著小重八輕輕一躍就出了陷井,徐達亦是喜極而泣,尖著聲音叫道:“重八哥!”


    “嗯。”朱重八一向以大哥自居,既然有小弟在此,倒是不能再撒嬌流淚了,別過臉去抹了把臉,把頭垂在張翠山的肩膀上。


    “誰有厚棉襖,趕緊拿一件過來給孩子披上。”往迴走沒多久就遇上了大隊人馬,於洋心細,趕緊給小重八送過來一件棉衣。


    脫掉稀爛的外套,小身子骨上多處被劃傷,長長的血印是小重八與野豬鬥智鬥勇的見證,看得程峰等人嘖嘖稀奇,紛紛說這小子命大。


    三個小家夥本來是住在一起的,周若水生怕重八有失,換了個單間,親自守護,睡了一會忽地說起胡話,當即嚇了一跳,上前一摸重八的額頭,這孩子發燒了。


    張翠山趕緊去把大夫找來,開了一劑藥喂孩子服下,又抱了一床被子加上,小重八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兩個人都不放心,就守在小重八的房裏,張翠山打開窗戶留了個縫,把屋裏的炭盆燒得火旺,讓孩子發發汗。


    “大夫夫,嚴重不?”張翠山見大夫似是欲語還休,連忙追問道。


    “倒不至於多嚴重,孩子退燒之後怕是還會有些過敏反應,得留個人照看才成。”


    “小馬哥,把我的被窩卷抱過來。”張翠山這是準備陪一夜了。


    “大當家,這包藥留給你,高燒之後可能會出疹子,你給他抹這個,切記不要用手去碰,以防感染。”大夫臨行時對張翠山特意叮囑。


    是夜,小重八冷熱交替,不斷地蹬著被子,周若水跟他母親似的,攬過來再蓋上,不厭其煩。


    “都怪我,年夜飯也沒讓大家吃好。”望著如此賢惠的女子,張翠山滿心的愧疚。


    “沒啥,你視重八如親子,這事換成誰也會按捺不住的。”周若水頗為善解人意。


    “先去睡吧,這裏有我。”張翠山見周若水打起了哈欠。


    “嗯~”周若水眼皮子發沉,幹脆打開張翠山的被褥,片刻功夫就進入了夢鄉。


    高燒中的小重八並未好轉,到了下半夜嘴裏直喊胡話。“爹、娘,重八好冷???”


    張翠山兼起了奶爸之責,半抱著小重八安慰:“重八別怕,爹在這???”這一刻他仿佛是朱向天附身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置身於一個溫暖的懷抱,朱重八緩緩地平靜了下來,不知什麽時候眼窩裏溢出兩道幸福的淚水。


    呷了幾口茶水,又讀了一會兒兵書,再去看朱重八,小家夥的臉上多了幾個紅點,初時張翠山並未在意,過了一會兒小重八渾身發癢,忍不住用手去撓,連血印子都抓出來了。


    張翠山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想起大夫說的話,把小家夥的衣服除去,身上果然起了好多處紅疹,這是生水痘了。


    “二叔,好癢!”醒過來的小重八燒是退了,像個猴子似的撓個不停,紅疙瘩越來越大,奇癢無比。


    “不許抓,忍著!”張翠山板著臉,趕緊燒了一盆熱水,用毛巾沾了,開始擦身。


    好在這孩子神經夠大條,不再去碰。


    擦幹淨之後敷上藥,小家夥這才安生下來,生過水痘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最怕出汗,好在天氣夠冷,張翠山滅了幾塊木炭,室內的溫度也降了些。


    爺兒倆也不睡了,幹脆在床上聊著天。


    “二叔,後山啥時候有野豬了,早知道就不去打獵了。”


    “你程叔不做山大王都兩年了,山裏的野獸自然繁殖得快,不足為奇。”


    “我本想獵張虎皮給你的,再配上你的王者風範,賣相絕對好看!”


    “小屁孩懂什麽,王者之風是由內而外的,這些是誰教你的?”


    “唐叔啊!身為王者舉手投足要有一股王霸之氣,沒張虎皮豈不是很沒麵子?”


    “以後別聽他的,毛還沒長齊就敢去山裏獵虎,也不怕丟了小命。”


    “要是段叔肯奉獻出幾件寶貝出來,就算是再厲害的野獸我也不怕!”


    “有誌氣!等你好了,咱爺四個再去趟後山,非逮了那畜生不可,到時候紅燒還是清蒸你說了算!”


    “嘿嘿???”


    朱重八眼皮子越來越沉,終於睡了過去,張翠山輕輕把他放下,推開房門,天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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