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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翠山出了察罕的大營,徑直朝著紅巾軍的大帳方向而去。


    “韓大哥,這裏距離大都太近,韃子的兵力強盛,短時間內咱們還不具備與他們抗衡的實力,不如到南邊去看看,江南那邊已經有數股義軍興起,以紅巾軍的名頭想收編他們不難。”


    “張將軍所言不錯,明王可以考慮一下。”杜遵道也覺得張翠山的話有道理。


    略忖了片刻,韓山童點頭稱是,這幾場大戰下來,紅巾軍損失慘重,正麵與蒙古軍交鋒顯然還差了許多,既有張翠山指路,遂生退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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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翠山迴了自己的大營,把事情的經過跟劉伯溫等人一番交待,劉伯溫微笑道:“看來察罕對大當家還真是青眼有加。”


    “伯溫你別拿這話擠兌我,主要是咱這塊骨頭夠硬,察罕一時啃不動才示弱。”


    “大當家的難道不覺得察罕提出的要求實在是太簡單了點麽?”雖然劉伯溫也推測出察罕的底線,但這件事透著一股陰謀。


    “或許是保皇一族迫得他太緊,察罕這次退軍迴去搞內鬥也說不定。”張翠山並未深想。


    “怕是察罕不是這麽想的,以紅巾軍退出整個河北全境以由頭,他的目的怕是想吃掉整支紅巾軍。”劉伯溫慢慢地說著。


    黑水軍無意擴張,尚在察罕的容忍範圍之內,紅巾軍卻是一味想著推翻元廷,到了江南肯定會大肆招兵買馬擴充實力,這是察罕絕對不能容許的。


    “先生的意思是察罕名義上是迴軍,但在紅巾軍南下的時候大開殺戒?”張翠山心下一咯噔,暗道察罕這家夥太陰險了。


    “不錯,我們不妨以整軍為名,暫不撤兵,先看看察罕大軍的動靜。另外多派斥候保持與紅巾軍的聯絡。”劉伯溫拍拍胸口,差點失策了。


    紅巾軍方麵卻是無人能想到這一層,韓山童在聊城府留了五千兵馬,隻派一個副將守城,帶著近兩萬人馬一路南下。


    出城三十裏,行在隊伍最前方的將領忽地一擺手:“停下!”


    山坡上蒙古大軍的旌旗搖擺,一眼看不到頭,布諾挺著棗陽槊橫立於官道前,身後跟著一陣士兵,清一色的黑盔黑甲,正是蒙古軍最能打的騎兵飛鷹鐵騎。


    “糟了,中伏了!”杜遵道臉色劇變,紅巾軍倉促離城,原以為沒了威脅,他萬萬想不到蒙古軍會來這麽一出。


    “韓山童,我家元帥早就料到你會急著離開,被堵上了吧?還不下馬投降更待何時!”布諾舌綻春雷,差點兒把韓山童給震出馬車。


    “韃子休得猖狂,劉福通在此!”紅巾軍中飛奔出一員戰將,手執一杆霸王槍,朝著布諾分心便刺。


    布諾昂著頭並未出手,手一揮身後兩員戰將打馬衝上,攔住了劉福通。


    “找死!”劉福通見布諾竟然小視自己,勃然大怒,手中的霸王槍一抖,重百斤的大槍在他的手上渾若無物,直如白蛇吐信晃得兩將眼花繚亂,隨意點了兩下,兩員戰將胸前飆血,飛身急退,劉福通一個迴合殺退二將,單手舉著霸王槍,勢不可擋。


    “小子功夫見長啊!”布諾挺槊而上。他與劉福通交手已有數次,熟知對方的套路,一杆棗陽槊使將開來,直如天外遊龍,漫天盡是槊影,和劉福通戰於一處。


    劉福通數次敗於布諾,知恥而後勇,這小半年來他苦練槍法,遇到不懂的就向張翠山請教,功夫已是大進,和布諾鬥了三十餘合,竟是絲毫未落下風。


    布諾見一時之間拿不下劉福通,深恐誤了元帥的大事,虛晃一槊,退出戰圈,劉福通戰得正酣,沒防他這一手,奇道:“怎麽,不敢跟爺再打了?”


    單挑沒能贏了劉福通,布諾也不以為意。對劉福通的質問毫不理會,麵現獰笑,高喝一聲:“放箭!”


    飛鷹鐵騎早就準備妥當,主將一聲令下,數千騎兵張弓搭箭就是一輪散射。


    紅巾軍淬不及防,紛紛中箭,一時之間亂作一團。


    布諾正要指揮騎兵衝鋒,後方忽地傳來一陣嘈雜之聲,迴頭望去,漫天的煙灰之中隱約有一支騎兵從蒙古軍的後方殺入,為首的一員大將手執大刀,左砍西掃,當者披靡,蒙古軍紛紛上前攔阻,但在那員大將的刀下卻無一合之敵。


    這支騎兵的突進速度極快,片刻間已是殺至布諾麵前。


    “幸虧我家先生識破察罕的陰謀,布諾你可敢與本將戰上一場?”來將一聲猛喝,蒙古軍遭此衝擊戰意大減。


    “區區幾百人就能攔得住本將麽?”布諾片刻之後鎮定心神,這才發現程峰隻不過帶了八百黑水軍騎兵過來,不屑一顧地道。


    “是嗎?八百騎兵隻是第一波,再加上我呢?”從西北方又傳來一聲炮響,一員大將帶兵殺了過來。


    “唐文超,看來你們是早有防備了?”布諾心下頓時沒有譜了,如果說程峰的隊伍他還有把握吃下的話,再加上唐文超,戰局已經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了。


    “你們幾個來得還是真快,小弟卻是慢了一步!”東北方向又有一員大將帶兵而至,來人手執一杆大鐵槍,正是郭子興。


    布諾狠狠地掃了程峰等人一眼,冷哼一聲:“撤!”黑水軍既然有了防範,再打下去也討不了好。


    “為什麽放他們走?”杜遵道這個時候才敢冒出頭,向程峰質問。


    “怎麽?杜軍師莫不是穩操勝券,想跟韃子廝殺一番?”程峰向來瞧不起杜遵道這種小人,沒好氣地問道。


    “若非張翠山放棄了我們,今日紅巾軍蔫能被伏?”杜遵道振振有詞。


    “誰讓你們軍紀不嚴,大軍所行之處連斥候都沒有。”郭子興打馬上前反問道。


    “你?”杜遵道一時語塞,這確實是紅巾軍的疏忽。


    “行了,黑水軍的兄弟不辭勞苦,率軍來救,你不思報答還口出惡言,成何體統?”韓山童也下了馬車,當下就是對杜遵道一陣訓斥。


    “明王,這擺明了是張翠山和察罕達成一致,置我紅巾軍的安危於不顧。”杜遵道的脖子泛起了青筋,竭力為自己辯護。


    “大當家的說過,黑水、紅軍是一家,共抗韃子,明王深明大義,末將佩服。”張翠山曾下嚴令,程峰也對韓山童保持了應有的尊敬。


    “迴去告訴張兄弟,本王此次南下,聊城府的軍務方麵就有勞將軍了。”出發之前張翠山曾與韓山童有約定,派程峰駐守聊城府,畢竟在這裏經營了一段時間,棄之可惜。


    “明王放心,末將坐鎮聊城,定不會讓兩軍的兄弟失望。”程峰朝韓山童一拱手,率眾離去。


    “明王,這張翠山擺明是要放棄咱們啊!”杜遵道依舊不依不饒。


    “閉嘴,若無程峰等人,本王今日怕是兇多吉少。此事不許再提!”韓山童怒斥一聲,揮軍南下,臉上陰睛不定,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年關將近,張翠山帶著三萬兵馬迴軍濟南,黑水軍戰時軍餉加倍,丘八們打了幾個月的仗,荷包鼓起,成親的盤算著該給家裏的婆娘孩子買些什麽,沒成親的也多了份心思,村東頭的小芳過了年也有十六了吧,迴營之後我是不是該請假探次親呢。


    沒了戰事,大軍開動的速度也緩了下來,到了濟南效外,周若水玩興大起,要張翠山帶他去遊玩一番,張翠山哪敢不從,眼見天色已晚,讓唐文超帶著大軍先迴大營,隻留一隊親兵護衛。


    是夜,一行人在城外搭起軍帳野營,丘八們從山上打了幾隻野味,點起篝火,整了一場野炊。


    張翠山陪著丘八喝了幾杯,忽地心思一動,走開幾句,輕聲道:“朋友,在上麵看了這麽久也不累麽,不嫌棄的話下來一起喝一杯如何?”


    丘八們劃拳拚酒爽翻天,周若水卻是瞧出了異常,悄聲跟了過來,撥出短劍,凝神以對。


    “不用緊張,此人應該沒有惡意。”張翠山輕輕撫了下周若水的柔荑,以安其心。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緩緩落下一道黑影,此人一襲夜行衣,臉也包得嚴嚴實實的,幾個起縱之間就到了二人麵前,刷地抽出腰間的軟劍朝著張翠山刺出,劍勢之快超出眾人的想象。


    張翠山一把推開周若水,不退反進,軟劍貼著自己的臉頰而過,以毫厘之差避過這當胸的一劍。


    “你是什麽人?”張翠山的臉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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