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林哲明顯不悅,也不是什麽非要處理的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還是芙洛拉和撒旦聯盟。


    “跟我迴cao現在是最有利於你的選擇。那邊有最好的醫療資源,也有最好的武裝團隊。四個三階分化的異族使者對上芙洛拉也比你一個人有勝算吧?”


    程沿繼續道:“你不肯跟我迴去是怕我糾纏你嗎?如果是因為這個,你大可不必顧慮。現在就算是你想跟我繼續,我也不奉陪了。”


    林哲知道,六年前程沿沒有強留他,如今決定放下了也不會強求。


    很多時候,程沿都拿得起放得下,隻要他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改了。


    “渤湖的房子在你名下,你迴去就住那邊,我會把我的東西搬走。不想住那邊的話,可以繼續住cao的員工宿舍。你這些年在cao工作的報酬,我會轉到你之前用的銀行卡裏。等芙洛拉和撒旦的事情解決後,你想怎麽樣都隨你,但現在你必須在我眼前。”程沿的語氣強硬,這件事兒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要房子,我也沒有錢。”他這些年大手大腳花的錢,早就超出了cao付給他的報酬,程沿還在他身上補貼了很多。


    cao的人第二次去婆羅洲送藥劑時,單獨給了他一袋東西,是程沿派人送來的,裏麵是林哲的人類證件和銀行卡。


    他負傷離開婆羅洲,如果沒有那些證件和銀行卡,他在人類社會寸步難行。


    “你的薪水是你應拿的,至於其他的是我該給的。你隻需要待在我眼皮子底下,讓我知道你的安危就行。”程沿不在乎那些,他還沒無能到連自己的omega都養不起。


    林哲沉默不語,他不明白,自己都把他甩了,程沿為什麽還要管他?


    “你先休養幾天,我們再迴cao。”程沿看著他歎氣道。


    林哲:“我沒說跟你迴去。”


    “你必須跟我迴去!”隻有這件事在程沿這裏沒得商量。


    其實程沿和林哲之間的相處氛圍特別微妙,當一方強勢時另一方的氣勢就會弱下來。除了剛認識那年,兩人很少有針鋒相對的時候。


    “咚咚咚!”


    屋外傳來敲門聲,隨後一個女護士拿著托盤走了進來,道:“該換藥了。”


    “把上衣脫一下。”


    “你出去。”林哲看了一眼程沿。


    “我出去幹嘛?我要看看你身上的傷到底什麽情況,脫,別磨嘰。”他必須看一眼,心裏也好有個數。


    “…你出去。”林哲堅持道。


    “我不會出去的,你不脫,我幫你脫。”說著程沿就站了起來。


    女護士把托盤放到床頭櫃上,笑了笑說到:“小情侶間這有什麽好害羞的。”


    林哲看了一眼程沿,明白程沿無論如何都不會出去後,一粒一粒解開病號服的紐扣,把衣服脫了下來,露出白皙光滑的肩頸和細長的手臂,繃帶包裹這結實纖細的腰身從腋下纏繞到小腹。


    程沿看到林哲腹部的傷口時,下意識地收緊拳頭,五道長度深淺不一的傷口從林哲的胸口延伸到肚臍位置,上麵密密麻麻全是手術縫合線。


    芙洛拉,林哲的親生父親,怎麽會對自己的兒子下這樣的狠手?


    這是想要林哲的命嗎?


    林哲躺在病床上,女護士拿著碘伏和無菌棉球給他清理昨天的敷藥,林哲閉著眼睛眉頭緊皺。


    程沿站在病床邊看著林哲,不自覺跟著他皺緊眉頭,他這副模樣應該很是疼吧?


    程沿俯身握住林哲的手,給他釋放了一下麻痹信息素,清香帶著涼意的信息素逐漸將林哲包裹,慢慢替他消減痛意。


    林哲抽了抽手,發現掙脫不掉就放棄了,他不想再開口跟程沿廢話了。


    信息素生效很快,上藥時林哲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很多,程沿一言不發地收迴手。


    ……


    五天後


    林哲的身體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程沿訂了迴國的火車票,林哲的傷還是迴cao養吧,那邊的醫療條件會更好一些。


    林哲的傷太嚴重不能坐飛機,程沿訂了四張高級軟臥,兩個小房間。


    林哲和稀星一間,程沿一間,但程沿一米九的大高個,躺在裏麵實在憋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他睡不著倒也不是全因為這裏太狹窄,而是他最近這幾個月一直都睡不太好,隻要一閉上眼腦子就一堆事兒翻來覆去。


    對於林哲,程沿作為alpha、伴侶都是很失職的。因為他沒有處理好個人問題,所以他們才會走到這一步。


    那天他在衛生間裏產生了幻覺,林哲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刺激他,他就把林哲趕了出去。


    在程沿的原生家庭裏,他和他的父親沒有血緣關係,她母親是被人強迫懷上的他,他的存在讓整個家庭都變得不幸。


    母親鬱鬱割腕而終,那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父親,把他一個人扔在公園裏,再也沒有迴來。


    五歲的程沿在兒童公園裏等了五天,爸爸也沒迴來接他,偶爾會有些家長看他灰頭土臉的給他點東西和水喝。


    後來有人報了警,程沿就被帶去了警局。警察局的人調查後發現,程沿的父親把他扔在公園後,當天就出國了,根本聯係不上。


    他父母兩邊的親戚都不願意養他,民政部門就把他送去了孤兒院,沒多久程沿就被一對夫妻領養了。


    那對貪財的夫妻把他賣給了redemption的腺體庫,但因為程沿的腺體太特殊了,無法被移植,他們就把程沿送去了獵人幼苗營。


    程沿在那個地方待了快6年。


    他小時候,既沒有得到母親的愛,也沒有得到父親的愛,他承受了父母所有的怨恨和怒懟。


    因此,程沿希望他能組建一個健康有愛的家庭,不要重蹈父母的覆轍。


    他想要一份幹淨的婚姻關係,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最沒資格追求忠貞不渝的人,他的血不幹淨,他是髒的。


    他從來沒跟林哲說過這些,他怕林哲會嫌惡他,他不想被厭惡。


    但他心底還是渴望林哲能完完全全屬於他一個人,誰也不能染指。


    他把林哲趕出去的那晚,程沿至今都不願意迴想,那種如墜冰窟怎麽掙紮也無法擺脫的無力感,讓他看不到一縷生機。


    那天晚上程沿把林哲趕走就後悔了,他下樓想把林哲找迴來,結果家裏每一個角落都有林哲忙碌說笑的身影,無論程沿叫哪一個,林哲都不迴應他。


    還有一個看不清臉的人影一直纏著程沿,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它一直在程沿耳邊尖叫,讓他忘了林哲!


    忘了林哲!


    程沿想擺脫它,但無論他怎麽做,那道黑影始終跟著他,程沿一整個晚上都被它籠罩著。


    程沿那時候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瘋了,他想撕碎那道黑影,可無論他怎麽做都無濟於事。


    它說程沿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因為他的存在讓身邊所有的人都變得不幸,父母對他視如敝履,甚至連他的愛人也要拋棄他、背叛他。


    他說林哲不愛他,如果林哲愛他,他就不會承受這麽多的痛苦和折磨。


    它讓程沿去死,說死了就不會再痛苦了。可程沿不想死,他舍不得林哲,舍不得顧家的人,舍不得身邊的朋友。


    程沿不願意就這樣死,它就逼程沿,它在程沿的幻覺裏殺了程沿所有在乎的人,包括林哲。


    當程沿在幻覺裏看到林哲死在自己懷裏時,他就徹底失去了求生欲,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和那個看不清人臉的影子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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