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粒雪晶落到了眼睫之上。


    那一小片雪很快融化流進眼睛裏,符琥略有不適,伸出手粗糙地揉了兩下,再次睜開眼時,視野中出現了一隻小胖鳥撲棱著翅膀歡快飛來的身影。


    他神色一怔,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伸出手臂支在半空,等小鳥飛來穩穩落在他手臂上時,有些驚喜地發現小鳥腿上的絲帶似乎換了個顏色。


    符琥趕忙單手去解綁帶。


    越心急就越是手忙腳亂,他笨手笨腳地好不容易解開,這才想起此處光線昏暗,饒是他視力再好也看不清發帶上細細密密的蠅頭小字。


    他陡然活力四射起來,風風火火地從屋頂一躍而下,落地時踩到積雪,腳下呲溜一下打了個出溜滑,往前踉蹌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差點摔個狗吃屎。


    符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根本不惱,臉上仍然是欣喜雀躍的,急衝衝地跑進臥房大聲喊道:“來人,掌燈掌燈!”


    侍子習以為常,手腳麻利地為他點了一盞最亮的,見他大刀闊斧地進門,大氅上全是要化不化的雪花,瞧著寒冷得緊,又默默將內室的炭火添得更暖了些。


    符琥一臉激動地將發帶拿到明亮的燈盞之下,一邊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捋著,一邊細細辨認著上麵的字跡,眉眼無意識地柔和下來,還夾雜著一絲期待的甜蜜。


    隻是表情從期待欣喜,到漸漸感覺不對勁,再到疑惑,不知該作何表情。


    他從頭到腳反複看了很多遍,也沒從其中看到一些他想要的迴複。


    殿下的口吻隨和,行文流暢,就真的像是在給一個煩惱的朋友出謀劃策。


    有真誠,但不多。


    既沒對他已經泛濫在明麵之上的情意給予迴應,也沒有出言訓斥他輕浮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沒有如他所願變得更親近,但也沒有疏遠的意思。


    他鼓起勇氣大膽地傾訴相思之意,殿下卻輕描淡寫地將他拋出的直球打了迴來,甚至也沒表明態度,隻是客氣友好。


    符琥真的迷茫了。


    yes or no的選項之中,她選擇了or。


    他此時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鬱悶。或許兩者都有,又或許夾雜著更多,他也說不出來,總之五味雜陳,難以形容,一顆心被拉扯得亂七八糟。


    符琥愣愣地摩挲著手中的發帶,觸手絲滑細膩,好像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他頓了頓,隨即自暴自棄,像個癡漢一樣地將發帶放到口鼻處猛吸一口。


    先湧來的是一股怪好聞的墨香,其中還夾雜著更加韻味悠長的細膩香味。


    就像冰天雪地中的紅梅,清冷又濃麗,冷冽又凜然,且別有風骨。


    他幾乎可以想象,這條發帶被那人戴在頭上,親密無間地束著那人鴉色發絲的模樣。即使被摘下,可曾經被青睞過,也不可避免地染透了對方的發香。


    符琥的心又不知為何像被捏了一下似的,酸酸軟軟,有些動搖。


    即便迫切想要得到迴應的期盼落空,但他還是好喜歡。


    雖然殿下沒有正麵迴應很有可能是顧忌他的麵子,可發帶這種私人物件,被她拿來給自己迴信……他是不是能認為,殿下對他也並非毫無意思?可能僅僅隻是沒有到達那種程度罷了。


    還有一線希望。


    想要天上的明月,哪能等著月亮自己落到他身邊呢。他要自己建一支登天梯,一步一步主動靠近,用自己的情意、虔誠、堅貞,敞開胸口將心獻給她,靠近她。


    不然他拿什麽肖想九天之上的人。


    符琥很快收拾好自己失落複雜又悸動著的心緒,再次堅定了起來。他將發帶放至唇邊,珍惜地輕輕吻了吻。


    *


    就在他握著發帶站在屋內發呆時,屋外傳來了符珀大大咧咧的喊門聲。


    “哥,娘從王府帶了酒迴來!”


    符琥聞聲後背一緊,趕忙將手中的發帶放在自己枕頭底下壓好。


    侍子開門將人放了進來,符珀一手提著酒壺,一手提著一串裝著熟食的紙包,樂嗬嗬地衝進內室,“快來,咱們雖然不能去吃殿下的席麵,但可以喝殿下送的酒。”


    符珀手腳麻利地將東西擺了滿滿一桌,眉眼間都是欣喜與自得,“嘿嘿,除了酒,還有我未來妻主特意送來的吃食。”


    “霞蒸樓的招牌鹵味,下酒一絕。”


    見哥哥的麵色不對勁,比以往安靜斯文許多,符珀眉毛一挑,揭短道:“怎嘛,覺得殿下將你忘到腦後,傷心啦?”


    符琥:“……”


    也沒有,但好像又有點。


    符琥悶不吭聲地在桌案旁邊坐下,眼睛直接略過了以往能哐哐炫二斤的美味鹵肉,隻盯著那壺用綠玉細頸瓶裝著的酒看,然後還二話不說伸手拿了過來。


    “哥啊,”符珀搖頭晃腦,意味深長道:“像我們這樣難嫁的粗野男子,找女人呢,不能太要臉,你知道吧?”


    符琥悶悶道:“要你說。”


    他揭開玉瓶聞了聞,隻覺得醉人酒香中還有一股清甜的果香,倒出來珍惜地嚐了一口,果然滋味醇厚香甜,不像是辣口澀口的酒,反倒像是梨子釀的果子飲。


    原來殿下喜歡喝這樣的酒。


    比起她凜然光華的清冷外表,喜歡甜口低醺的果酒這種帶點反差感的事,更讓她添了一層莫名的親切與可愛。


    符琥抱著這壺酒就不撒手了,符珀想喝,對方極其吝嗇地給他到了一小杯,那表情活像割了他二兩肉似的。


    符珀:“……”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酒是他特意死皮賴臉從母親手裏討過來分享的。


    害,不過本也是為了哄哥開心。


    符珀小口喝了梨子酒,但還是更喜歡吃夏蟬送過來的鹵味,他又讓侍子隨便取了一壺,吃吃喝喝,好不暢快。


    他一邊舒舒服服喝酒吃肉,還一邊努力開解對方:“哥,你還是太年輕,不知道‘不要臉’三個字的程度與精髓。”


    “女人哪有不喜歡送上門來的男人的?就算最開始不喜歡,但時間長了,次數多了,就算是石頭腦袋也能捂熱。”


    就比如他家的夏長史。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有些同情,“不過夏大人身世經曆都單純,從沒有過男人,和男人相處起來又是個棒槌,所以我才撿了個大漏,將她哄到了手。”


    “殿下……”


    這等人還是太遙遠。


    “哥,我說的話很混,主意也很餿,但你還是聽一下,”符珀隻猶豫了一下,就繼續道:“咱們沒有那能讓殿下主動求娶的條件,要不,就豁出去一點?”


    “橫豎嫁不出去,還留著清白幹什麽,就算和那人快活一次,也不虧。”


    符琥眼睛睜大:?


    這話是能說的嗎?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開局壽命歸零,美男越多命越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舒望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舒望星並收藏開局壽命歸零,美男越多命越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