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觀了白麒和白黎的對峙,白父從震驚中迴過了神,開始欣慰起來。


    而即使和白家嫡長公子鬧了個沒臉,如今的白黎也絲毫不慌,隻是有些擔心自己走後阿父的處境會受到影響。


    於是他充分利用起等待殿下來接他的這段時間,像個學堂夫子一般一本正經地教給白父好些話術和應對之策。


    白父聽得兩眼放光,聚精會神。


    過了半個多時辰,等講得差不多了,白父才意猶未盡地抓著白黎的手,好奇道:“兒啊,這些都是從哪兒學的?難不成殿下還讓你進學堂讀書了?”


    自家孩兒出門之時,甚至連大字也不識得幾個,如今竟能侃侃而談了!


    且他聽了這半晌,真心佩服,因為都是些巧妙又實用的技巧和方法。


    白黎聞言,笑容溫軟,“初時殿下憐我怯弱無知,不僅差人教我讀書識字,還讓我學習管家理事……後院長君們也疼我,凡事所知,皆傾囊相授。”


    “阿父,殿下並不把我當做一個隻為傳宗接代的側室,她人美心善,把我當做家人,如今的王府,是我的家。”


    白父聽著又開始抹起了眼淚,既心酸又欣慰道:“好啊……真好。”


    “人人都說婚嫁是男人的第二次投胎,之前是阿父拖累了你,阿父沒能給你的,如今就全心托付給殿下了。”


    “你盡管過好自己的日子,”白父擦了擦濕潤的眼角,露出一個開懷的笑,“別擔心我,阿父這把年紀了,隻要你好就萬事知足,能吃能睡便什麽都好。”


    “如今殿下和你正是大好年華呢,趁府裏人不多,趕緊生個孩子才是正經。”白父認真道:“有了孩子才算是有了終身的依靠,即便將來色衰愛弛,可有自己的子嗣,也照樣能得到殿下的重視。”


    這是後宅男子鐵一般的邏輯。


    “殿下年輕,將來府中的人隻會越來越多,一個男子不會永遠年輕漂亮,可永遠會有年輕漂亮的男子。”


    白父語重心長道:“且人一多,再如何雨露均沾也幹得慌。”


    白黎:“……”


    白黎覺得很有道理。


    *


    姬晗從霞蒸樓拿到了想要的東西,原路返迴去相國府接白黎。


    馬車停在相國府外圍時,先前被姬晗留在了白黎身邊的秋實神出鬼沒地閃進了車廂內,恭敬行禮後低聲匯報道:


    “白如君與白麒爭執,完勝。”


    姬晗聞言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當真?二人說了什麽?”


    秋實一五一十地將兩人的原話一字不差地背了出來,連表情和語氣都模仿得十分生動,讓姬晗充分身臨其境。


    姬晗的表情雖然沒有什麽變化,但內心的情緒屬實是被調動起來了。


    白黎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好,麵對口出惡言的人,最大的嘲諷就是始終雲淡風輕、像看跳梁小醜一般看他跳腳破防。


    而最開始那個隨便說句話就嚇得誠惶誠恐、謹小慎微的少年,如今也能遊刃有餘地逼退對他不懷好意的人了。


    這就是養成係的快樂麽!


    姬晗在欣慰與滿意的同時,兩相對比之下,對某人的觀感就更惡了。


    說實話,她從來沒把白麒放在眼裏,因為這類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根本不值得占用她絲毫注意力。


    隻是她把人當螞蟻,沒去計較,這螞蟻倒是顛顛地又咬上門來了。


    而且這白麒罵起人來真夠難聽的,編排起她來更是毫不手軟。她睚眥必報卻舍不得動他?白黎是他的替身?啊?想象力這麽豐富怎麽不去寫話本子啊?


    她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和白麒第一次遇見就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


    在合歡宮宴禦駿園圍場邊也很晦氣,隻是當時眾目睽睽,念在他是閨閣公子,好女不跟男鬥,她還放了這人一馬。


    怎麽,當她好脾氣了?她雖然有些良心,但這良心可是有限的。


    事不過三。


    “秋實,”姬晗淡淡道:“聽說白大公子與豫王的婚事不順?不論什麽方法,務必讓他在最快時間得償所願啊。”


    “至於正室側室的,也看看豫王的意思,定要如她們二人的意才行。”


    白麒想嫁薑凰雅當王君,薑凰雅雖然喜歡白麒但不想讓他當正室。


    讓他們自己啃去吧。


    這樣一來,總有一方不如意。


    一旦種下不合的根,再有情的一雙鴛鴦也大概率會變成一對怨偶。


    在原著中,薑凰雅先是娶了霍玨為正君,什麽強製愛的前世愛人、強取豪奪的姐夫這兩個身份尷尬的入府成了側室。


    至於其餘幾個豪門權臣、世家貴子,如白麒之流,乃至於姬千明,個個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即使和薑凰雅有了些牽扯和情愫,也絕不甘於為人側室。


    於是,那幾個家世位高權重的夫郎,全是在薑凰雅登基為帝之後才收進後宮的。畢竟一國之君的宮禦,自然與什麽側室不側室的不是同一個概念了。


    如若薑凰雅沒登基……顯而易見,好幾個夫郎都不會委身做她側室。


    而且現在這樣子,薑凰雅連霍玨這個“正宮”娶不娶得到手都難說。


    姬晗念及此,不由有些想笑。


    秋實已經領命而去。


    瞧著月已當空,姬晗便讓夏蟬進府將白黎接了出來。少年一上馬車,就高高興興地挨著姬晗坐下,見車廂內沒有夏蟬等人,就更加可可愛愛地撲進姬晗懷裏。


    “殿下……”


    白黎在她懷中蹭了蹭腦袋。


    姬晗輕笑道:“怎麽啦,我來晚了?”


    “沒有沒有,”白黎搖搖頭,軟綿綿道:“殿下來得剛剛好。”


    “什麽事這麽開心?”姬晗問。


    白黎頓了頓,嘴角壓下又翹起,卻又像隻期待主人誇誇的小寵物一樣喜滋滋道:“半路遇到一條狗衝出來衝我叫,我一點也沒讓著它,還把它罵走了!”


    “哦……”


    姬晗意味深長地應了一聲,輕笑道:“就該這樣,阿黎真厲害。”


    白黎既開心又羞澀地直往她懷裏鑽。


    一路上兩人又說了會兒話,交談間,漸漸地聽不到白黎的聲音了。


    或許是今日有些累到,馬車後半程,白黎已經靠在姬晗肩膀上睡熟了。


    即便她就這樣將人橫抱下馬車,又一路迴到梨花軒,熟睡的人都沒有一絲要轉醒的跡象,像小豬一樣。


    姬晗將人妥善安置好便離開了。


    她拿著自己從霞蒸樓取的東西,沐浴著月光向流香水榭的方向走去。


    休息了一天,莫驚鳶的精氣神看著比晨起時好多了。姬晗遠遠地就望見他秀挺的身影,披衣散發,點著明亮的紙燈在亭院中看書,槐序正在一旁安靜為他打扇。


    燈光下,眉目如畫,美不可言。


    那樣嫻靜柔和,垂眸翻書的神態,讓人莫名聯想起相對靜坐、紅袖添香的風雅妙事,一片悠然自得,歲月靜好。


    姬晗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與氣息,不願打擾這一刻的美好。


    隻是莫驚鳶就像裝了個姬晗雷達一般,還沒等她完全靠近,就忽然一抬頭,無比準確地和姬晗對上了視線。


    二人同時一愣,然後相視一笑。


    姬晗快步走近,莫驚鳶也立刻起身相迎,微笑道:“殿下,慢些。”


    “你看,這是什麽?”


    姬晗笑眯眯地將手中的東西提起晃了晃,一股難以忽視的香味揮發出來。


    莫驚鳶微怔一瞬,隨即道:“綠蟻?”


    “是。”姬晗微笑著打開手中小酒壇的蓋子,酒麵上的點點綠蟻顏色極翠。


    霞蒸樓很難買到的獨家秘方,新醅出來且未濾清的自釀酒。酒液不僅用糧食釀造,還兌了梨釀的酒,聞起來芳香撲鼻,喝起來更是香甜濃鬱,別有一番風味。


    綠蟻嘛,並不名貴,也不講究,喝的就是一個瀟灑不羈和幾分野趣。


    就如同霧香山的雪夜,二人開誠布公第一次認真交談時,煮酒的風雅。


    正是與那次一樣的酒。


    莫驚鳶伸手接過,心底一片柔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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