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上門把手下壓拉開,下車的瞬間,季霆秋感受到了一雙幽怨的帶著幾分期待的眸子。


    他知道,叢榕在盼著他給出一個解釋。


    可是,他不能。


    祁鈺帶他來這裏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在叢榕麵前沒有餘地。


    袖口下的拳頭緊握到青筋暴起,每進一步,他的心便愈發緊得發痛。


    “霆秋,你來了,我已經把咱們結婚的請帖送到兩位手上了,叢榕不信,非要聽你親口說,你來吧。”


    祁鈺溫婉地笑著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看著他們親昵地依偎在一起,叢榕放在輪椅後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到了肉裏。


    一個人會說變就變麽?


    前一天還在醫院吻著她,說愛她,


    隻過了一天,


    就抹去了他們的過往另娶她人。


    “後天上午寶格麗酒店戶外婚禮,歡迎準時參加。”季霆秋淡淡地說道。


    他任由祁鈺挽著,說話的同時伸出胳膊攬住了祁鈺。


    見此,叢榕瞳孔驟然緊縮,勉強扶著輪椅撐住了搖搖欲墜的身體。


    若不是三個孩子,


    她會恍惚到以為自己從未在他的世界出現過。


    他當真要殘忍到這般地步,如六年前那般冷血無情。


    一陣掌聲響起,


    “季董真是會玩,為了娶祁小姐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還讓我和叢榕陪著您演戲,婚禮我們就不去了免得有人看笑話,畢竟是二婚傳出去笑話的是新娘子。”景澤看著祁鈺輕嘲。


    “景少就不要在這陰陽怪氣了,我倒是很期待著能收到你和叢榕的結婚請柬,不論你們來不來,我相信你們都能看到現場直播。”


    “霆秋,我們走吧選完婚紗照還要去試禮服,別在這打擾他們二人世界了。”


    祁鈺說完扯著男人的手腕往路邊的停車位走去。


    “謝謝季董事長成全。”


    景澤看著臉色陰沉的男人幽幽地吐出幾個字,神色玩味。


    話音剛落,


    季霆秋走出兩步忽地迴頭瞪了他一眼。


    “實話實說而已,別介意。”景澤雙手攤開,笑著的聳了聳肩。


    見此,季霆秋視線掠過景澤看了一眼他身後麵色蒼白的女人。


    額角隱忍到青筋抽搐,心底像插了一把刀子慢慢地剜著他的血肉,疼得徹骨。


    好想抱一抱她,將她緊緊地圈進懷中。


    被他冷冽的視線掃過,叢榕靜靜地凝視著他,盼著他會開口。


    哪怕說一句對不起。


    可下一秒,


    季霆秋隻留給她一個疏離的背影。


    “叢榕醒醒!叢榕……”


    背影漸漸模糊,天旋地轉間,她聽到有人在一遍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


    擁著她的懷抱裏有她喜歡的淡淡的煙草氣息……


    一小時後,青城人民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湧進鼻腔,叢榕在朦朧中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耳邊斷斷續續傳來談話聲,


    “病人孕酮很低需要輸液保胎……”


    她用盡全力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中一個高大的背影轉身離去。


    是他麽?


    是霆秋抱著她來醫院的麽?


    可心中的疼隨著意識蘇醒慢慢擴大到全身,她才想起來今天發生的一幕幕。


    “叢榕你在做什麽白日夢?他都下決心要娶祁鈺了,怎麽可能會不避嫌送你來醫院。”


    這樣想著,淚水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景澤發現她有意識後,輕輕地喚了一聲,“叢榕,好點了麽?”


    “阿澤,是誰抱著我來醫院的,是他麽?”叢榕說著眼眶漸漸發紅。


    景澤遲疑了兩秒,搖了搖頭。


    季霆秋不讓說,他自然也不會說。


    長痛不如短痛,


    娶祁鈺大概率板上釘釘,還是讓她早日接受現實比較好。


    “阿澤,天黑了你先迴家吧,我輸完液自己迴去,我想靜一靜。不用擔心我,為了孩子我不會想不開的。”


    叢榕看著他嘴角扯出牽強的弧度。


    “好,後天上午我們火車站見。”景澤點了點頭。


    他知道,誰的勸解都沒有用,


    這件事還是需要叢榕自己想明白跨過這個坎。


    此時剛剛見黑,醫院前的馬路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等到打車迴到景家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天完全黑了下來。


    太陽能路燈閃爍著刺眼的白光,除了綠化帶後方,整條馬路被照得一覽無遺。


    “阿澤……”


    時雨躲在綠化帶後,眼中泛著疼惜。


    下車時,景澤一向平靜的臉上明顯的多了幾分手忙腳亂,和窘迫。


    司機已經急不可耐時不時地拍著方向盤,見景家宅邸不像一般人家於是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說小哥,這個時間段是我拉單最多的時候,你們有錢人看不上十塊八塊的,可我們打工人養家糊口不容易,您好歹給我點誤工補貼成不?”


    聞言,景澤一愣,垂眸時藏住了那一閃而過的羞憤。


    他特意沒有打電話給管家,就是想自己嚐試下車,今後也可以少麻煩別人一次。


    可是,他忘記了。


    人人都忙著賺錢謀生,誰能有時間陪著一個癱瘓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複健練習。


    或許,隻有那個女孩吧。


    “給你,不用找了。”


    說著景澤從錢夾裏掏出一遝紅票子放到副駕駛座位上。


    “哎……好嘞好嘞,我扶您下車。”


    司機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彎著腰恭恭敬敬地將他抱到輪椅上。


    “先生您慢走,下次再出行記得給我打電話。”司機將名片送到景澤的手上討好的說道。


    正要轉身離開之際,一個清亮的女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把名片給我,我需要,本小姐倒要看看,什麽時候出租車公司還有這項外快可以賺了。”


    “先生,借我名片看一看,我這就打市政電話問問有沒有這項業務。”


    說話的女孩背著一個斜挎帆布包,一身黑色運動套裝顯得人神清氣爽。


    刻意忽略景澤呆愣的表情,時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她邁著輕巧的步子上前從他手中拿過名片,作勢要給市政熱線打投訴電話。


    “哎哎哎……我說小姑娘這錢我不要了還不成麽,你別打電話。”


    司機眼見她已經撥通了電話,急得連忙將錢拿出來扔迴到景澤腿上。


    這要是被投訴了,


    罰扣一個月獎金不說,派單都會減少一半,得不償失。


    “喏,隻能多給你一百辛苦費,我也不是不講情麵的人,趕緊走吧。”


    時雨從十幾張毛爺爺裏拿出一張夾著遞到司機手裏,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


    司機像得了大赦一般對著她三鞠躬後倉皇發動引擎離開。


    “時雨!”


    景澤見她要離開,還未想好怎麽說就先喊住了她。


    “阿澤,我不是故意來打擾你的,我就是看不慣他欺負你,以後別慣著這種人臭毛病,有錢可不是這樣亂花的。”


    時雨深吸一口氣後轉身笑著看向他。


    他一定是要質問她為什麽撒謊吧。


    如果她能解釋得清楚這份執念,也就不會在這出現了。


    “什麽時候來的,還是說你沒走……”


    景澤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沉。


    上次偶然間從陽台看到的身影應該也是她吧,這麽說來,她一直留在青城,隻是躲著他而已。


    想到這裏,他更加想不明白,


    當初那麽落魄時,時雨都沒有嫌棄他,為什麽如今卻要躲著他。


    唯一能想到的理由隻有一個……


    “是因為我給你轉的三百萬麽?時雨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感謝你照顧了我六年。”景澤急著解釋道。


    “阿澤,你想多了,我不見你是怕打擾你迴歸到原來的生活,也怕叢榕多想,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買好了迴老家的機票,這一次沒有騙你。”


    時雨說著找出手機裏的機票購買截圖給他遞到眼前。


    忽地,一隻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緊握住她的手腕,炙熱的溫度順著寬厚的掌心蔓延到她纖細的胳膊上。


    慢慢地,時雨感覺她整個身體也跟著熱了起來。


    “阿澤,你……”她垂下頭迎上了一雙黑亮的眸子。


    “已經打擾了六年,現在知道不好意思了?”景澤低聲說道。


    他的語氣輕柔地帶著幾分戲謔,仿佛看穿了女孩那層懵懂的薄紗般的想法。


    “呃……我的意思是,你和叢榕需要私人空間,我總在你的眼前晃不太好,你已經給了我那麽多錢,讓別人知道了會以為我太貪心還想敲詐你一筆……”


    時雨覺得他的目光有點不對勁,


    她窘迫的解釋著卻被一個蠻橫的力道猛地拉進了懷中。


    “你可以繼續敲詐我,數目多少看你的心情,隻要……隻要留在我身邊陪我去京城治療好不好?”


    景澤擁著扣著她的後腦勺沉聲說道。


    溫熱的氣息混合著沙啞的嗓音一起送入耳邊,時雨的身體像載入了一股電流,瞬間麻麻的有點酥軟。


    僅存的一點意識告訴她不能壓著他的雙腿,


    於是她以極其滑稽的姿勢,


    上半身趴在景澤身上,雙臂撐著輪椅屁股高高的撅起,這姿勢乍一看搞笑,再看之下景澤覺得莫名有些煩躁。


    咳咳~


    “不舒服就說,累了就說,為什麽總是要忍著。”


    他寵溺地摸了摸時雨的腦袋哭笑不得,心中的感動卻更甚。


    被他這樣溫柔地注視著,時雨的臉紅得像蘋果一般嬌翠欲滴。


    “呃……阿澤,外麵涼你迴去吧,被你家人看見了不好,我們明天聊。”


    時雨慌忙和他擺了擺手捂緊挎包跑遠。


    幾分鍾後,


    “大少爺?”


    管家張叔見他看著一個方向發呆,嘴角還噙著笑,擔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張叔,你來了。”景澤笑著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張叔仔細地看了一圈周圍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大少爺難道是……抑鬱到出現幻覺了?”


    張叔暗自腹誹,這件事一定要和景雲康夫婦匯報,該治療就早點治。


    花園小區,叢榕輸完液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後,客廳漆黑一片。


    她鬆了一口氣,省得應對睿老爺子和睿書言的盤問。


    季霆秋的事,她一句也不想提。


    每想一次,心都疼得像碎了一般。


    換完鞋子將包包掛起後轉身向臥室走去,忽地客廳沙發上一道手機屏幕的光亮了起來。


    在看清對方臉上憔悴的神色後,兩人同時脫口而出,


    “你還好吧。”


    叢榕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說好是假的。


    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再結合下午爺爺說的話,睿書言猜測季霆秋娶祁鈺的事她已經知道了。


    “季霆秋和祁鈺的婚禮在後天上午,你留下嗎?”叢榕問道。


    她知道,睿書言的難過不會比她少。


    兩個人正沉默的間隙,身後突然傳來睿老爺子憤怒的質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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