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季家把你的東西收拾走。”


    季霆秋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話,聲音帶著點命令的語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找這個無情的女人。


    這話落到了叢榕的耳中格外紮人,


    “我在季家隻留下牙杯牙刷和兩條毛巾,這些可以麻煩王嫂給我扔掉了。”


    嫌棄直接扔了不好麽?


    為了一點東西讓她往返折騰,純屬腦子有坑。


    最重要的是,


    她不想睹物思人。


    那裏的每一處都有月姨生活過的痕跡,光是想起來都會難過好久。


    月姨生前囑咐過她,


    “不要忘記,並且快樂的活下去才是對她最好的思念。”


    現在婚也離了,她不會再有一點非分之想。


    有那些深愛著她的親人的迴憶,她一定會好好地和孩子活下去。


    “王嫂沒空,她不是給你服務的,”季霆秋不依不饒繼續命令道。


    “我也沒空,沒看要賣花賺錢麽?”


    叢榕翻了一個白眼。


    見她油鹽不進還是對他不理睬,季霆秋煩躁的撓了撓寸發。


    換作以前,他會直接將人綁了扔進車裏。


    季霆秋左右看了看,隨手拖了一個小馬紮坐下,眉心蹙出了一個深深地川字紋。


    他今天穿的比較休閑,米色夾克配白色打底t恤,下身牛仔褲搭高筒作戰靴,在人群中顯得更加挺拔利落。


    來往的行人時不時迴頭看著他一眼,有一對女學生直接站在直直地盯著他移不開眼。


    “帥哥,這花多少錢一支?”


    長發女孩眉眼含笑嬌滴滴地詢問道,她隨便拿起一支湊到男人跟前,恨不得坐到他的大腿上。


    季霆秋還未發現自己像猴子一樣被人圍觀起來。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叢榕,


    這個死強的女人正不緊不慢地整理地攤,把他的催促當做耳邊風一樣。


    這時,兩個女學生用校服袖子半捂著臉靠上前來,


    “哥哥,這支洋桔梗多少錢?”


    話音剛落,她稚嫩的臉蛋直接粉成了一個蜜桃。


    季霆秋抬頭發現周圍圍了一群女人,潔癖的他頓時臉色陰了下去,他又不是猴子。


    “我在車上等你。”


    就在他要起身時,一股好聞的苦橙花香味闖入她的鼻腔。


    叢榕蔥白般的雙手用力將他摁迴了馬紮上。


    “你先幫我看著花攤好不好,賣完了我就可以跟你去收拾東西了。”她假裝撒嬌地說道。


    看他吃癟的樣子她心情大好,露出了招牌的小酒窩。


    這尊門神現在對她來說就是財神爺,必須得穩住不倒。


    “美女姐姐妹妹們,所有的花單賣20一支,一束98元,喜歡的自己挑掃碼付款哈。”


    叢榕邊說著邊將付款碼套到了季霆秋的脖子上。


    “你……你快點,一會我還有事。”


    季霆秋臉色黑的嚇人,剛想發脾氣,看到她難得露出的小酒窩心中一軟,話到嘴邊又忍了迴去。


    花攤前很快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一隊胡亂地選著花,一隊認真地在季霆秋麵前排隊掃碼。


    他板板正正的坐在那裏,眼不見為淨,索性閉上,看起來像打坐的方丈師傅。


    撲哧~


    叢榕一口氣差別沒憋住,急忙跑迴了店裏。


    十幾分鍾後,貨被處理得幹幹淨淨。


    望著鐵青著臉的男人,肖雅忐忑接過他遞來的付款碼牌和小部分現金。


    她求救地看了一眼叢榕,發現她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換著工作服。


    兩個人不是離婚了麽?


    怎麽看這情況又像是在追妻火葬場的樣子。


    肖雅雲裏霧裏,一時看不清這兩個人的關係了。


    “肖雅姐,我去季家拿迴我的東西,下午正常迴來上班哈,午飯不用等我了。”叢榕說道。


    “去去去,快去吧,呃……路上小心,季董!”肖雅立刻準了。


    那尊門神爺隻是站在眼前,她的腳底都感覺發軟渾身不得勁。


    再多呆一會,她怕自己會壓抑地昏死過去。


    時值中午,路上車輛越來越多,慢慢地排成了一個長隊。


    車子走走停停,叢榕的胃也跟著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從包包裏翻出紙幹嘔起來。


    季霆秋單手扶著方向盤,時不時看向她欲言又止,


    一個輕刹車後,看著叢榕幹嘔地掉了眼淚,他終於忍不住開口,


    “據說基因是會遺傳的,劣質基因遺傳地更穩定,你那孩子的爸爸也不是個好東西,生下來的孩子能好到哪裏,害得自己這麽遭罪給他擦屁股,趁早別要的好。”


    叢榕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的側臉。


    這是人說的話麽?


    “你說得對,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她的眼底蒙上一層悲傷。


    嗬,這是她說了算的麽。


    “及時止損的道理你不懂?”


    季霆秋一副無語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你這麽心疼我的孩子啊,那好以後我要是有危險了你能看在月姨的麵子上保住我的孩子嗎?”


    叢榕突然放下手中的紙,看著他的側臉認真地說道。


    “看我心情!有空可以。”季霆秋說道。


    他看了眼前方的車隊,焦急地按了幾下喇叭。


    是瘋了還是傻了?


    竟然答應她保護別的男人留地種。


    意識到自己的反常舉動後,季霆秋幹脆閉上嘴巴專心開車。


    車廂內沉默了五分鍾後,


    叢榕納悶地看了一眼他俊朗的五官,線條流暢,尤其是性感筆直的下頜線讓心跳直接加速了幾拍。


    感受到身旁的視線,季霆秋忽的迴頭。


    兩人的目光不期而遇。


    男人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眼底有叢榕從未見過的柔情,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下一秒便像個膽小鬼一樣閉上了眼睛。


    叢榕的睫毛微微閃顫動,隔著薄薄的眼瞼能看到她的眸子不安地轉動。


    滴滴~


    催促的喇叭聲由車後方響起,


    季霆秋一眼看穿了女人假睡的小伎倆,唇角不自覺上揚。


    他雙手緊握住方向盤收迴心開車,眼中卻夾雜著一絲隱忍與克製。


    “季霆秋別忘了,你們已經離婚了,之前仗著有婚姻關係才敢吻她,現在你算他的什麽人!”


    這樣想著,他的燥火消了一大半,胸口卻越來越堵。


    半小時後,越野車終於到達季家別墅前。


    叢榕已經熟睡了過去,胸口平穩地起伏著,她今天穿了一條短褲,修長白皙的玉腿順著視線延伸向下,緊致的小腿肚目測一隻手就能握住,但還是比初次見麵時胖了一點點。


    以後是不是要王嫂每周給她煲兩次湯送過去。


    “咳咳~”


    季霆秋猛然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急忙打住了念頭。


    “下車了”


    下車後,季霆秋走到副駕駛室打開車門。


    他伸出雙手想要將她抱下來。


    手懸在半空猶豫了幾秒,最終隻是推了推叢榕的胳膊。


    睡意朦朧中感受到有人在推搡她,叢榕緩緩地睜開眼睛,四觀望後才反應過來。


    已經到季家了。


    季霆秋在前麵走著,她在後麵跟著。


    就像她第一次被他帶迴季家那一晚。


    他不耐煩地急走在前麵,和祁鈺聊著電話。


    叢榕感覺心裏酸得發痛。


    明明一開始就隔著山海,是她自己做夢罷了。


    隻是,叢榕沒想到,


    這一次,季霆秋一直壓著步子走,不需要她小跑去追,兩個人一直間隔著半個人距離。


    在他投射下來的巨大陰影中,叢榕恍惚間產生了幻覺。


    離得這麽近是否還有希望?


    踏進客廳的那一秒,叢榕注意到了玄關處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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