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榕看著他不達眼底的笑意,自知是躲不過。


    再糾纏下去會引起月姨的懷疑,她心一橫,突然鼓起勇氣在他的左側臉頰上一觸即離。


    “看你這麽舍不得我,獎勵你的。”


    叢榕羞紅了臉,眼神飄忽,不敢再看他。


    臉頰上蜻蜓點水般的冰涼觸感讓季霆秋怔了兩秒。


    嗤~


    華安月瞧著兒子不爭氣的表情不禁笑出了聲。


    “媽,晚安,明早我給你做我拿手的疙瘩湯,”


    原本隻是想救場,演得像一點吧。


    華安月這麽一笑,叢榕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她全然忘了剛剛自己是在躲著某人,此時已經主動跟他擁著來到了樓梯拐角處。


    一隻寬厚的大手覆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叢榕別扭地想錯開點距離。


    可那隻手偏偏緊緊地貼上,順著她的曲線握緊。


    叢榕側頭望了男人一眼,想小聲示意他鬆開。


    他的臉色很差,她臨了有點打怵。


    大概是和祁鈺吵架了吧。


    她識趣的閉上了嘴。


    臥室門關上的一瞬間,季霆秋用胳膊一把將她抵在門上,惡狠狠的開口,


    “你的演技真不錯,我差一點也被你騙了。原來費盡心機和我解約是早就找到金主是吧。敢讓我母親知道下場是什麽,你很清楚!


    哦還有,你貌似找錯了人,景雲康那隻老豺狼肯定不會讓你這種不堪的女人進景家的門,你還是自求多福好了。”


    他猛地鬆開製衡著她的小臂,頭也不迴地朝陽台走去。


    叢榕“……”


    片刻後,一股嗆人的煙味衝進了鼻腔,她難受地清了清嗓子。


    怕對孩子不好叢榕趕緊鑽進了浴室。


    啪嗒,浴室門鎖上的刹那,季霆秋像是反應過來,握緊拳頭猛地一拳錘向牆壁。


    該死,他這是怎麽了?


    季霆秋的眼睛脹紅,甚至帶著點不知名的怒火。


    浴室內,將門反鎖後,叢榕來到盥洗盆前長舒了一口氣。


    他抽什麽風?


    想來想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又踩了那個閻王哪條底線。


    明明白天是他先扔下了自己和前女友恩愛逛街去了,現在反而倒打一耙將錯都推給她。


    “季霆秋,你除了會冤枉我,還會幹什麽!”


    叢榕越想越覺得煞心情,她擰開水龍頭彎腰洗了一把臉。


    直到額前的頭發全都濕漉漉的,她抬起頭望著鏡子中的自己。


    鏡中的她臉色疲憊,目光像一潭死水沒有亮光,看不到生機。


    像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幾分鍾後,眼淚混著清水從她的兩頰滑落。


    好想逃離這裏!


    無時無刻不想帶著孩子遠離這個可怕的男人。


    可是叢榕知道,


    她舍不得時日已不多的華安月。


    這種糾結痛苦不停地拉扯著她心肺和五髒六腑。


    她隻能被迫地承受這種痛楚,一日不停地侵蝕著她的身體。


    幾日前,醫院大廳裏,景雲康和容靜嫻的惶恐叢榕看在眼裏。


    晚宴之後她也多少猜到了容家姐弟為什麽突然消停。


    她甚至有過想法借著季霆秋之手替爸爸報仇,讓容家也嚐嚐家破人亡流落街頭的滋味。


    終究是她想多了。


    “叢榕收起這些無用的幻想,你的出路隻有自己。”


    她坐在小板凳上發了一會呆,直到有點胸悶才匆匆衝了衝澡迴到臥室。


    叢榕以飛快的速度抱起一床被子來到角落,鋪好,躺下一氣嗬成。


    還是打地鋪安全。


    聞聲陽台的男人眸光更加冰冷,他直直掠過打地鋪的女人進了浴室。


    浴室裏還殘留著她用過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香氣。


    是超市貨架上經常能見到的品牌。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把這種香氣和祁鈺生日那晚的香氣做了一番比較。


    廉價與高級自不必說。


    季霆秋還是想不通,


    那晚他為何抗拒與祁鈺的進一步接觸。


    他和祁鈺之間好像什麽都沒變,卻好像又變了什麽。


    臥室的角落,叢榕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地裹住。


    好像這樣會讓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早孕期的疲乏與倦意重重襲來,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


    季霆秋出來時她已經熟睡過去。


    站在她身邊良久之後,他不得不彎腰將她抱迴到床上。


    母親就在隔壁,他不敢頂風作案。


    沒想到叢榕一米七多的身高,抱起來輕飄飄的。


    “身上沒有幾兩肉,骨氣倒是不小!”


    她的胯骨正好定在季霆秋的小腹間。


    短短幾步的肢體摩擦後,季霆秋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一絲異樣。


    他緊繃著臉,唿吸開始沉重。將女人放好後,他快速衝進了浴室。


    一個涼水澡足足洗了半個小時,小腹叫囂的燥火才逐漸熄滅。


    第二天一早,叢榕朦朧中醒來以為自己躺在棉花上,她在被子裏使勁的扭了扭身體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她沒有睡在打地鋪的地板上。


    她悄悄地睜開眼睛看向床的另一側,她看到了明顯褶皺的床單。


    昨晚她又和季霆秋睡同一張床?


    還好那個陰晴不定的閻王已經走了,她鬆了一口氣。


    大概猜到了季霆秋將她抱迴床上的原因,叢榕心裏有種酸澀的感覺。


    他扮演的好丈夫應該是大多數女人夢想中的模樣。


    有錢、有顏、有權還寵妻。


    都說一丈之內為夫。


    可惜季霆秋與她隻是契約關係,她和真正的丈夫已是陰陽兩隔。


    燈塔裏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叢榕忍不住好奇,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落到被人囚禁追殺的份兒上,肯定算不上什麽好人。


    她沮喪地垂頭,雙手合十祈禱,希望肚中的寶寶一定要選擇好的基因遺傳。


    比如濃眉大眼,輪廓感重,人比較高大……


    想著想著,她驚覺自己期待的長相與某個人越來越像,叢榕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這個怪戾的男人萬萬不可!


    脾氣很臭,動不動要殺人,根本配不上她的天使寶寶。


    忽然想到是容家姐弟把自己騙過去的,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一開始就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她立馬從包包裏翻出手機撥通電話。


    “是我,今天中午來我上班的花店有事找你,否則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去找你的老公!”


    冷冷地講完話,她不等對方開嗓就嗯了掛斷。


    對容靜嫻,她的恨意自始至終沒有削減過。


    “下樓,吃飯!”


    忽然衛生間門口傳來一聲冷冽的男聲。


    叢榕眼底的恨意還未及時散去,她唿吸一窒,狠狠地掐著手心,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原來他沒走!


    男人神色有些困惑,又有一點憤怒和嫌惡。


    從衛生間洗漱完出來時,季霆秋先是看著她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


    緊接著她雙手合十不知道嘴裏在嘟囔什麽,中途似是想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還拚命地搖頭。


    讓他沒想到的到是,


    最後一刻她精致的麵龐上爬滿了狠毒,竟然公然電話挑釁景少正妻。


    季霆秋懷疑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人,是幾個神經病的合體。


    “你不是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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