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如影隨行。


    接下來的幾天,景顏因為有夜戲,都沒能出現在蕭然的眼前。這反倒讓他有些不自在。


    每逢下班歸來,盡管他一如從前機械似的打開電腦,可就連繁忙的工作都不能填滿他空虛的心靈。


    他也鬧不清這心緒是緣何而來,他強迫自已集中精力去工作,而恰好在這個時候,他手機收到李懷給發來的一個小視頻,是一段景顏的拍攝花絮。


    他就那樣盯著手裏上那個視頻,看了有不下十遍,直到電腦裏傳來新郵件的聲響,他才發現自已出得出神了。


    對自己的心神不寧,他無力應對,便索性暫時放下手中的工作,去到那個偶遇她的餛飩小店。


    “您來啦?今天還是鮮蝦的?”


    “嗯。”蕭然點點頭。


    “最近加班都挺晚啊?”


    “哦,是。你店最近也都開得比較遲啊?”


    “你們這樣的大老板都這麽努力,我們有什麽不努力的理由呢。”


    蕭然笑笑沒有再接話,剛剛坐下,便聽見老板在招唿身後的客人。


    “美女,您要點什麽?”


    見老板招唿身後的人,蕭然立即轉迴頭,隻可惜並不是他想見的人。


    那個女生剛在他斜前方坐下,不一會兒,又進來一個男子。兩人挨著坐,還合吃一碗,女生拿著餛飩喂男生,男生欣然吃下,而後寵溺地摸了摸女生的頭。


    你儂我儂,格外親密,令人歆羨。


    蕭然在餘光觀察那對情侶之後,對自已如此不尋常的行為感到有吃震驚。


    換作之前,他壓根不會留心這樣的場麵,然則此時的他好像他的體內有種聲音在召喚,隻是一時間他不無從細想具體是什麽。


    他從沒有與星儀有過如此親昵的互動。因為工作忙,他們除了在公司見麵,甚至私下的約會都屈指可數,且就算約了,兩人的互動也從未像麵前的情侶一般。所以李懷總是調侃他找了個工作伴侶。


    他從前總是一笑而過不願去細想,如今他才仿佛有種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感慨。


    若眼中真的沒有愛意,那麽自已對星儀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呢?若星儀不是合適的戀人,那麽自已心中真正想要的的戀人又應當是怎樣的呢?


    他心裏忽然萌生諸多念頭,而後他又驚異於自已今日的浮想聯翩,於是乎他覺得著碗裏的餛飩愈發的食之無味。


    正當他不打算繼續吃準備要起身的時候,突然身後又傳來點鮮蝦餛飩的聲音。


    又一次,蕭然迫不及待地尋聲看去。幸運的,這一次的迴頭沒有讓他失望。


    猝不及防間,兩人目光相撞,他麵上驀地帶了一絲驚喜。


    “你也來了,今天,這麽遲啊。”


    “是,最近夜戲遲了些。你,快吃完了?”景顏的聲音裏很明顯帶著遺憾。


    “哦,老板,再給我來一碗。”


    “美女,你呢,今天還要兩碗嗎?”


    老板端餛飩上來的時候笑盈盈的問。


    景顏有些尷尬,沒想到因為自已一口氣吃兩碗,老板都記憶深刻了“啊,哦,好。”


    聽著兩人的對話,蕭然不知覺間也笑了。


    這一笑化解了這些天的陰雲,他覺得心中突然晴空萬裏。他隨即將一顆餛飩送進嘴裏,明明是同一碗餛飩,頃刻間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身邊的那對情侶吃完了,摟著腰出了門。他見她的目光也追隨他們而去,有豔羨,有向往,有期待。


    而後她收迴目光,驀地看向蕭然。她每每看向自已,總是那般情深幾許。這樣的目光讓蕭然愈發難以招架。


    好幾次他都想脫口而出,那個她錯認的人,到底是誰?可每每話到嘴邊,卻還是因不想太過唐突,而收迴心裏。


    大約連天空都被景顏的情緒所感染,突然淅淅瀝瀝落了雨,北京深秋的雨顯得格外難能可貴。


    景顏本是有很多話想同他說的,可因為離別的情緒湧上心頭,反而一句也說不出。她就那樣呆呆地看著下雨的天空,渾然不覺雨水已經飄灑在她的臉上。


    蕭然看著她兩手空空,便快步衝到對麵的便利店買了一把傘,然後匆匆拿著傘迴到她身邊。


    “拿著吧,你還感冒呢,千萬別再淋雨著涼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替將傘撐開,遮在她的頭上。


    他替自己打傘的姿勢一如從前,那溫暖而熟悉的感覺,讓她再一次誤以為站在自已身旁的人是子騫。


    那一年她女扮男裝被當眾識破落荒而逃,結果迷失在雨中,孤獨無助。正是子騫冒雨四處奔走找尋,在夜幕降臨前,如救星一般將一把油紙傘撐在她的麵前。


    那一刻,她上空方寸之地,擋住了外界的一切風雨雷電。而她的心也在那一刻為之傾心!


    從別後,憶相逢。她看向他的目光又一次變得複雜,有驚喜,有迷惑,他轉身看向她,她的眼裏再次泛起晶瑩。


    與她這樣共在傘下,看著她黯然神傷,他的心裏似乎有個聲音在唿喚自己去替她拭去麵頰上的淚,而理智卻告訴他,他這樣做是越了界。


    於是他倉促將雨傘塞進她的手心裏,落荒而逃般地跑開了。


    她還未恍過神,便見他跑開了,這讓她的心間剛湧起的熱度忽而被潑涼了幾分。


    他終究不是子騫,所以才不會因為自已而駐足嗎?他既走得如逃一般的匆忙,又為何還要在臨走時貼心地將傘送到自已麵前?


    手中那把傘,傘柄上還留著他的餘溫,那分明是隻屬於子騫無可取代的感覺,麵對這樣的他,她該將自已的心置於何地。


    是自已還是操之過急了嗎?或許應該他更多一些時間?又或者她應該告訴她關於他們的故事嗎?


    她的腦中有數不清的疑問,卻不知該從何處索要答案。


    她長長地望著他的背影,心裏百轉千迴,直到再也看不到後的許久許久,她悵然迴去車上。


    “我們迴去吧。”楚天甚至沒有多問,因為他剛剛都看在眼裏,根本無需再問。且她臉上滿是留戀,那是他無法給予的。


    說不嫉妒那是假的,他原也是想豁達想成全的,可是親眼所見時,他還是不免心中感到陣陣失意。而且這種難過每一日似乎都在增加。


    明明她到來後的第一時間睜眼所見是自已,通常按劇情邏輯發展,他才應該是這一世她的有緣之人,怎能坐視她去愛別人?


    然片刻之後,他便又因為自已這種奇葩念頭,而哭笑不得。這些忽左忽右的想法讓他。


    可他心裏也明白,當景顏再一次懇求自已送她去蕭然那裏的時候,他依然毫無怨言地將她送至他的麵前。


    這就是愛嗎?這就是成全嗎?伴隨著苦笑而來的是無奈的酸楚。


    蕭然直到迴到家後,臉上的笑意也未曾褪去。說來也奇怪,與她簡單的幾句寒暄,一整天陰鬱的心瞬間就豁然開朗了。


    他越發好奇自已奇妙的心境與起伏的心情到底因何而來?他對她為何總有一種異於常人的特別感覺?


    明明隻見過她幾麵,卻總覺得似曾相識,那樣熟悉而自然。讓景顏相處時總有種與故友相處的默契和暢快。


    而這個時候,沈星儀正坐在不遠處的車上,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沈星儀從沒見過蕭然那般笑得肆意開懷,漸漸的她的臉上浮現層層陰霾,那是源於她內心深處的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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