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騫滿懷心事悶聲走迴來,齊玉見狀連忙攔下他:“徐朗呢,還沒找著?這晚宴都要開始了。”


    “哦,她應是往那裏去了。”子騫有些悻悻的迴。


    “他沒跟你迴來?還是你沒找著人家?”


    “我……”齊玉的發問讓子騫一時語塞。


    “有是沒有?你這反應是怎麽迴事,得得,我看看去。”


    齊玉邊找邊困惑,這兩人平日恨不得黏在一塊,今天這終究是怎麽了?終於,他在假山後邊的小亭子裏找到了嬣婉。


    “徐朗,原來你在這啊?你怎麽不跟子騫一塊迴來?”


    “我為何要與他一塊?”她的餘氣未消,說話免不了還帶著小情緒。


    齊玉百思不得其解:“你倆今日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得鬧起別扭來?”


    “誰要和他鬧別扭來著。”可她臉上的表情分明昭示著“我正與人置氣”。


    見她如此,齊玉半玩笑半認真地懟了一句“他的臉上寫著心不在焉,而你的臉上是生人勿近,我可是從你倆誰的臉上都看不出半分來替我慶生的歡喜?”。


    “真的沒什麽,抱歉,是我失禮了,還讓你出來尋我,那我們快迴去吧。”嬣婉這才意識到自已的情緒事小,齊玉生辰才是大事,便連忙賠禮拉著齊玉往迴走。


    兩人剛走迴廳堂,隻見子騫又挨那個女子坐,他邊上還空著位置,這顯然是齊玉刻意安排,她也不好再博了他的麵子,隻得硬著頭皮向子騫身旁走去。


    見齊玉帶人徑直坐到子騫身邊,子璿不禁好奇問道:“這位是?”


    齊玉見子騫和嬣婉眼神時都明顯帶著一言難盡,隻得搶著介紹道:“哦,這位是我和子騫的好友,句喚徐朗。”


    嬣婉雖然不情願,卻也不至於不懂禮數,隻不過她迴應的聲音極其敷衍:“在下徐朗,幸會!”


    說話的時候,嬣婉根本不願意多看麵前那個女子一眼,而是餘光看向子騫,悶聲坐等他們如何向自已介紹那個女子。


    “子騫,阿姐難道也我來介紹嗎?”


    此時子騫的眉間還帶著絲絲迷惘,忽而被齊玉點了名,他麵上一怔,才略帶遲疑開口向嬣婉說道:“這位是家姐,於子璿。”


    嬣婉本是滿臉不情不願,一聽子騫口中“家姐”二字,腦袋“嗡”一下,感覺渾身一個激靈。原來那個女子是她的姐姐?自已鬧了幾日情緒,原來竟是自作多情的大笑話。當下她突然感到自已的臉仿佛一陣紅一陣白。


    “這位徐公子倒是生得眉目清秀,格外白淨。我可曾在哪見過?”聽子璿這樣一說,嬣婉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她自知理虧,鄭重地向子璿行了一禮:“徐朗見過姐姐。”


    “別客氣,坐快吧。”子璿的笑,比那日所見更多一分明媚,又好似燦若繁星。


    如今細細看來,子璿與子騫的眉眼確有幾分相似,嬣婉自小沒有姐妹,能有這般貌美和善的姐姐,讓她心生羨慕,大約還夾帶著愛屋及烏的關係,她對子璿真真是越看越覺著親切。


    於是她迴以莞爾一笑,落座後,目光不經意與子騫的相遇。看到他,她有些無地自容,眼神飄忽躲閃。而子騫不明所以,以為她依舊不願直麵自已,也隻能低頭不語。於是他倆明明坐在一起卻誰也不敢多看誰一眼,誰也不敢多說一句。


    齊玉愈發納悶,這徐朗平日愛熱鬧的性子,怎麽突然像個大姑娘似的別扭了起來。正這樣想著,兄長齊昂突然出現在大家的世界裏。


    “抱歉各位,我來晚了。”


    “阿兄近日閉關習醫書,真是不分晝夜,我盡半月未能與阿兄同桌而食了。”齊玉的埋怨更似玩笑。


    “今日你生辰,為兄沒能出門備份禮,那便陪你一同吃頓生辰宴。”


    齊家世代行醫,兩兄弟自小耳濡目染。事實上齊玉本是要比齊昂來得有天分些,隻是他是次子,又生性不喜拘束,於是考入太醫院的使命便自然落到兄長齊昂的身上。


    家族的期望加之齊昂與生俱來的性子,使他成了典型的書呆子,在他眼裏除了醫書和功名,再無更多的東西,直到子璿出現,他才感覺生活稍許多了一些色彩。


    落座後,齊昂不自覺將目光看向子璿。因為閉關備考,他已經許久沒有見到子璿。而她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覺明眸微動,笑意請淺,讓他心間微漾。隻是礙於宴會開席,他們也並未緊挨著坐,直到飯後,他才尋得機會與子璿說話。


    “許久不見,你似乎比原先消瘦了些?”


    “也不知怎的,近來常食欲不濟。改日尋了大夫來瞧瞧。”


    她與他早已相識,一來二去,對他暗生的傾慕之心,隻是礙於是女子,他未先主動示好,她也羞於袒露心跡。今日見他主動掛懷,她自是心生歡喜。


    “這點小病症何須外麵那些庸醫。你要是不介意,我來替你把脈就是。”


    作為旁觀者,齊玉難得見兄長主動一迴,可不得推一把力:“說的是,阿兄的醫術遠在那些大夫之上。”


    “這,便有勞你了。”說著,一抹緋紅浮上子璿的臉頰。


    少頃,她便從袖口掏出一方帕子遞給齊昂,齊昂接過,搭在她的手腕上。當齊昂的手搭在自已的帕子上時,子璿能明顯感受著一股熱意從兩頰傳至耳根。


    “還好,沒什麽大問題,我這會便去給你取些藥來,你等著。”


    “多謝你了。”子璿對眾人的落皆落落大方,唯有對著齊昂之時,她的笑呈現的是嬌羞可人。


    從子璿桃紅的臉頰和看齊昂的眼神,嬣婉似乎明白了什麽。都說郎才女貌,眼前是真是一對璧人。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此時少女懵懂的她開始有了異樣的心思。


    於是她的臉上不由浮起笑意,而子騫也在暗裏觀察著她。見她臉上轉陰為晴,雖不明所以,但隻要她高興,他便覺自已的心也隨之晴朗起來。


    當嬣婉迴過神,正巧對上子騫的目光,他的眉眼舒展開來,似乎含著淡淡的笑意,她的心裏忽而一陣慌亂,帶著幾分忸怩紅著臉低下頭。


    子騫並不明白她的心思,還當是她不願麵對自已,有些尷尬地收迴笑容,隻是悄悄用餘光不時關注著身邊的她。


    此時的她安分地像隻乖巧的貓,隻是默默吃著碗裏的東西,其實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這大約是兩人吃得最食之無味的一頓,兩人都各懷心思,明明就坐在身邊,明明分外在意對方,可偏偏誰也不知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


    這頓宴席吃得波瀾不驚,這是齊玉始料未及的。齊玉看著嬣婉的神情,分明帶著小女兒的嬌羞,原本嘰嘰喳喳鬧騰的她突然靜若處子,連帶著子騫也沉悶的有些無趣,這讓他在大惑不解。


    這樣的寡淡無趣生辰宴可不是他想要的,為了活躍氣氛,他提議眾人來一場射箭比試,還拿出一塊上好的和田玉作為今日比試頭籌的彩頭。


    他話一出,便有人開始躍躍欲試:“壽星,這樣彩頭好,既如此那今日在下就當仁不讓了。”


    “有子騫在,你還想拿彩頭?”旁人起哄道。


    子騫聽聞,連忙推辭道:“我就不去了,你們助興便好。”


    “這怎麽行,你不來,這場比試就毫無意義了。”


    “就是,我都許久未見你露露手了,再說了,徐朗先前還曾說想學射箭來著,就讓他見識見識何謂百發百中。”


    “如此甚好!”聽齊玉這樣說,嬣婉忽而激動起來。


    她帶著欣喜的聲音,吸引了子騫的目光。見她恢複平日的模樣,他內心暗喜,隻要她高興,他便有了拿下今日這彩頭興致。


    子騫氣定神閑、全神貫注,他左手持弓,右肋與腰脊用力,手指扣在弓弦上並拉開,那箭便以一個完美的弧度向著靶心射去,一擊而中。


    “好!”大家皆鼓掌歡唿,而嬣婉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


    子騫心底的陰霾因為她的歡唿雀躍而一掃而空,望著她的目光滿是深深的笑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紫禁百年又逢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以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以蒙並收藏紫禁百年又逢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