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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衛華駕車離開忠義公館後,便前往凱旋路的名柳園。時候尚早,才六點半鍾,距離八點上班時間還早著呢!


    他得見見顧嫣,探望顧嫣,接濟顧嫣,感謝顧嫣。


    現在,他從楊紫菲的口中得知,顧嫣因為公布她和“錢正光”的“愛情”,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很有可能會被人們唾罵的口水所淹沒。


    他想想顧嫣是一個曾經的萬人頂禮膜拜的美女名伶,忽然要從天上掉到地獄,是需要巨大的、堅強的承受力的,否則,她隻能被口水淹沒淹死。


    名柳園外牆,被砸了很多雞蛋,蛋黃沾在牆壁上,很難看,也發出腥臭味,牆頭上,很明顯,也被人們扔了很多發黴腐爛的菜。這說明,已經有人來鬧事了。


    韓衛華駕車到此,眼望沾著蛋黃的那扇大鐵門,和牆頭上的黴腐蔬菜,心裏暗暗歎息,也替顧嫣暗暗擔心,還為自己給顧嫣的工作和生活帶來不便,感到愧疚。


    兩人素不相識,初次見麵,顧嫣便為了掩護他從事特工工作,替他扛下了大漢奸的罵名,真是難為她了!


    戲班的人,全都早早起床了,他們晚上演戲,上午練功,下午背台詞。每天的生活,就是這麽枯燥,這麽單調。年複一年,周而複始。


    不過,今天他們起的特別早,是因為斧頭幫出大事了,單知信都給砍頭了!這還是大事?滿大街的人,都在罵斧頭幫,也在罵顧嫣是大漢奸,都說今後再也不看她的戲了。都在罵她是取悅鬼子和大漢奸的表子。


    戲班今後的出路在何方?


    誰也無法預料!


    戲班裏的名角、主角、配角、搬道具的、跑龍套的、端茶倒水的、化妝的、廚子、護院,這一大幫人,往後的生活怎麽辦?是不是又要顛沛流離,到其他地方再找東家?


    這名柳園大門是圓形的,進入大門,便是小花園。


    小花園裏有假山流水,有小湖楊柳,垂柳依依,沾湖溺水,所以,這個小院子,才稱之為名柳園。穿過小花園,便是一層四方形的青灰古香小平房,再穿過小樓一樓廳堂側門,便是後院的練功場。


    顧嫣的香閨靠在名柳園小花園小湖畔,環境幽靜優雅。


    不過,她一夜沒睡好,眼袋有些腫。


    昨夜,她迴到名柳園。


    戲班的人,將戲服一脫,紛紛圍住她,無不怒氣衝天,無不氣唿唿地質問她:為什麽要與錢正光這個大漢奸好上?為什麽?是不是因為她看中了錢正光的臭錢?


    她無言以對,有苦說不出,淚往肚裏咽。


    她若是說出真相來,一定會影響韓衛華的潛伏。


    她若不說出真相來,又無法向戲班的兄弟姐妹們交差。


    顧嫣隻能苦悶地把自己關進自己的香閨裏。


    天氣炎熱,她心情又不好,這一夜就別想睡了。


    她躺在臥榻上,輾轉反側,久久難以入眠。


    她想起井下水深和魏琳儀的話,久久難以平靜。


    她想:鬼子若真是給我和韓衛華定下婚期,真來祝賀我和他的婚禮,真要送我和他入洞房,那可怎麽辦?我還要不要嫁人?誰又敢再追求我?


    韓營長有家室嗎?


    他真會娶我嗎?


    他還是為了特工潛伏工作需要,和我繼續在公眾麵前演戲?可這結婚,那是人生大事啊!


    我怎麽可以為了和他演戲,而和他入洞房並住在一起呢?如果不和他入洞房,又怎能掩護他的特工身份呢?和他入洞房之後,我是不是就得和他睡在一起?


    縱然不是,那我名義上也是少婦了!以後,又有哪個男人會要我?


    唉,羞死了!


    唉,為人難,做為名女人更難啊!


    唉,我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檔子事?


    唉,是不是古語說的紅顏薄命就會在我身上上演?


    唉,鬼子真是狠毒啊!


    唉,難為韓營長了。他也不容易!浴血守城,掩護主力撤退。完事了,他完全可以埋名隱姓,過好小日子,可他還要繼續打鬼子,為啥?


    不就為了一腔熱血?不就為了華夏民眾不再受苦受難嗎?我的名譽對於他那腔熱血,對於他浴血抗戰時時都有生命危險來說,又算什麽?


    她想起這個難題,起初是羞羞答答,嬌豔無比。後來,又唉聲歎息,有苦難言。再後來,她又想著韓衛華身上真正的男人味和他的一腔熱血。


    她很想給韓衛華打一個電話,問一問韓衛華。


    但是,她每次抓起電話,又馬上放下。


    這涉及到婚姻大事,她一個黃花閨女,又怎麽好意思先啟齒呢?再者,韓衛華身邊有沒有女人?若然韓衛華已經有家室,那自己深夜打電話過去,豈不是自討沒趣?自討辱罵?唉,天一亮,我將罵名滿天下了。


    往後,戲班的出路在何方?


    若真的沒有戲演,戲班二十名兄弟姐妹怎麽活?哎,我一時逞英雄,倒為難了一班兄弟姐妹!


    如此這般胡思亂想,天亮時分,她才迷迷糊糊入睡。


    但是,顧祥上街買菜迴來,也帶迴了他從街頭撕下來的單知信和吳半仙的供詞。


    刹那間,名柳園大吵大鬧起來了,象是一鍋粥炸鍋了!


    有的兄弟姐妹拿著那份印刷很精致的供詞,就來敲顧嫣的房門,來向顧嫣討公道。


    房門被敲得嘭嘭響。


    顧嫣睡眼惺鬆,拉開房門出來。


    戲班的顧小寶就悲憤地迎頭喝問:“嫣姐,你說說,你到底什麽意思?你當初是怎麽和單知信這大漢奸談我們戲班與斧頭幫簽約的?現在,你和錢正光那檔子事不說,你說,你知不知道單知信的賣國行徑?咱們顧家班是不是給你賣了?啊?你給得給俺們一個說法!”


    “就是!不說出個理由,老子今天和你沒完!”


    “哼!什麽名伶?肮髒!”


    “我還以為你是純淨的黃花大閨女,狗屁!你肯定早就給單知信睡了!”


    “姥姥的,什麽東西?外表長的美,心卻如蛇蠍!”


    “你現在對著韓營長的靈牌位說說你的良心話!”


    戲班的人,多年來在顧嫣的帶領和影響下,是較為正直的,一直視顧嫣為偶像,為標杆,為精神脊梁骨。但是,一夜之間,這根脊梁骨便斷裂了,標杆倒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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