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國將軍陸黎暗通敵國,臨陣倒戈,使我二萬大軍覆於敵寇之手,使國失一城,現收迴其兵符,撤其鎮國將軍一職,收將軍府邸,即日起國通緝,株連其族,欽此。”


    宣詔的太監端著高高的態度,麵無表情地俯視著跪下的惶恐的眾人,目光最後停留在最前麵跪下的老人身上,哼了一聲,轉身邁著步子走出了將軍府門,而這一轉身,身後的官兵就一擁而上——


    “來人,抄家夥!”


    一聲粗吼驚醒了跪著的眾人,隨著官兵的湧入,尖叫聲四起,平日裏寧靜的將軍府頓時陷入混亂之中,其中一隊整齊的官兵,已然圍住了那最前麵的老人。


    “老將軍,得罪了。帶走!”


    老人始終一言不發,花白的頭發在微風中無力地拂動,背影略顯佝僂,緩慢走出將軍府。


    此時,將軍府內一處偏僻的下人小院裏,一位身著華袍的婦人正蹲著身子,緊緊握著一個灰衣灰褲小廝模樣的孩子的手。


    “晴兒,聽娘的話,快快從小院柴草後麵的小洞出去,有多遠跑多遠,活下去。拿著這塊玉,可以去找明國江南的商家,記住了?”


    “娘親,那你呢?”


    六歲左右的孩子眼睛黑亮,兩頰掛著淚水,已然知曉一旦離開,就再也沒有家。


    “娘親,晴兒不想離開你,不想離開爹爹和爺爺……”


    婦人眼裏亦含著淚,正待說什麽,卻是被院外丫鬟翠香的聲音打斷了。


    “不能進,你們這群黑白不分的強盜,遲早會遭報應的……”


    婦人一聽,急忙推著孩子向牆邊走。


    “晴兒,快走,快走!”


    “小丫頭片子,給大爺讓開!”


    ‘咚’的一聲悶響,翠香沒了聲音,接著是嘈雜的腳步聲,說得慢,但是一切都快得那麽猝不及防,官兵一入院門,就看見院子裏恢複莊重的的婦人和牆洞內消失的一片衣托。


    為首的漢子看了眼婦人,低聲吩咐手下的人:


    “猴子,馬六,去追。”


    “是。”


    婦人聽聞這話,暗暗絞緊了手中的絹帕,不作聲響。


    ……


    “閃開!閃開!”


    喧鬧的大街上,一個孩子在前麵拚命地跑,兩個官兵在後麵緊追。


    興許是跑得急了,孩子腳一拌摔倒在地,顧不得疼,立馬起身,隻是這一緩,讓本來就不遠的距離,更拉近了些。


    恰巧一輛馬車正從街一邊直衝過來,慌忙地逃跑間,孩子沒有注意,橫穿過街,馬車來不及停下,徑直撞了上去,孩子的身體頓時如投擲的蘋果,一下子拋飛起後狠狠摔落在地,沒了聲息。


    吵鬧的大街一時噤了聲,趕來的追兵撥開圍觀的人群,一人走到孩子身邊探了探鼻息。


    “死了。走吧,抬迴去複命。”


    在將軍府遭此劫難的同時,其他數個地方也發生著同樣的事,均與將軍府相連。


    將軍叛國,將軍府被抄的事頓時從坊間傳開,事情發生得突然,百姓嘩然,信者不信者皆有,一時間成為討論熱點。


    夜悄悄來臨,在經過一片混亂後,將軍府又恢複平靜,隻是一片狼藉,再不複人煙。逃的逃,入獄的入獄,一些反抗被官兵打死的也統統丟到了亂葬崗,隻待第二日前去焚燒掩埋。一場叛國的的大戲,仿佛就要伴隨著三天後的問斬結束。


    此時,距離大武城很遠的某隱秘的世外居處,一個青袍童子麵帶恭敬地向他麵前陰影處的人鞠了個禮:


    “閣下,先生有請。”


    陰影中的人似在思考什麽,一下一下敲著桌子,沉悶的聲音在漆黑狹小的空間中顯得有些壓抑。許久之後,那人拿過不知什麽時候放在桌上的紙條,一震,紙條支離破碎,然後起身大步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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