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日長夜短,天早早地就亮了。
昨晚落荒而逃的春紅悄悄由角門迴了琴川,一路避開灑掃的下人,成功潛迴薔薇閣。
薔薇閣還是她昨晚離開時的樣子,悄無聲息。玲瓏的房門虛掩著,她雙手抓住門扇扒開一條縫,遠遠地瞧見床上一動不動地躺著個人。她緩緩用力將門推開,貓著腰一步一步往木床走去,也不知是因興奮還是害怕,身上衣裳都被汗水濕透了。
終於走到了床前,春紅顫巍巍伸出右手去探玲瓏鼻息,確定她已經沒有了唿吸後嚇得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出了門。
從薔薇閣出來,春紅牢記香墜的叮囑,一定不能慌。對,不能慌,公主馬上就來了,她隻需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她現在要若無其事地去廚房給玲瓏取飱食,然後再迴來叫玲瓏起床。對,一切照舊,她什麽都不知道。
在琴川,原本春紅的地位也不過是比粗使丫頭好上那麽一點,平日裏也沒誰注意到她這麽一號人物。可架不住她運道好,新攀上的主子搖身一變成了公主,她這一路走來見到的人個個對她客氣逢迎,進了廚房後,眾人搶著給她搬凳子端茶倒水,待她要的東西備好了之後,又有人主動要跑腿給她送去薔薇閣。活了十多年頭一次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春紅在享受中克服了最後一點殺人後的恐懼。
但還好她沒有頭腦發熱到忘了薔薇閣還躺著一具屍體,拒絕了殷勤跑腿的小廝後,她迴到薔薇閣放下食盒就急忙去大門口等候了。
雖然殺了人的春紅很著急,但還有人比她更心急。她在王府門口沒等一會,就看到了疾馳而來的華麗馬車。馬車剛在漢陽王府停下,香墜就急不可待地踩著內監的背跳了下來。
今日的香墜,與幾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她一身緋色宮裝,滿頭珠翠,貴氣逼人。
春紅連忙小跑過去行禮,不待香墜詢問便主動稟告:“公主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經辦妥。”
“好,本宮有重賞。”香墜一邊說著話,一邊撇下內監宮女往薔薇閣一路疾走。
琴川還是幾日前的琴川,但香墜卻已然不是幾日前的香墜,曾經這個讓她心馳神往,一心想要留下來的園子,如今已經入不了她的眼。尤其是麵前的薔薇閣,顏色不夠鮮亮,格局不夠大氣,還有這又窄又陡的樓梯,她簡直不敢相信易江秋居然將她丟在這座破閣樓半月之久。
腹誹著蹬蹬上了樓,香墜一把推開門,赫然看到春紅嘴上已經解決了的人居然悠然自得地坐在桌邊“哧溜哧溜”地吃著麵湯。
緊跟著香墜上樓的春紅自然也看到了,頓時嚇得腿一軟就跪下了,看看玲瓏又看看香墜,不停地磕頭道:“公主饒命!奴婢冤枉!奴婢是親眼看到她喝下了湯,今早也確認過她沒氣了!不,她已經死了!這不是她,這是鬼,是她的鬼魂迴來了……”
“閉嘴!”香墜一腳將她踹開,跨過門檻後反手將門關上。她的唿吸有些急促,卻不知道是因為一路疾走的關係,還是因為其他什麽緣故。她盯著專心吃麵的玲瓏,仿佛眼前的吃麵的的確不是人,而是前來向她索命的冤魂。
吃完了一碗麵湯,玲瓏終於抬起頭看向臉色煞白的香墜,笑道:“坐。”
香墜“撲通”一聲跪下,麵如死灰。
玲瓏道:“來這麽早,還沒吃吧?一起吃點啊!”
香墜雙頰顫抖,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玲瓏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又給自己盛了一碗,聞言笑道:“你才是公主啊,你怎的會怕我啊?”
見香墜抖得坐都坐不穩,上下牙齒也不停地打架,玲瓏頓覺索然無味:“我呢,什麽也不知道。你我萍水相逢,如今你貴為公主,而我習慣於四海漂泊,隻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從今往後你我江湖不見。你看如何?”
香墜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顯然無法相信世上竟有這般好事:“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玲瓏道:“不用緊張!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真的。三天後是易江秋生辰,二十歲加冠是個重要日子,我要你在冠禮後給他辦一場盛大的生辰宴,將京中所有青年才俊邀請來給他慶生。”
香墜眨眨眼,問道:“就這樣?”
玲瓏點頭:“就這樣。”
香墜仍然不信:“你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給公子辦一場生辰宴?”
玲瓏道:“這是唯一的條件,答不答應在你自己。”
香墜問:“那辦完生辰宴呢?”
玲瓏道:“我得到我想要的立馬在江寧消失,永不再迴來。”
香墜再問:“能保證我性命無憂嗎?”
玲瓏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隻保證就算你有性命之憂,也絕不會是因為我。”
香墜直起身,正坐道:“好,你的要求我會做到。但也請你記住你的承諾。”
“公主,漢陽王求見。”門外傳來宮女的通報聲。
香墜站起身,手腳顫抖地整理好了衣裳才開門走出去,離開前朝春紅說道:“你留下伺候玲瓏姑娘,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
春紅茫然地看向屋內,那裏玲瓏正胃口頗好地喝著燕窩粥。
昨晚落荒而逃的春紅悄悄由角門迴了琴川,一路避開灑掃的下人,成功潛迴薔薇閣。
薔薇閣還是她昨晚離開時的樣子,悄無聲息。玲瓏的房門虛掩著,她雙手抓住門扇扒開一條縫,遠遠地瞧見床上一動不動地躺著個人。她緩緩用力將門推開,貓著腰一步一步往木床走去,也不知是因興奮還是害怕,身上衣裳都被汗水濕透了。
終於走到了床前,春紅顫巍巍伸出右手去探玲瓏鼻息,確定她已經沒有了唿吸後嚇得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出了門。
從薔薇閣出來,春紅牢記香墜的叮囑,一定不能慌。對,不能慌,公主馬上就來了,她隻需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她現在要若無其事地去廚房給玲瓏取飱食,然後再迴來叫玲瓏起床。對,一切照舊,她什麽都不知道。
在琴川,原本春紅的地位也不過是比粗使丫頭好上那麽一點,平日裏也沒誰注意到她這麽一號人物。可架不住她運道好,新攀上的主子搖身一變成了公主,她這一路走來見到的人個個對她客氣逢迎,進了廚房後,眾人搶著給她搬凳子端茶倒水,待她要的東西備好了之後,又有人主動要跑腿給她送去薔薇閣。活了十多年頭一次受到高人一等的待遇,春紅在享受中克服了最後一點殺人後的恐懼。
但還好她沒有頭腦發熱到忘了薔薇閣還躺著一具屍體,拒絕了殷勤跑腿的小廝後,她迴到薔薇閣放下食盒就急忙去大門口等候了。
雖然殺了人的春紅很著急,但還有人比她更心急。她在王府門口沒等一會,就看到了疾馳而來的華麗馬車。馬車剛在漢陽王府停下,香墜就急不可待地踩著內監的背跳了下來。
今日的香墜,與幾日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她一身緋色宮裝,滿頭珠翠,貴氣逼人。
春紅連忙小跑過去行禮,不待香墜詢問便主動稟告:“公主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經辦妥。”
“好,本宮有重賞。”香墜一邊說著話,一邊撇下內監宮女往薔薇閣一路疾走。
琴川還是幾日前的琴川,但香墜卻已然不是幾日前的香墜,曾經這個讓她心馳神往,一心想要留下來的園子,如今已經入不了她的眼。尤其是麵前的薔薇閣,顏色不夠鮮亮,格局不夠大氣,還有這又窄又陡的樓梯,她簡直不敢相信易江秋居然將她丟在這座破閣樓半月之久。
腹誹著蹬蹬上了樓,香墜一把推開門,赫然看到春紅嘴上已經解決了的人居然悠然自得地坐在桌邊“哧溜哧溜”地吃著麵湯。
緊跟著香墜上樓的春紅自然也看到了,頓時嚇得腿一軟就跪下了,看看玲瓏又看看香墜,不停地磕頭道:“公主饒命!奴婢冤枉!奴婢是親眼看到她喝下了湯,今早也確認過她沒氣了!不,她已經死了!這不是她,這是鬼,是她的鬼魂迴來了……”
“閉嘴!”香墜一腳將她踹開,跨過門檻後反手將門關上。她的唿吸有些急促,卻不知道是因為一路疾走的關係,還是因為其他什麽緣故。她盯著專心吃麵的玲瓏,仿佛眼前的吃麵的的確不是人,而是前來向她索命的冤魂。
吃完了一碗麵湯,玲瓏終於抬起頭看向臉色煞白的香墜,笑道:“坐。”
香墜“撲通”一聲跪下,麵如死灰。
玲瓏道:“來這麽早,還沒吃吧?一起吃點啊!”
香墜雙頰顫抖,半晌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玲瓏給她盛了一碗燕窩粥,又給自己盛了一碗,聞言笑道:“你才是公主啊,你怎的會怕我啊?”
見香墜抖得坐都坐不穩,上下牙齒也不停地打架,玲瓏頓覺索然無味:“我呢,什麽也不知道。你我萍水相逢,如今你貴為公主,而我習慣於四海漂泊,隻要你答應幫我做一件事情,從今往後你我江湖不見。你看如何?”
香墜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顯然無法相信世上竟有這般好事:“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
玲瓏道:“不用緊張!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簡單,真的。三天後是易江秋生辰,二十歲加冠是個重要日子,我要你在冠禮後給他辦一場盛大的生辰宴,將京中所有青年才俊邀請來給他慶生。”
香墜眨眨眼,問道:“就這樣?”
玲瓏點頭:“就這樣。”
香墜仍然不信:“你大費周章就是為了給公子辦一場生辰宴?”
玲瓏道:“這是唯一的條件,答不答應在你自己。”
香墜問:“那辦完生辰宴呢?”
玲瓏道:“我得到我想要的立馬在江寧消失,永不再迴來。”
香墜再問:“能保證我性命無憂嗎?”
玲瓏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隻保證就算你有性命之憂,也絕不會是因為我。”
香墜直起身,正坐道:“好,你的要求我會做到。但也請你記住你的承諾。”
“公主,漢陽王求見。”門外傳來宮女的通報聲。
香墜站起身,手腳顫抖地整理好了衣裳才開門走出去,離開前朝春紅說道:“你留下伺候玲瓏姑娘,必須寸步不離地跟著。”
春紅茫然地看向屋內,那裏玲瓏正胃口頗好地喝著燕窩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