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迴到薔薇閣,玲瓏正欲與護衛道別,便聞黃鸝鳥一般的嬌笑聲伴著佩環叮當自樓上傳來。


    “曹護衛竟親自來了,可是公子召見?”香墜在婢女的攙扶下急忙忙從閣樓下來,急切地擠開玲瓏,殷切地看著曹文瀚。許是下樓太急了,她微微喘息著,被桃紅色齊胸襦裙半束著的白嫩胸脯一起一伏,伴著搖搖欲墜的墮馬髻,當真是楚楚可憐,媚態橫生。


    “文翰隻是奉命送玲瓏姑娘迴來。不過公子的確有請玲瓏姑娘代為傳話,文翰不便多舌,告辭。”曹文瀚並不行禮,也未朝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蛋和半露的酥胸上多瞧一眼,點點頭就轉身離去。


    “哎,曹護衛,你不喝杯茶再走嗎?”香墜追了幾步便不見了曹文瀚的蹤影,立馬轉身拉住玲瓏的手就問,“公子讓你給我帶什麽話了?你真的見著公子了?快說說,他真的如傳說中一般俊美嗎?人和善嗎?難不難伺候啊?”


    玲瓏順手將被退迴來的紫羅囊塞迴她手上,一邊往閣樓上走一邊說道:“琴川公子俊美無儔,溫和有禮,至於他好不好伺候,還得姑娘伺候過了才知道。不過你還有不有這個機會就不知道了。”


    “什麽意思?”香墜盯著自己親手做的繡著戲水鴛鴦的紫羅囊愣了一會,慌忙追了上去,“我怎麽就沒機會了?你倒是說清楚啊!”


    “容我喝口水再說。”


    為慰勞玲瓏辛苦,香墜不但將今天送來的新鮮瓜果和糕點都給了她,連唯一一碗的冰鎮酸梅湯也讓給了她,玲瓏表示很滿意。香墜聽完她說的話卻坐不住了。


    “吃吃吃,還吃什麽吃啊?都要被送走了,你還有心情吃。”香墜急得團團轉,“你說我,原本也是堂堂官宦千金,怎奈生逢亂世入了風塵,原本以為這一世都要歡場賣笑,沒想到竟得曆陽侯垂青。可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買下我卻將我送了人。我要是真被趕出門去,這讓我以後怎麽活啊!”香墜越說越委屈,越說越傷心。曆陽侯是什麽身份?他父親可是為大寧打下半壁江山的第一武將恆國公,姑母是寵冠六宮的唐淑妃,他自己更是年紀輕輕便戰功赫赫,雖同為“江寧四公子”之一,但身份地位卻遠不是一介白衣的易江秋可比的,就算她家道沒有中落,一個吏胥家的庶女連給他做妾的資格都沒有。原本以為是時來運轉了,哪曉得樂極生悲。她都已經認命了,郡王義子便義子吧,好歹也是四公子之一!可問題是這個郡王義子淡泊寡欲,似乎不好女色,這可如何是好?


    玲瓏不以為然:“他都答應幫你削去賤籍了,出了這園子便是天大地下任你逍遙,怎麽不能活?”


    “我又不是你,我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我能去哪?我是被曆陽侯送來伺候公子的,我要是沒用地趕出門了,以後還有哪個豪門貴胄敢收留我?我可不想委身嫁與商戶,一輩子抬不起頭。”香墜越說越著急了,“玲瓏,我知道你本事大,你救救我,我不要被趕出去。”


    緩緩用錦帕擦掉手上糕點殘渣,玲瓏沉聲道:“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可想好了,曆陽侯送你來琴川,無非是想通過公子幫二皇子拉攏君王爺,君王爺高風亮節不願牽涉黨爭,大小姐君窈又對這個義兄癡心一片,不管你能不能得到公子的垂青,隻要你在這琴川一天,他們父女都容不下你,你確定你不怕死嗎?”


    香墜縮了縮脖子,咬牙道:“富貴險中求。我寧願風風光光地死,也不要潦倒落魄地活。”


    “罷了,從被唐延買下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入局了,開弓沒有迴頭箭……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成你。”玲瓏似憐憫又似愧疚地看著她,“明日你好好裝扮,不過最好穿得素淨些。大寧沿襲前朝律例,庶人服白,屠商服皂,雖然未出閣女子和娼妓優伶的著裝沒有明文規定,但紫紅二色是貴族服色,你可別因為一身衣裳讓君大小姐尋了借口將你給發落了。”


    “我知道。別忘了我曾經也是官宦子女,這些事情還用不著你一個跑江湖的來提點。”香墜被她怪異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不耐煩地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又折迴來,“你還沒說你到底打算怎麽幫我呢!”


    “無需多問,我自有安排。”玉指一鬆,不過是沾了點汙漬的織錦帕子就這樣隨意地被丟棄在地上,玲瓏毫不憐惜地踩踏過去,心疼得香墜恨不得撿起來拿去洗洗自己用。這織錦是隨便什麽人都用得上的嗎?居然這般糟蹋。香墜正待彎腰,轉念一想,要是她真的能夠得到公子的寵愛,以後要什麽沒有,還在乎一方錦帕?用織錦做了地毯隨便踩都沒問題。如此一想,頓時興奮得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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