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迴站在木台上,大聲宣布道:“諸位鄉親,結果已經出來了,絕對的公平公正,現在本官公布漠河縣第一屆寫字大賽前五十名。”


    “請獲得名次的上台領獎!”


    “第一名,新亭,王熙夢。”


    “第二名,新亭,江樹根。”


    “第三名,縣城,牛盼兒。”


    ......


    “第五十名,縣城,沈平。”


    薑迴每念一個名字,下麵的民眾之中便會爆發一陣歡唿聲,獲獎之人的親朋好友,乃至整個村的人都覺得臉上有光,不斷的跟身邊的人說,這孩子打小就聰明,他就知道定然是個有出息的。


    設置的獎品很實在,就一個字,錢!


    前十名由薑迴親自頒獎,除了錢,還有獎狀,獎狀是用木製的,上麵寫著大康十六年漠河縣第一屆識字大賽第幾名。


    落款是漠河縣衙,上麵蓋著她的官印。


    當她把第一名的獎狀和獎金遞給王熙夢時,小丫頭的眼中閃爍著異常狂熱的光芒。


    怎麽說呢?就好像她在現代看見過的,明星演唱會中被選中互動的女孩眼中那種眼神。


    薑迴麵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說道:“恭喜,希望你再接再厲,來年還能再次給你頒獎。”


    小丫頭重重的點頭,接過獎狀和獎金,笑態可掬。


    第二名的江樹根,也是毫不矜持,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後麵了,雙手不停的搓著。


    薑迴一邊把獎狀遞給他,一邊笑著說道:“你可是江家人,要繼續用功,別丟了江家人的臉!”


    江樹根接過獎狀,直接跪下,哐哐哐給薑迴磕了三個響頭。


    大聲說道:“大人放心,小的定會繼續用功,明年還在這裏,讓大人給小的頒獎。”


    薑迴笑著將他扶起,心道這人倒是個可用之人,能屈能伸,麵對比自己身份高得也毫不膽怯。


    更重要的是,這人肯學,他的兩百個字,都是全對,隻是字跡跟王熙夢比起來,實在差的遠,這才屈居第二。


    但是,對於一個從未讀過書的人來說,短短兩月之內,能認完識字典籍,本就是非常不易的事情。


    要知道那兩百字,她可是從識字典籍中隨機抽取的。


    第三名的牛盼兒倒是十分安靜的接過了獎狀和獎金,隻是她麵上掛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但她沒說,薑迴便沒有問,接著給後麵的人頒獎。


    待前十名都頒完獎以後,牛盼兒突然走到她麵前,如江樹根一般,哐哐哐磕了三個響頭。


    說道:“大人,可否留我在身邊做事?”


    薑迴還會說話,台下的一個老漢便叫囂起來,怒罵道:“牛盼兒趕緊給老子滾下來,別在上麵丟人現眼。”


    薑迴不悅的掃了老漢一眼,老漢立即諂媚的笑道:“嘿嘿,大人,您可別被那丫頭騙了,她打小就心眼子多,愛騙人!”


    “哦?你是她什麽人?這般了解她?”


    老漢繼續諂媚到:“我是她父親,從小看著她長大的,這丫頭小時候不顯,越長大越奸,時常欺負她弟弟,打都打不住。”


    薑迴聞言,看了一眼牛盼兒,剛才她就覺得這女孩格外瘦弱,以為是家中貧困的原因。


    可看著老漢結實的身體,和他身邊還在吃著零嘴兒的小男孩,突然什麽都明白了,原來是重男輕女啊 !


    大康早已有了重男輕女的現象,在世家貴族中更明顯寫。


    庶民之中大家都忙於生計,利益衝突還不是那麽明顯,因此這種情況便要少見一些。


    因此她剛開始還真沒懷疑,看著在她麵前跪著抖成一團的女孩,薑迴輕聲說道:“你先起來吧!”


    牛盼兒用力搖搖頭,說道:“大人求求你,收下我吧,隻要給我口飯吃,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說著又磕起頭來,王熙夢也走了過來,將牛盼兒扶起來,笑著說道:“姐姐,你快起來吧!有什麽委屈和大人說便是。”


    “大人是個好官,定然會給你做主的。”


    牛盼兒起身,哽咽著將她的遭遇娓娓道來。


    原來是因為她的母親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開始那幾年倒也還好,他父親沒有再娶,她雖沒有母親,但家裏隻有她一個孩子,日子也算好過。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她父親再娶,尤其是她後母生下她弟弟以後,她的日子可謂是水深火熱。


    可這女孩也不是個簡單的,她隻要被打了,就會逮著機會報複迴去,起初的時候隻是在她父親和後母的飯裏放土、吐口水什麽的。


    也沒對她弟弟動手,可是隨著她弟弟越長越大,她的日子越發難過,她便覺得她的苦難是她弟弟帶來的,所以一被打就去收拾她弟弟。


    她弟弟去告狀,她又會再被打一頓,如此便陷入了惡性循環之中,所以眼前明明已經十四歲的女孩看上去隻有十來歲。


    露出來的一截手臂上滿是傷痕,一雙手也糙得像是幾十歲的老嫗。


    聽她講完,王熙夢義憤填膺的說道:“大人,她父親真不是個東西,自己的孩子還這樣下死手。”


    薑迴扭頭看向老漢,問道:“她所說可屬實?”


    老漢支支吾吾的不說話,一名打扮利落的婦人站出來大聲說道:“大人,盼兒丫頭沒說謊,這牛三真不是個東西。”


    “盼兒丫頭以前還不叫盼兒呢!她是春天生的,叫春兒,牛三娶後麵這個,想要兒子,才給她改了名字叫盼兒,盼兒,盼兒子嘛!”


    牛三語氣兇狠道:“我們家的事情,你胡說什麽。”


    轉頭又恢複了諂媚的樣子,說道:“大人,您別管這丫頭,您是金貴人,這丫頭怎麽配跟在您身邊做事呢?”


    薑迴道:“怎麽不配呢?她可是識字大塞第三名,在這漠河上萬人中都是佼佼者。”


    薑迴說完,牛盼兒又一下子跪在地上,大聲道:“我願自賣其身,隻要大人收下我,哪怕叫我馬上去死,我也毫無怨言!”


    台下的牛三一聽這話急了,大聲道:“大人,我是她父親,就算要賣也是我賣,那裏輪得到她自己賣。”


    牛盼兒也著急,幾乎是嘶吼道:“父親,您是要逼我去死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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