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薑迴走得極慢,在心裏不斷複盤今日所作所為。


    就如趙古所說,要在廷尉麵前掛上名號是極為不易的事情。


    要不是洛河堤壩,她連章成都要花費無數心力才夠得著。


    就算去當兵也不行,大康新兵入伍,那可是得全身脫光了檢查的。


    當然,舉薦的不用,她也是知道這件事情,才在章成麵前提原主父親的事情,除了博同情以外,也是抱著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走舉薦這條路子。


    幸好!幸好章成給了她這個機會,而她也抓住了,至於趙古完全是意外。


    她推著獨輪車進房間時無意直接看見趙古腰上懸掛著一枚玉環。


    便大膽猜測他可能是世家子弟,臨時決定撈他一把,萬一他真要是世家子弟,無論是大小世家,她都能結交。


    也總算明白了為何一個釘子和錘子,明明已經普及開,趙古卻沒有見過,世家子弟,附庸風雅,對這些匠人用品向來是看不上的。


    但世家重諾,於她隻有好處


    就算不是,他受了恩,便會在日後給她方便,於她而言,也是好處。


    不跟章成去見廷尉,一來是她怕,廷尉雖和少府一樣同為九卿,但卻是掌司法的實職,這樣的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她這點技倆很容易被看透。


    二來,是把主動權交給章成,獨輪車本就是用來抱章成大腿的,他想怎麽向上匯報都行,但帶上她,章成的功勞就會小很多。


    也算報答章成對她的賞識,就算她拿了套早已出現的工具出去,也沒有讓人為難她,反而是給了她機會。


    說明章成此人,是個重人才的。


    章成也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帶上她去見廷尉的話,隻不過是在試探她罷了。


    他快馬加鞭,帶著獨輪車來到了冀州郡守府,找到了廷尉的李鍾。


    廷尉李鍾,是整個康定渠的總督,洛河堤壩是康定渠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所以李鍾親自坐鎮冀州。


    見到李鍾,章成說明來意,然後讓人演示了一番。


    以李鍾的眼光當然能想到這個獨輪車更重要的用處。


    李鍾抿了一口茶,盯著獨輪車很久,然後悠悠說道:“章成啊!此物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便是不受車轍的影響。”


    章成聞言,煮茶的手一頓,水灑在桌麵上,良久才迴神,喃喃道:“確是如此。”


    “此物為何人所製?”


    “為洛河堤壩一名十四歲的少年郎所製……”章成沒有絲毫隱瞞,把他所知道的關於薑迴得事情全部抖得一幹二淨。


    李鍾聽完,麵帶笑意說道:“如此說來,這少年郎,是不願入你少府,而要去從軍了?”


    “是!隻是這少年為人圓滑,行事也頗為無恥。”


    “哈哈,章成啊!正如那少年所說,管他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便是好貓,十四歲,父母皆亡,圓滑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嘛!”


    “況且一個鄉野少年,能做出此物,無論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此人都有大才。”


    “大康剛定,你我理當為陛下分憂,這網羅人才,也是其中一項嘛!”


    “既然她要去從軍,你給青川修書一封,讓他把這人塞軍機處去,說不定有什麽意外驚喜呢?”


    章成起身答是,然後退出房門。


    身後幕僚連忙上來問道:“大人,你剛剛為何…”


    章成看了他一眼,說道:“我章成雖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是什麽貪得無厭之輩。”


    “那薑迴確有大才,為人又謹慎圓滑,這樣的人,隻要抓住機會,必會一飛衝天,何不賣他個好。”


    “這獨輪車,能無視車轍,對運輸糧草軍需是何等的重要。”


    “這樣一個巨大的功勞,我少府也不一定能握得住,索性就不去爭。”


    章成走了,李鍾獨自一人在房中飲茶,他聽見章成描述這少年時,仿佛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


    一樣的圓滑,一樣的小心謹慎,一樣的想要出人頭地,揚名立萬。


    隻是他是靠著一身軍功走到這個位置的 這少年能否也拚出一身軍功,走到他麵前呢?


    一位還沒解決溫飽的少年郎,能拒絕入少府的誘惑,想必也是心性堅韌之輩。


    “望明,你去跟章少府說一聲,明日我與他一起返程,督查洛河堤壩的進度。”


    “諾!”屋外響起聲音,很快便有人離開。


    不論是李鍾還是章成都清楚,大康江山已定。


    未來朝局之爭迴如何,誰也不清楚,但大康的官員隻有那麽些位置。


    多一個自己人,就意味著少一個敵人,若是操作得當,他李鍾有生之年便能位列三公。


    此刻,大康朝堂之上,三公九卿製度已定,他和章成,一個廷尉,一個少府,都屬於九卿。


    九卿之前便是三公,誰不想往前走呢?


    他和章成皆是行伍出身,靠著軍功走到今天,與世家出身的官員相比他們根基弱,底蘊薄。


    所以,在未來的朝堂上,抱團取暖,或許是最佳方式。


    這薑迴,若是個聰明的,推她一把又如何。


    翌日,李鍾與章成一路急馳,終於在花了一天一夜之後到達洛河。


    李鍾並沒有直接以廷尉的身份到達洛河工地,而是以一名修繕處匠人的身份,入了洛河。


    他到的時候,薑迴正在跟鬆老學認字,薑迴學的認真,未察覺到有人看她。


    等今日的一個時辰滿了,她才開始幫著鬆老完成手上的活計。


    李鍾有意無意的走到他們身邊,幫忙幹起活來。


    薑迴抬頭看向他,隻是看了一眼,便知這人不是什麽匠人,估計是來暗訪的。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忙活,鬆老已經和那中年聊的熱火朝天了,薑迴也聽得津津有味。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車上麵,鬆老感慨道:“車造得再好,路不好也是無用的。”


    中年也說道:“是啊!陛下一掃諸侯國,統一天下,這是何等的功績。”


    “然,以往各諸侯國的路上,車轍不一,走一個地方換一次車,實在是太過麻煩了。”


    薑迴聽到這裏,就不免想起了華夏那位始皇帝,車同軌,書同文。


    以往她並不明白,但穿越到這裏以後她才知道車同軌,是個多麽偉大的舉措。


    這個朝代的路麵全部都是泥土做的,常年累月的行車,會在路上留下兩道車轍,也叫做軌。


    這車轍有的甚至有半個輪子那麽深,車輛在其中行駛較為平穩,不易側翻。


    這也就照成了古時候,兩輛馬車在路上相遇無法錯開的景象。


    甚至還能用來抵禦外敵入侵,不同寬度的車轍,能讓敵國的車輛難以行駛。


    但問題是,現在康帝一統天下,這些車轍便成了極為麻煩的存在,康帝要是從康都出發到洛河就得換好幾次車。


    “迴小子,你有什麽看法?”江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薑迴連忙迴道:“迴隻是在想,陛下已經一統天下了,當然什麽事情都得以陛下說得為準啊?”


    “路上的車轍寬度不一,那讓大家都改就好了,用一樣寬的車,時間久了,這路上的車轍不就一樣寬了嘛!”


    “哈哈,你這小子,果然有想法!”鬆老笑著拍她肩膀,一臉驕傲得對著中年人說:“我就說這小子腦瓜靈光吧!怎麽樣?”


    李鍾心裏驚訝,這少年所說,陛下也提過,礙於世家阻撓,陛下目前又忙著伐狄,才沒有實施下去,等陛下騰出手來,車同軌勢在必行!


    這也說明此人確實有幾分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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