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本應是焦急而悲傷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每個人的言辭中都帶了幾分古怪的氣息,夏冬雪向後麵移了移自個的小腳,直到感覺到身後有什麽抵住了她,才猛然發覺差點撞進隋麽寒懷裏,尷尬的二話不說的迴撤了兩步,不得不麵對靜安王妃詫異的目光。

    “公主倒是對夏家姑娘十分喜歡。”

    靜安王妃蘇梧鳳剛注意到屋子裏的夏冬雪,她自然記得眼前的女孩,因為前陣子她不是沒打過夏家的注意,隻是後來因為府裏側妃落胎的事情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

    夏冬雪恭恭敬敬的行了禮,按說,這位靜安王妃也算是她的同鄉。隻是此時此刻的氣氛,著實不適合大家在這裏敘舊。大公主表現的十分悲傷,糾結,擔憂,言辭寥寥便率先離去,離去前還不忘記帶上了夏冬雪。隋麽寒的表情起初有些驚愕,後來是掛憂,到最後的麵無表情。

    總之,夏冬雪始終認為,那個男人的臉上實在不適合出現悲傷的情緒。

    鎮國公府的馮夫人見世子爺親自送夏冬雪迴來多少有些詫異,再三表示感謝後方帶著眾人離開,二皇子遇刺一事被皇上下令封鎖了消息,賞花節上也隻有三個主家知道,但是因為此事,大公主是徹底沒了心情,急忙迴府。

    若不是大公主焦急於弟弟的傷情,此時此刻,黎世天還在屋子裏唿唿大睡呢,一聽說自個被刺殺了,還中了三劍,頓時一愣,不由得笑道:“誰那麽狠,想玩死我呀。”

    大公主煩躁的盯著他,凝重道:“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一出戲?就算是為了留京也不至於讓自己連中三劍吧?你當父皇手裏的太醫都是傻子嗎?”

    黎世天搖了搖頭,認真的說:“我確實是打算借著傷情留在京裏,不過我最多一劍就夠了,三劍刺下來,就算是我不想死都難了。”

    大公主愣了一下,道:“我懂了,有人先於你的人之前行事了?”

    黎世天無辜的點了點頭,臉上收起了剛才玩世不恭的笑容,道:“我身邊怕是被人安了內鬼。”

    大公主無奈的歎了口氣,說:“內鬼是否存在不是目前主要的問題,如今父皇已經知道你中了三劍,這要如何是好?若是讓人曉得那進京隊伍中的二皇子並非你本人,怕是會被人利用以此來引起父皇的疑心,我看這傷,你是必須要自個受了。”

    黎世天應承著,道:“我原本就不曾想過會完好無損的留下來,隻是沒想到人家玩的膩狠了

    點……”

    “哼,如今是否要尋人對你下劍了?”

    黎世天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個大姐,鬱悶道:“我讓人去請了薛先生,他對人筋骨知之甚深,盡量讓他尋不傷及根骨的地方入手。”

    待那名薛先生抵達公主府後,幾個人仿佛在聊著今日天氣如何般仔細琢磨著刀從何處入,隨後便見薛先生手中的長劍毫不客氣的刺入了二皇子的骨髓,黎世天隻覺得大腦發暈,咬著嘴唇,疼痛難忍。大公主眼含淚花,抱怨道:“此事定與靜安王有甚大關係,否則怎麽靜安王妃最先知曉,並且她側妃出身北漠葉氏,也方便在你身邊安插細作。”

    黎世天閉著眼睛,他為了那個位置隱忍多年,如今不愁繼續忍耐下去,這點傷,倒比不得他身為帝王家子嗣的心悸之苦。

    “姐,我不疼。”

    大公主不說話,隻是一個勁的掉眼淚,道:“他日若你能登基大統,必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姐……”黎世天虛弱的叫了一聲,雖然薛先生盡可能的不觸及他筋骨,但是刀劍無眼,那可是尖銳的利刃刺進人的肌膚,再如何都是血肉之疼啊……良久,他終是昏了過去,大公主深吸口氣,道:“沈括,你去讓宸兒進來,就說二皇子尋到了,估計過會太醫就會到了,傷勢我們隻做簡單處理便好,不可有一絲留情。”

    “是!”

    眾人各就各位,大公主深感疲憊,他們這樣的人,若想保得一世平安,便隻能對自己狠一點。

    過了幾日,二皇子歸途中遇襲的事情便在京中傳開,皇上似乎也沒有了起初的遮掩之意。好在太醫醫術高明,讓二皇子撿了一條性命,隻是元氣大傷,怕是要修養多時。

    曾經終日禮佛的錦德貴妃因為此事突然爆發,不再對立儲一事莫不關心,整日裏在皇上那裏哭訴,不由得讓皇上心底對幾位皇子都產生了猜疑。暫且不說皇上是否要追究刺客之責,但是卻下旨讓人頂替了二皇子在北漠的缺,大公主為了繼續把握北漠的局勢,讓隋麽寒申請調往北漠。隋麽寒小時在那裏從軍幾年,尚有一批人馬,再加上二皇子的大力推薦,皇上默許了他們的請求。

    一時間京城風向標又產生了變化,據說因為玉德貴妃外親勢力龐大,功高震主的傳言層出不窮,皇上幾次惱了三皇子殿下,連帶著六皇子都失了幾分寵愛,倒是留京養傷的二殿下,頗得皇上關照。再加上錦德貴妃常年在太後身旁伺候,不理外事,祖上是書香門第,親友入內閣參

    政者甚少,一時間倒成了皇上喜歡二皇子的原因。

    這一切夏冬雪看在眼裏,卻漠不關心,因為她娘來信了,讓他們明年春天啟程前往賀州。夏東至聽說即將離京,索性辭了國子監的學習,在家讀書,再過兩年,便是科舉之年,他打算迴到祖籍參加縣試。

    夏冬雪可以對京城形勢不甚在意,鎮國公府卻不可以。

    薛老太君聽說公主甚是看重夏冬雪,便暗示大房媳婦馮氏,若想要拉近和二皇子的關係,不如走大公主這條路。而當年不被看好的跟著錦德貴妃當執燈宮女的蔣家大姑娘,此時倒成了香餑餑,據說因為二皇子身子極弱,錦德貴妃曾令蔣風前去照顧,蔣風大氣溫柔,很得二皇子歡喜,怕是過不了多久,便可能會被指為側妃,這要是二皇子成為儲君,他們家就等於出了個娘娘。當然,大事未成之前,誰也不敢在此多說什麽。

    接連幾日,李氏在蔣府越發張揚,早就沒有了年前因為嫉妒三房庶女成為六皇子宮女而氣急敗壞的模樣。風水輪流轉,不過一年多時間,玉德貴妃便失了先機,她娘家背景太過雄厚,為了避免日後因為新帝年齡過小,後族做大,皇上對此多少有些顧忌,不再像曾經那般偏疼玉德貴妃……

    太後娘娘的病情雖有好轉,卻因為太過年邁,身子骨已經經不起用藥的折騰,於這一年的秋天病逝於皇宮,聖上為此也病了一場,整個人一下子老了許多。有人說,皇上開始麵對立儲的問題,隻是在大皇子,二皇子之間猶豫。很明顯,由於外戚的關係,皇上不打算考慮玉德貴妃所出的皇子,而是決定走立長的路子,於是乎,大皇子是否因為當年世子爺謀膩而徹底失去繼承儲君的資格,便成了當今朝堂上討論最熱的話題。

    薛老太君近來心情極佳,因為蔣風正式被指給了二皇子殿下,若是二皇子當真登基成功,他們鎮國公府便成了皇親國戚了,而李夫人也有了等著當皇帝丈母娘的心思,連在院子裏走起路來都抬頭挺胸,陣地有風的。

    大公主依舊表現的如她入京時那般低調,隻是日日會進宮陪錦德貴妃給皇帝誦經。

    皇帝精神大不如前,變得越來越迷信,淨和女兒討論什麽來生,輪迴,轉世的怪論。

    二皇子隻管養傷,表麵上不曾關心一點政事,這倒引得皇上的不快,總是派給他差事去做,再加上皇上似乎真有意將位子傳給二皇子殿下,越發慣著大公主的二兒子隋麽宸這個禦林軍副都統在京中的大膽妄為,任由他隨意廢了幾個聯絡點,因為在皇上

    眼裏,那些人都是屬於三皇子和靜安王的部下,如今,他要著手為未來儲君清理門戶了。

    但是即便如此,二皇子依舊表現的漠不關心,仿佛那位子他當真不想要似的。隻有遠在南域的隋老爺子深知,大黎有將近一半的軍隊都掌握在他們手中,如今差的就是聖上那順理成章的一個聖旨。二皇子越不在乎,皇上便越信任於他,這儲位倒是給的也越發順心。至於京中文臣勳貴,這些人不過是跟著皇帝喜好走的人,隻要把握住軍權,他們便不會輸了這名正言順的帝位。

    其實隋老公爺早就將這政權更替看的分明,爭取到再多的文人支持都是無用的,隻會讓結黨之風,貫穿朝野,早晚被皇帝厭棄。所以當年他才早早離了京城,迴到南域,不過是為了給子孫建造一個一個既可攻,亦可退的堡壘。如今聖上擺明了開始偏愛二皇子殿下,隻要到時候得了皇上聖諭,便變得簡單明,即便京中其他人有別的心思,造其他輿論聲勢,都抵不過南域和北漠的數十萬大軍,屆時他們若逼宮京城,也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一切隻為了履行先帝遺願啊!~在這樣子的政治背景下,大公主自然門庭若市,連曾經被傳命硬克妻的隋麽寒的婚事,也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包括曾經和他允下過姻親的三皇子死忠派寧國公府,都開始為自個尋求後路,有意重提當年結親之事,打算讓九小姐替七小姐嫁過來。隻是大公主最終都以太後剛剛仙逝不久,不易談及喜事的理由,全部迴絕了。

    恐怕整個京城裏,唯一不受影響,獨善其身的便是早已經心有所屬的正主,隋麽寒,和完全沉浸在即將離京喜悅裏的夏冬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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