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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龜田被盧鋼他們襲擊了一次,死了一個士兵,沒想到這次又重重地被打了一頓,損失了不少,心頭的氣真不知道該向誰發。


    想來想去,他想起了沙頭鎮上的阪原。他那裏的兵力比他足,也有偽軍守在那裏。他坐不住了。一個電話向沙頭的阪原說著這裏的情況。


    阪原也對龜田說了頭幾次“水上漂”在他們那裏騷擾的情況。


    龜田聽了,沉默了一小會,說道:“我們難道就這樣被他們騷擾嗎?難道我們的顏麵就這樣一掃而光嗎?就這樣當縮頭烏龜嗎?迴國後怎麽去見家人,去見天皇。”


    龜田與阪原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暴烈一個謹慎。


    阪原說:“龜田君,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想讓我與你聯手對付那些敢與皇軍較量的人,你的心情我清楚,我何償不想這樣?可是,我們之間隔條江,要去你那裏又談何容易啊。”


    龜田口氣又重了:“阪原君,西島君走的時候是怎樣交待我們的,他讓我們留在這裏就是要我們維持這裏的秩序,難道你忘了嗎?現在出現了反日分子,與我們作對,你坐得住嗎?你坐得住,我坐不住,”


    阪原不急不慢地說:“龜田君,先別急啊,眼下是怎樣的局勢,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吧?如果我們一出動,這沙頭不成了一座空鎮?水上漂的人乘虛而入,豈不是虧大了?那時上頭要怪罪下來,你我都擔當不起啊。”


    阪原領教過盧鋼他們的厲害,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尤其是看到趙隊長屍體的時候,想著自己是不是哪一天也會是這樣的下場。


    “什麽水上漂不水上漂的,我看他們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阪原君,你是不是被嚇破了膽,好吧,既然這樣,我將向上峰如實匯報。”龜田聽著阪原的話想怒卻又怒不起來了。他本和阪原平級,也沒有權力指揮和控製他。他氣惱地放下了電話,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瞅著前方,看上去很恐怖。


    他在想是不是要跟上峰打電話告訴這裏的情況,包括阪原的態度也一並上報,想想還是不妥,他又想起了這次被襲的事。


    盡管被盧鋼他們打了一下,但畢竟沒有讓他們得手,幸虧劉家村的援軍戰鬥力強,把國軍還有那些烏七八糟的遊擊隊打得落花流水,這是他值得慶幸的事。雖然他與趕來支援的藤田隊長在追擊逃跑的部隊受到了李來海的阻擊,但絕大部分地消滅了對手,隻剩下李來海等少數人逃出了他的追擊範圍。


    本想繼續追擊時,藤田隊長拉住了他,對他說:“龜田君,不要追了,萬一他們有埋伏,或者他們乘我們不備,再有一部分人悄悄地偷襲你的蔡家村,那不是正好正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嗎?”


    龜田想想有道理,與藤田告別後各自收了兵迴了村。


    他覺得藤田不錯,這時,龜田的眼睛了透出了希望的光芒。他決定去劉家村找藤田商量。主意一定,他猛地站了起來就要去拿桌上的電話筒,想想還是放下了,他要親自找藤田,於是,叫上幾名士兵便去了劉家村。


    與藤田一說起阪原的態度,看上去有點憨厚的藤田聽了也感到氣憤。


    藤田和阪原是高中同學,他知道他的性格脾氣。在班上的時候就有點瞧不起他,老愛看書,雖說人長得比自己英俊,但在藤田的眼裏根本就沒有一點軍人的氣質,畏手畏腳地。也難怪了他,藤田根本就沒有進過軍校,那年畢業,藤田去了一所小學教書,他考上了軍校。


    戰爭一爆發,藤田便被應征入伍,恰好分在了西島的部隊。在來中國的的船上時,藤田跟他嘀咕過,他不想來這裏,不想打仗,情緒很低落。當時,他也沒有跟西島說起這事,覺得出賣一個人是可恥的。見阪原的心情不是太好,藤田心底裏也莫名地湧起了一股同情,他望著藤田的臉好一陣後,最終沒有說話離開了。


    自打下南縣奉命出沅水過了資江便在這裏一呆就是近二年,沒大的戰事,小股反日分子的騷擾還是經常遇到,不過對他不痛不癢。在這段時間裏常常與阪原通著電話,敘說著各自的心情。去年的時候,在資江對麵沙頭鎮的阪原突然來到劉家村來看他,讓他驚喜不已,二人相見自然倍感親切,家鄉人又是同學,在戰爭年代能夠相見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聽龜田說著阪原的事情,他當然是氣,一個軍人不能抱成一團,哪裏還談得上一致對敵,何況資江對岸都在自己人的掌控之中,哪來的那麽多的“水上漂”?他坐不住了,抬身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筒搖了起來。


    龜田知道他是要打電話給阪原,趕緊站了起來對藤田說:“別說我在這裏。”他的意思是不想讓阪原知道他在這裏說了阪原,一旦知道了自己在這裏,藤田對阪原那邊的話就不好說了。


    藤田點著頭看了看龜田一眼後拿起了話筒。


    “喂,阪原君嗎?”藤田對著電話說道,他沒有動怒,用和緩的口氣問著對方。


    接電話的正是阪原:“是我。啊,是藤田君啊。今天怎麽想起我來了。”阪原笑嗬嗬地問道。


    藤田聽他的聲音裏滲著笑意。他壓了壓心頭的不快,強笑著說:“好久不見了,想想同學就不行嗎?最近聽說你那裏遇上了麻煩?你沒事吧?”


    “我說同學啊,藤田君,今天說話怎麽這樣了?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龜田那小子叫你打的?他到你那裏去了?”阪原的口氣含有不高興的成份了。


    藤田趕緊說:“沒有沒有。阪原君,你也許不知道,這次,一些國軍和新四軍襲擊了我們這裏”


    阪原打斷了藤田的話:“我知道,今天龜田君告訴了我,他那裏受了襲擊,他也說了他的想法,想讓我去與他合作實施對資江南岸殘渣剩餘的反日分子進行清剿,藤田君,你怎麽看?”


    藤田聽他這樣一說,高興了,他反問道:“你說呢?”


    “你是知道的,我這裏是重要水鎮,南來北往的船都從這裏過,稍有疏忽,將會差錯百出,影響這個地方的治安不說,橫山勇將軍的計劃會因我們的失誤帶來不必要的後果,到時,追究下來,我們誰也擔當不起的。”阪原在電話那頭依然是不緊不慢地說著。


    阪原的話讓藤田聽了極為不舒服,不過他還是強壓下了心頭的不快,說:“將軍的話不是要你在那裏看著守著,你的那一方,我的這一方,都是將軍手中的棋,還有龜田那裏都是將軍的棋,你不挪,我不挪,他不挪,這還叫什麽棋,各管其事,沒有統一協調的步驟,沒有這塊與那塊棋的相互配合與對接,你說,這棋怎麽下?”


    電話那頭沉默了,龜田坐不住了,想去拿藤田手中的話筒,藤田擋了他,因為那頭傳來了阪原的聲音:“藤田君,你說的我清楚。不過,最近我這裏的情況也是不如意啊,皇協軍的趙隊長被水上漂給殺了,如今那些他的手下人都是人心不安,他的人都是些中國人,我可得要安撫,是不是要時間啊?”


    “我也沒說要你馬上過來啊。”藤田說。


    “嗯,讓我考慮考慮。”阪原說。


    藤田一聽不耐煩了。他緊緊地貼著話筒說道:“還考慮過屁。依你我還加上蔡家村的龜田君,消除這裏的障礙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藤田君,你聽我說。”阪原說。


    “我不聽你說,當初你在廠窖的時候是怎樣的表現,如今你是怎樣的表現?你啊,還愧當是我的同學呢。我有你這樣的同學我真是想找個洞鑽了進去,不想看到你,好了,我不說了。”


    藤田一說完就要放下電話,卻被龜田手快接過來了,他對著電話就是一通的大叫:“阪原,你不來也得來,要不,你就是以後當了將軍,我還是這句話!”說完重重地把電話往上一扣,氣唿唿地坐在那裏不吱聲了。


    戰爭讓人崩潰,戰爭讓人興奮,戰爭讓人憂鬱,戰爭讓人瘋狂,戰爭更讓人成為另一個世界的灰塵,生與死,在這種環境下誰能可以預料?有些人在戰爭麵前抑或是在殺戮的麵前膽怯了,有些人在戰爭麵前變得狂妄了,有些人在戰爭麵前隻有了硝煙彌漫了,戰爭是他們的一切。


    他們是侵入中國土地上的禽獸,根本就沒把不正義的戰爭當成一種罪惡。


    藤田攔不住了,聽龜田這樣一說,他不知道阪原到底會怎麽想?


    他和龜田靜靜地坐在那裏,誰都不說一句話,最後還是藤田打破了沉寂,他說:“不管怎樣,龜田君,別喪氣,這次你的計劃,我堅決擁護你。”


    “藤田君。”龜田站了起來,眼中泛出了光,一個標準的日本軍官之間的敬禮,表達了他對藤田的敬重。


    還沒等藤田將迴禮的手放下來,電話又響了起來。


    藤田趕緊拿了過來,是阪原的。他答應了,說是三天後將與他們在青秀山下會合。


    這下龜田和藤田都高興了,大聲地說著亞西。


    龜田不想久呆,帶著滿臉的笑容迴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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