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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冒著硝煙的汽艇靠上了岸。


    西島抱著櫻子神情黯然一步一步走下汽艇上了碼頭,木然的一雙含著仇恨的眼睛直視前方,前麵唯一活下來的鬼子兵,在前麵哇啦哇啦叫著讓行人退一邊。


    進入大院,他把櫻子放在床上,小心地擦拭著她嘴角的血,已幹。


    他叫著身邊的士兵拿盆熱水來,木然地立在床邊看著她的臉。


    櫻子很安詳,看不出一絲痛苦。看著櫻子,西島好不痛苦,內心世界如江水翻騰。如果不是櫻子舍身抵擋,死的就是自己,想到這,淚水禁不住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士兵將一桶熱水提了過來,西島揮揮手讓士兵離開後將房門關起來。他要為櫻子洗身,讓她幹幹淨淨地走。


    他慢慢地退去她的衣服,胸口上有四個彈眼,血還在滲出。看著這些彈眼,西島不僅緊緊地閉上了眼,咬著牙,邊清洗著她身上的血跡邊在心裏默默地念著:櫻子,我害了你。


    完後,給她換上了一套日本和服穿上,坐在她身邊俯下身吻了櫻子的額頭。這時有人在敲門,是送飯來的士兵,他一聲大怒,叫道:“滾開。”


    西島腦殼裏很亂,心在絞痛,緊揪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打自己的耳光就好。此時此刻,他懊悔及了。他一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血,想脫下時,又改變了主意,來到另一間屋內,把身上的佩刀放在刀架上,這時,電話鈴聲一陣急驟地響起,把西島嚇了一跳。


    好久才緩過神去接電話,是橫山勇將軍打過來的。


    “西島君,你那裏情況怎麽樣?”


    沉默鎮靜一下自己的心情後西島說:“將軍,我們這裏很好。”他沒說實話,他現在心亂如麻,不知怎麽說,不敢在將軍麵前說起這次損失和櫻子的死。


    “聽你的聲音好象嘶啞,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我很好,這幾天著了涼,感冒不舒服,喉嚨癢得難受。”


    “要櫻子去給你弄些藥。櫻子呢,還好嗎?”


    “嗯,她還好,正睡著呢。將軍,放心,我們這裏都好,一切秩序正常。”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裏真是鑽心的痛,此時發現自己在櫻子麵前是那樣的渺小與齷齪。


    “那就好,西島君,年輕人正是為大日本帝國效力盡忠的時候。上次派給你的汽艇怎麽樣?還可以吧?”


    今天將軍的話象在戳西島君的心髒一樣叫他難受極了,西島壓製著自己的情緒迴答說:“可以,我們是戰無不勝的,將軍,放心吧。將軍,您還好嗎?”他轉開了話題。要不然橫山勇老問一些自己這邊的情況真不知該怎樣說了,心中存有對將軍的愧疚之感。


    “有點傷腦筋。”


    “怎麽啦?將軍?”西島問。


    “戰事緊迫,戰線拉得太長,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僵持,膠著,內患,外憂。”橫山勇在電話裏有點感慨起來,西島君聽了趕緊說:“將軍,您怎麽這樣說?”


    “你還不懂,年輕人,這些都是上麵安排的,我們將帥在外隻有受令才是唯一的。”他停了停又說:“我們第11軍馬上要有新的作戰任務了。”


    西島聽到有仗打,他稍許興奮起來,他說:“將軍,把我帶上吧,我要戰死在疆場。”他的語氣很堅定。


    “你又來了,我說過不行,隻要把你那裏的秩序維持好,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協助,沒有我的命令,你一步也不能離開。”橫山勇的口氣不容置疑。西島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已沒有迴頭路了。


    西島愣了一下後又小心的問:“將軍,您還有事嗎?”


    “西島君,保重吧。”電話掛了。


    西島慢慢放下電話,坐在椅上。接了橫山勇的電話後心緒稍許平息下來,腦海裏開始象迴放著電影般記憶著白天在江麵上的畫麵。


    他們從哪裏來?汽艇莫名被卷顯然與他們有關。他從椅上猛地站起,大叫一聲:“太大意了,太大意了,賠了夫人又折兵。八嘎。”不能就此罷休,當縮頭烏龜,他要報複,為櫻子,為士兵,為自己這顆虔誠為聖戰而隨時準備付出生命的心。他熱血沸騰,走出房間,大聲喊著:“來人。”


    一直站在門外的鬆尾連忙應著,他身邊一個士兵端著一碗飯站在那裏。鬆尾鞠著躬說:“少佐,請節哀。”


    西島調理了心情對鬆尾說:“叫士兵,到城門外準備一些木柴,我要為櫻子超度。”


    鬆尾接過士兵手中飯碗說:“去,快去。”然後對西島說吃了飯再忙吧。西島擺擺手不吃,轉身往櫻子的屋內走去,到門口時,他又對鬆尾說,集合全體部隊作好戰鬥準備在城門等我,還有不管是誰,隻要進入城的人都給我一個一個的抓起來,我要用他們的血來祭典我的櫻子。


    鬆尾領命而去。


    當西島抱著櫻子的屍體來到城門外時,已是下午三點時刻,在一個空曠的坪裏柴火樹棍已集結成一堆,鬼子圍在旁邊,臉色異常沉重。


    西島緩緩地將櫻子放在柴火架上,退後一步,行了一個禮,然後頭也不迴走到城下,背對著那堆柴火一揮手,鬆尾立即命令士兵點上火。頓時,火光衝天,樹木在火中炸裂的聲音刺痛著西島的心,他悄然地落下了淚。


    當火即將燃燒盡的時候,鬆尾來到他身邊。西島沒迴頭,讓鬆尾集合隊伍。


    “口號是什麽?”西島緩緩地轉過身從左自右看著麵前荷槍實彈的士兵,大聲喊道。


    “向著敵人衝鋒。”眾士兵異口同聲。


    “就在今天上午,我們遭受了最大的恥辱,我的汽艇部隊被狡猾的敵人用卑鄙的手段給破壞了,我的士兵被敵人的子彈給打死了,我的櫻子被兇殘的敵人給害死了。武士們,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們,我們該怎麽辦?”他高聲地喊道。


    西島恬不知恥,全然忘記了自己在廠窖在外村的殘暴給中國人民帶來的多少傷害與恥辱。


    他慷慨激昂的聲音刺激了鬼子,齊聲喊著報仇報仇。鬆尾過來了,告訴他抓到了三個想進城的中國人。


    西島臉色一振,抬手看看表,一躍上馬,抽出指揮刀,士兵閃開一條道。西島高舉戰刀扭轉馬頭向城外奔去,隻見城外路邊樹幹上捆著三個人,看著殺氣騰騰奔來的西島,個個驚恐萬狀。


    西島一聲獰笑一陣狂喊,戰馬嘶鳴著從他們麵前一閃而過,手中的刀在低空中,在他們麵前閃爍著一道寒光,霎時,三人的脖子處鮮血直噴,來不及叫一聲就被西島罪惡的戰刀割破了喉嚨。


    勒停戰馬,西島返身大聲問鬆尾為什麽隻有三個人?


    鬆尾垂首說道:“在城門接受檢查時隻有三人,有些在遠處的人看我們在抓人,都跑了。”


    “八嘎。”西島有點氣憤,殺了這三個中國人在他內心深處覺得真不過癮。見鬆尾還在低著頭,他緩和了一下口氣對鬆尾說:“拜托了,把我的櫻子安置好。你不要跟著我,找些支那人到山裏砍些竹子,多做幾個竹筏子。我的目標不隻是外村,我要掃蕩江南江北所有的村莊,明白了嗎?這裏就交給你了,守住城是你的責任,把新四軍消滅後我就迴來帶上櫻子迴去。知道嗎?”


    鬆尾說明白離開了。


    西島跨上戰馬,鬼子罪惡的鐵蹄開始朝外村方向踏去。


    天空烏雲密布,疾風掃蕩著周邊的樹林,葉落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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