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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盧鋼他們一上岸,張順就在船上拿起了一根釣竿開始釣魚。


    出發前,老楊布置給他的任務是在船上作接應,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得擅自離開這條船,幸虧他喜歡釣魚,坐得住。


    然而,岸上發生的情況讓他坐不住了。當看到盧鋼被鬼子纏住時,他明白鬼子是要盧鋼簍子裏的魚,要魚可以,可看到鬼子連同簍子也要,正在千鈞一發時,他急中生智,腦筋一轉,飛快地脫掉衣褲,一個猛子進了水裏。


    就在鬼子再次叫他們把魚留下來時,張順已浮出了水麵,手裏抓著一條大大的江中鯉魚,快速爬上岸跑上碼頭,大聲地叫著“好大的魚,誰要啊,快來買啊。”他的叫嚷聲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鬼子也看見了他手中鮮活亂跳的魚,高興得不得了,嘴巴合不擾似地大笑著折轉身向張順跑來要魚。


    張順哪管鬼子聽得懂聽不懂自己的話,說“不急,不急,來,我幫你把這條魚穿好,省得(小心)它跑了,跑了,你就吃不到魚了。”說完,扯下一根水草,穿過魚腮幫打了個結,然後遞給鬼子,笑著說:“吃了去死吧。”


    鬼子口裏亞西亞西說著,笑嗬嗬地把魚拿在手中,對另一鬼子說:“我們有魚吃了。”


    張順看著盧鋼他們上了碼頭不見了,這才放下心來上了船,背對著岸邊脫下了濕濕的短褲,光著屁股快速地換上長衣長褲。


    “唉,有驚無險。”小林慶幸地說道:“猴子聰明。是不,三爺?”


    山老虎說:“當然是啦,他還不是我打出來的,猴子你說是不是?”


    猴子丟了一捆柴正傷心沒理山老虎的話,用扁擔插在另一捆柴火中扛在肩上走著。


    小六子聽著他們的話,心有感觸地說:“其實啊,是張順的救急才化險為夷的。”


    盧鋼也迴應著說道:“張順這小子還真在關鍵時刻露了風頭。”


    聽著大家一言一語說著這件事,順子告訴大家:“這就是集體的智慧,每個人的聰明才智一發揮出來,威力就是無窮大,沒有什麽克服不了的難題。”


    “眾人拾柴火焰高。”盧鋼輕聲地說。


    “三個臭皮匠當得一個諸葛亮。”猴子想起了這句話。說得大家樂了。


    “當時我就想一拳打死他們。”盧鋼轉而又恨恨地說道。


    順子帶著笑意問盧鋼:“哦?那你為什麽沒有這樣做呢?”


    盧鋼沒順著順子的話說道:“算了,等任務完成再殺他們也不遲。”


    “估計這些鬼子好久沒有吃過魚了。”小六子見順子還想對盧鋼要說些什麽,他知道盧鋼不會再說什麽“一切行動聽指揮”的那句話了,於是他趕緊岔開話題說道。


    “日本的魚其實也很好吃,特別是生魚片,要放介茉的……”順子隨意地說道,突然發覺自己失了口,趕緊轉移話題道:“我是說哪個地方的魚都好吃,每種魚的味道都不同,各有其特色香味,是不?盧鋼,你們都是從湖區來的,應該是這樣的吧。”


    盧鋼聽順子問起他洞庭湖的魚,高興的說:“是的,我們那裏的魚是淡水魚,新鮮,肥嫩。”


    說著說著,到了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環顧四周無人,他們快速地把槍從簍底裏都拿了出來。


    猴子說小六子的手藝好,放在魚簍子裏的槍沒有一點腥味。


    順子將小林和猴子安排在碼頭邊的地方裝作賣柴的樣子,告訴他們如果有緊急情況馬上把碼頭上二個鬼子幹掉。小六子和山老虎去城北那裏,告訴他們去一家裁縫店等他們。


    山老虎不懂,問:“去那裏幹什麽?我們又不要做衣服?”


    盧鋼看著山老虎不滿地說:“讓你去就去。”盧鋼也不清楚順子讓他們去裁縫店裏幹什麽?這時,他也隻能聽順子的命令。


    布置完任務後,順子她與盧鋼往巷子方向走去,經過一個菜市場時,她改變了注意,決定先到裏麵逛逛。順子認為櫻子要買菜的話,在那裏她一定能夠遇上櫻子的,盧鋼他們上次遇到她就是她正好買菜迴家的路上。如果沒在菜市場遇到,再去巷子裏碰上櫻子也許也有可能。


    轉了一陣沒見著櫻子的身影。於是,他們又轉返迴來到了巷子口,這時,順子和盧鋼正好看到一個女人提著一隻竹籃子從那間有著鬼子兵守候的大宅裏走了出來。


    順子拉著盧鋼的手趕緊轉身,象一對戀人似地往迴走,把背影留給了那個女人,直到女人超過他們才又轉過身。


    盧鋼肯定地對順子說:“她不是你要找的櫻子。”


    順子四處張望著輕輕地說道:“我知道不是她。西島這家夥肯定是不讓櫻子出來買菜的了,估計上次你們把櫻子嚇怕了。這個可能是他請來的廚子,走,跟著她。”


    盧鋼有點不解,問:“政委,你找這個日本女人幹什麽?”


    順子邊走邊說:“別問那麽多,跟我走就是。”


    “你是不是認識她?”盧鋼停了,一臉疑惑望著她說:“你也是日本人?”


    順子一愣,臉色有些許變化,但她沒有迴答他的話,隻是嚴厲地說:“盧鋼,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得趕緊完成任務迴去。”


    盧鋼聽了隻得服從,不聲不響,滿腹狐疑地跟著她往菜市場走去。


    那個女人在選菜。


    順子來到一家書店借了紙和筆寫了幾行字。站在他旁邊的盧鋼看她寫著,看不懂,紙上不知道寫的是什麽?這讓他更加證實了順子是日本女人的想法,此時他警惕的心要高於他不高興的心了。


    得防備她。盧鋼他在心裏想著。


    順子讓他等著,自己靠上了那女人,悄悄將紙條塞給她。


    正在選菜的女人一愣。


    順子輕輕地對她說:“別怕,沒事,隻是拜托你把它交給櫻子就行了。”說完轉身快速地離開。女人莫名其妙望著離開的順子,掏出紙條,亂七八糟的她看不懂,又把條子揣入懷中,繼續選著菜。


    盧鋼正默神,順子來了,拉他進了一個茶樓。


    找了樓上一個沒人的角落,她落座後望著盧鋼的臉,第一句話就是:“我是日本人。”


    盧鋼“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真的是?”


    順子很平靜,她示意盧鋼坐下,說:“先別激動,今天我要告訴你,是因為我要見櫻子,櫻子馬上就要來了,她不懂中國話。我擔心我們在一起說日本話的時候,你會更加來氣。我得事先告訴你,你就在旁聽著看著。要不想聽的話,就到外麵看看情況,如有情況請馬上通知我。我要說的話完了,你看著辦吧,至於還要糾結我是日本人的話,迴去問你楊老師,他會告訴你的。”


    盧鋼本想衝出茶樓去,聽順子說了最後一句話後,他冷靜了下來,一聲不吭帶著複雜的心情慢慢地下了樓,剛走到樓下門口,就見一女子正急急地慌慌張張地朝這裏走來。


    “是西島的婆娘櫻子。”盧鋼認出她來了。盧鋼沒有看到西島跟著,他閃身轉過頭,裝作去看貨攤的樣子避開了櫻子。


    櫻子沒注意到站在茶樓外的盧鋼,匆匆進了茶樓。


    她們相見,眼圈頓時紅了。櫻子不知是高興還是愁悶,見了順子抽泣得不行,說想順子了。


    順子安慰她後問不管她聽沒聽,告訴了她來的意圖。


    櫻子聽了,揉了一下眼睛說:“好象有這麽一迴事,那天橫山勇給西島在電話上說了汽艇的事,她聽見西島重複說了這二個字。汽艇肯定會派遣過來,但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也許還有日本兵會過來,具體數量不知道。”


    又問了一些情況,櫻子都說不知道,順子見隻能從她口中得到這些,不再問了。


    當櫻子對順子說起了上次盧鋼闖進她房內的那件事時,順子問櫻子:“你知道西島君在湖南南縣廠窖犯下的罪行嗎?”


    櫻子搖搖頭。


    “那是一次大慘案啊。三萬多中國人就死在他們的屠刀下。”順子沉痛地說:“僅次於南京大屠殺的第二大慘案,強奸,放火,殺人。”


    “西島君幹的?真的是他幹的嗎?順子。”櫻子知道西島君去了江南,但不知西島君在那裏幹了什麽?她急迫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當然,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罪惡,這是日本軍國主義的罪惡,是法西斯強盜的罪惡。作為一個日本女人,我不感到這是日本的驕傲與榮光,而是一種恥辱,我感到有一種痛苦的悲哀在心頭湧動。三萬條活生生的生命就在四天四夜中消失,作為一個正直的有良心的人能忍嗎?能不為這種獸行感到切齒嗎?”順子說著說著流下了眼淚。


    “順子,你是知道的,我隻是過來教書。更多的時間是陪西島君。我愛他,他也愛我,他不與我結婚,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介意,隻要他在我身邊就行,他的事情我不會管,也管不了。我是她的女人,女人就得聽男人的。”櫻子含淚說道。


    順子聽了覺得櫻子就是一個小女人,與她相處不是一時半會,她非常的清楚,她知道她愛西島,愛得稀裏糊塗。


    順子沒接她的話,還是說著自己想說的話:“上次那個小夥闖入你的屋內,看到了西島照片,他帶迴去了,發誓要殺死西島,你說是為什麽嗎?”


    櫻子迷惑而又驚恐地搖著頭。


    “他們的父母被西島給殺了,全村鄉民全部被西島殺光了,連二歲的娃和七八十歲的老太婆也沒放過,見人就殺,見房就燒,見了女人就奸,奸了就殺,沒了人性。他們二個最終是虎口脫險,曆經磨難到了這裏,參加了新四軍,他們要報仇,遇上誰都會這樣做,何況他們都是一些血氣方剛的對日本侵略者充滿仇恨的中國少年。”


    “對不起。”櫻子聽了心裏很痛,她不喜歡戰爭。聽順子說了這些,她深深地感到內疚和負罪感,盡管她不是元兇、真兇和幫兇。


    她心情沉重地對順子說:“我沒有辦法讓西島君收手,我無法做到。”


    順子臉色凝重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是的,你無法做到,我也無法做到,因為他已成了殺人魔王。櫻子,他將萬世不劫,離開他吧,即使迴國與父母相聚也是一種活的出路。”


    “不行,我即使死也要死在他身邊。”櫻子說:“不管他如何,他是我的男人,是我愛的人,我真的離不開他,就算他是真正的魔王,我也愛他,我有了他的孩子。注定了的,順子,對不起。”


    順子無語了,臉色很凝重。她沒想到櫻子已成了這般模樣,心境是如此的不明大智,對於櫻子的態度,順子隻有沉默。


    “對不起,順子,我得走了。我不留你去家裏,西島看見肯定會把你抓起來的。放心,你們的到來,我不會告訴西島的。”說完櫻子起身對順子哈了一下腰,準備往外走時,盧鋼進來了,瞪著櫻子。


    櫻子也認出了他,她又一躬身說了一句對不起後要走時,一臉神情嚴峻的盧鋼伸手攔住了她。


    順子對盧鋼說:“別攔她,她無罪,讓她走吧。”


    ’不行,她的男人殺了我父母,殺了小林的爹,殺了我的鄉親,我不能放過她。“他一把將櫻子拖了迴來,問西島在什麽地方?櫻子嚇得直抖擻,她聽不懂盧鋼說些什麽?


    順子對櫻子說,他在問西島在什麽地方?


    ”你們進不去,他增加了崗哨。剛才我出來時隻允許我一小時,要是我不迴去,他們就會來找我,到時可能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櫻子告訴順子為什麽急著要迴去的原因。


    ”盧鋼,讓她迴去,我們今天的任務不是為她也不是為西島,明白嗎?盧鋼,放開她。“順子對盧鋼命令道。


    盧鋼不情願地鬆開了手。


    櫻子說了聲‘謝謝”後又重新彎腰對他們鞠了一躬說:“放心,你們的到來,我不會告訴西島的。”說完向樓下走去,出了茶樓。


    順子說相信。隨後和盧鋼下了樓,他們要去與猴子和山老虎會合。


    盧鋼問順子,那日本女人不會告訴西島吧。


    順子迴答道,不會,我了解她,她救過我和你楊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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