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府的大門半掩，庭院內蓋著厚厚的積雪。
顧白水走入門內，沒走幾步就低頭看了眼腳下。
陳小漁左顧右看，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地方好幹淨啊！？”
和玄京城的其他地方相比，這座將軍府雖然冷清，但已經算是格外幹淨整潔了。
府裏沒人，不過庭院中央的石板路卻隻蓋了薄薄一層積雪。
這說明不久前，有活人在府裏走動，順手把院子掃了一遍。
顧白水沒再向前走，反而是陳小漁餘光一瞥，發現了地麵上的痕跡。
“那兒。”
她伸出手，指向庭院的右側門：“那兒有鞋印，有人走過。”
顧白水靠了過去，聽陳小漁認真分析。
“從鞋子的大小來看，應該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身材不高。”
陳小漁低頭，滿臉認真專注：“鞋印旁邊還有掃把留下的痕跡，所以院子是這個小姑娘清掃的……雪下的這麽大，她應該還沒走遠。”
分析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顧白水默默無言，拍了拍她的肩膀。
陳小漁愣愣的抬起頭，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就在不遠處，側園子的梅花樹下，站著一個雙手持掃把的綠裙少女。
她就呆呆的站在那兒，一抬頭就能看見，不用分析，也不用去找。
陳小漁小臉一黑，悶悶的站起身，不說話了。
不過走近之後，她發現站在樹下的綠裙少女依舊是一動不動，保持著僵硬的動作，連唿吸和心跳都沒有。
“凍僵了？”
陳小漁側過頭，蹙起眉頭：“她好像死了。”
這個綠裙少女的打扮像是將軍府裏的丫鬟，穿著精細，很受寵的那一類。
可不久前她才剛剛打掃過庭院，身體還有餘溫，怎麽就凍死在樹下了呢？
“沒咽氣，還有救。”
顧白水看了那丫鬟幾眼，與其說她是死了，不如說是睡熟了。
玄京城裏凡人的體內都有一枚長生符，長生符活躍的時候，整座城的凡人都充滿生氣。
長生符碎爛或是消沉，他們就會進入冬眠或假死的狀態……時間一久，沒人喚醒長生符，她就會真的睡死過去。
陳小漁問：“你能把她救活嗎？”
顧白水說：“可以試試。”
他抬起手伸進自己的影子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摳下了一枚青金色的符文……似乎來自一具腐爛的紅毛屍。
顧白水屈指輕彈，把青金色的符文甩入綠裙少女的額頭。
沒過多久，樹下的丫鬟眨眨眼睛，活了過來。
“你們是誰？”
丫鬟看到眼前這兩人，心中一驚，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陳小漁和善的笑了笑，想先安慰一下受到驚嚇的少女。
但顧白水沒那個心思，自顧自的問道：“你家主人呢？”
“我來找顧寧洲。”
從陌生人的口中聽到顧將軍的名字，丫鬟的臉色稍稍緩和，她小聲迴答道：“我家姑爺出門了，應該過幾日能迴來。”
“姑爺？”
“出門？”
前一句是陳小漁的聲音，後一句來自顧白水。
“他去哪兒了？”
“進宮麵聖……不對，好像是出城去了兵營……”
很奇怪，那小丫鬟自言自語，表情有些恍惚和茫然。
她好像忘記了什麽，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也不確定。
小丫鬟隻記得姑爺過幾天就會迴來，但具體去了什麽地方，她也說不清楚。
“嗯。”
顧白水眼皮動了動，沒有繼續詢問。
陳小漁卻有些好奇：“你家姑爺出門了，那家裏還有別人嗎？”
小丫鬟眼睛一亮，很自然的說道：“我家小姐在啊~”
顧白水什麽都知道，所以保持安靜。
陳小漁繼續問著：“你家小姐是？”
“幼微公主，姑爺和熟人習慣叫小姐花堇……”
小丫鬟以為進府中的兩位是小姐熟人，但一想又有些不對勁，怎麽會隻知道姑爺的名字，不認識小姐呢？
陳小漁側過頭，眼巴巴的問顧白水：“你又認識。”
顧白水微微思索，搖了搖頭：“嗯。”
搖頭，嗯，是啥意思？
“帶我們去找你家小姐，我想見見她。”
陳小漁眨眨眼，看上去友善真誠。
小丫鬟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
一行三人走在府中，除了小丫鬟之外，另外兩個人都看清楚了這座府邸的奇怪之處。
將軍府很大，但一路走到後院，也就隻見過小丫鬟一個活人。
她對此毫無察覺，迷迷糊糊，見到凍死在雪中的屍體還會主動打招唿，那種場景詭異瘮人……就好像在做著夢，還活在過去的某個時間。
“到了。”
小丫鬟停下腳步，讓他們在這裏等一會兒，說自己要去叫醒小姐。
陳小漁點點頭，也不著急，等那小丫鬟走遠，才低聲問顧白水：“她家小姐會不會……”
也死了？
顧白水想了想，搖搖頭：“不會。”
“為什麽？”
“因為顧寧洲還活著，他就不會讓花堇死……那小丫鬟半死不活的堅持到現在，也是顧寧洲為了讓她陪著自家小姐。 ”
陳小漁點點頭，又悄悄的抿了抿嘴。
為什麽顧白水會這麽了解呢？
因為他曾經也是顧寧洲，扮演過顧寧洲，他知道那家夥是什麽樣的人。
不多時，廂房的門開了。
屋子裏走出了一個裹著厚厚裘衣的女子，二十餘歲的樣子，眉眼清秀，好像才剛剛睡醒。
她是花堇，顧寧洲青梅竹馬的夫人。
小丫鬟端來茶水，幾個人坐在屋簷下。
那女子好奇的問道：“你們是寧洲的朋友？”
陳小漁沒說話，不想說謊，把顧白水推了出去。
顧白水表情平靜，說：“是。”
花堇側側頭，有些疑惑：“可我沒見過你們。”
“我是顧將軍以前的朋友，他在南境領兵的時候，我和的他交情不錯。”
“哦，這樣啊~”
花堇笑了笑，“可惜寧洲出門了，得過幾天才會迴來。”
“要不你們在府中先住下，可以收拾兩間客房出來。”
“不用了。”
顧白水迴應道：“我倆隻是想過來了解一些事，待會兒就走。”
花堇點點頭，心無防備，沒由頭的很信任他們：“你問吧。”
“除了我們之外，府裏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麽別的人？”
“有是有。”
花堇迴憶著：“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小姐你記錯了，那位僧人是兩年前來的。”
“是嗎？”花堇不好意思的笑著：“那是我忘了。”
僧人？
顧白水緩緩抬眼：“僧人身邊是不是還跟著一個年輕女子，穿黑衣，話很少？”
小丫鬟仔細迴憶，點頭：“好像是。”
“去了哪兒？”
“皇城後，再沒迴來過。”
神秀和周啞歌，師徒倆已經來過這裏了。
至於小姐丫鬟口中的時間不一樣，顧白水也能理解。
她們都在長生符的作用下半睡半醒，很難一直保持清醒，所以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樣算的話，
神秀來過這裏的時間，大概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是死是活，未嚐可知。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顧白水起身想走，陳小漁卻沒有動，隻是坐在原地，扯住袖子看著他。
“你忘了一件事。”
花堇什麽都不知道，一臉好奇的看著聽著。
顧白水微微沉默，輕輕搖頭：“未必是好事。”
陳小漁有些固執，不願意鬆手。
顧白水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吐了口氣。
他從影子裏取出一枚青金色的符文……能一直運作下去的長生符，然後貼在了花堇的額頭上。
冰冰涼涼，像雪花一樣融化。
她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有些好奇，不知從何而來。
“我們有見過？”
“從來沒有。”
顧白水走入門內，沒走幾步就低頭看了眼腳下。
陳小漁左顧右看，也發現了一些不對勁：“這地方好幹淨啊！？”
和玄京城的其他地方相比，這座將軍府雖然冷清，但已經算是格外幹淨整潔了。
府裏沒人，不過庭院中央的石板路卻隻蓋了薄薄一層積雪。
這說明不久前，有活人在府裏走動，順手把院子掃了一遍。
顧白水沒再向前走，反而是陳小漁餘光一瞥，發現了地麵上的痕跡。
“那兒。”
她伸出手，指向庭院的右側門：“那兒有鞋印，有人走過。”
顧白水靠了過去，聽陳小漁認真分析。
“從鞋子的大小來看，應該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身材不高。”
陳小漁低頭，滿臉認真專注：“鞋印旁邊還有掃把留下的痕跡，所以院子是這個小姑娘清掃的……雪下的這麽大，她應該還沒走遠。”
分析的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顧白水默默無言，拍了拍她的肩膀。
陳小漁愣愣的抬起頭，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就在不遠處，側園子的梅花樹下，站著一個雙手持掃把的綠裙少女。
她就呆呆的站在那兒，一抬頭就能看見，不用分析，也不用去找。
陳小漁小臉一黑，悶悶的站起身，不說話了。
不過走近之後，她發現站在樹下的綠裙少女依舊是一動不動，保持著僵硬的動作，連唿吸和心跳都沒有。
“凍僵了？”
陳小漁側過頭，蹙起眉頭：“她好像死了。”
這個綠裙少女的打扮像是將軍府裏的丫鬟，穿著精細，很受寵的那一類。
可不久前她才剛剛打掃過庭院，身體還有餘溫，怎麽就凍死在樹下了呢？
“沒咽氣，還有救。”
顧白水看了那丫鬟幾眼，與其說她是死了，不如說是睡熟了。
玄京城裏凡人的體內都有一枚長生符，長生符活躍的時候，整座城的凡人都充滿生氣。
長生符碎爛或是消沉，他們就會進入冬眠或假死的狀態……時間一久，沒人喚醒長生符，她就會真的睡死過去。
陳小漁問：“你能把她救活嗎？”
顧白水說：“可以試試。”
他抬起手伸進自己的影子裏，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摳下了一枚青金色的符文……似乎來自一具腐爛的紅毛屍。
顧白水屈指輕彈，把青金色的符文甩入綠裙少女的額頭。
沒過多久，樹下的丫鬟眨眨眼睛，活了過來。
“你們是誰？”
丫鬟看到眼前這兩人，心中一驚，不由得往後退了兩步。
陳小漁和善的笑了笑，想先安慰一下受到驚嚇的少女。
但顧白水沒那個心思，自顧自的問道：“你家主人呢？”
“我來找顧寧洲。”
從陌生人的口中聽到顧將軍的名字，丫鬟的臉色稍稍緩和，她小聲迴答道：“我家姑爺出門了，應該過幾日能迴來。”
“姑爺？”
“出門？”
前一句是陳小漁的聲音，後一句來自顧白水。
“他去哪兒了？”
“進宮麵聖……不對，好像是出城去了兵營……”
很奇怪，那小丫鬟自言自語，表情有些恍惚和茫然。
她好像忘記了什麽，自己脫口而出的話也不確定。
小丫鬟隻記得姑爺過幾天就會迴來，但具體去了什麽地方，她也說不清楚。
“嗯。”
顧白水眼皮動了動，沒有繼續詢問。
陳小漁卻有些好奇：“你家姑爺出門了，那家裏還有別人嗎？”
小丫鬟眼睛一亮，很自然的說道：“我家小姐在啊~”
顧白水什麽都知道，所以保持安靜。
陳小漁繼續問著：“你家小姐是？”
“幼微公主，姑爺和熟人習慣叫小姐花堇……”
小丫鬟以為進府中的兩位是小姐熟人，但一想又有些不對勁，怎麽會隻知道姑爺的名字，不認識小姐呢？
陳小漁側過頭，眼巴巴的問顧白水：“你又認識。”
顧白水微微思索，搖了搖頭：“嗯。”
搖頭，嗯，是啥意思？
“帶我們去找你家小姐，我想見見她。”
陳小漁眨眨眼，看上去友善真誠。
小丫鬟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
一行三人走在府中，除了小丫鬟之外，另外兩個人都看清楚了這座府邸的奇怪之處。
將軍府很大，但一路走到後院，也就隻見過小丫鬟一個活人。
她對此毫無察覺，迷迷糊糊，見到凍死在雪中的屍體還會主動打招唿，那種場景詭異瘮人……就好像在做著夢，還活在過去的某個時間。
“到了。”
小丫鬟停下腳步，讓他們在這裏等一會兒，說自己要去叫醒小姐。
陳小漁點點頭，也不著急，等那小丫鬟走遠，才低聲問顧白水：“她家小姐會不會……”
也死了？
顧白水想了想，搖搖頭：“不會。”
“為什麽？”
“因為顧寧洲還活著，他就不會讓花堇死……那小丫鬟半死不活的堅持到現在，也是顧寧洲為了讓她陪著自家小姐。 ”
陳小漁點點頭，又悄悄的抿了抿嘴。
為什麽顧白水會這麽了解呢？
因為他曾經也是顧寧洲，扮演過顧寧洲，他知道那家夥是什麽樣的人。
不多時，廂房的門開了。
屋子裏走出了一個裹著厚厚裘衣的女子，二十餘歲的樣子，眉眼清秀，好像才剛剛睡醒。
她是花堇，顧寧洲青梅竹馬的夫人。
小丫鬟端來茶水，幾個人坐在屋簷下。
那女子好奇的問道：“你們是寧洲的朋友？”
陳小漁沒說話，不想說謊，把顧白水推了出去。
顧白水表情平靜，說：“是。”
花堇側側頭，有些疑惑：“可我沒見過你們。”
“我是顧將軍以前的朋友，他在南境領兵的時候，我和的他交情不錯。”
“哦，這樣啊~”
花堇笑了笑，“可惜寧洲出門了，得過幾天才會迴來。”
“要不你們在府中先住下，可以收拾兩間客房出來。”
“不用了。”
顧白水迴應道：“我倆隻是想過來了解一些事，待會兒就走。”
花堇點點頭，心無防備，沒由頭的很信任他們：“你問吧。”
“除了我們之外，府裏最近有沒有來過什麽別的人？”
“有是有。”
花堇迴憶著：“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似乎也想起了什麽：“小姐你記錯了，那位僧人是兩年前來的。”
“是嗎？”花堇不好意思的笑著：“那是我忘了。”
僧人？
顧白水緩緩抬眼：“僧人身邊是不是還跟著一個年輕女子，穿黑衣，話很少？”
小丫鬟仔細迴憶，點頭：“好像是。”
“去了哪兒？”
“皇城後，再沒迴來過。”
神秀和周啞歌，師徒倆已經來過這裏了。
至於小姐丫鬟口中的時間不一樣，顧白水也能理解。
她們都在長生符的作用下半睡半醒，很難一直保持清醒，所以記憶也是斷斷續續的。
這樣算的話，
神秀來過這裏的時間，大概已經過去幾十年了，是死是活，未嚐可知。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顧白水起身想走，陳小漁卻沒有動，隻是坐在原地，扯住袖子看著他。
“你忘了一件事。”
花堇什麽都不知道，一臉好奇的看著聽著。
顧白水微微沉默，輕輕搖頭：“未必是好事。”
陳小漁有些固執，不願意鬆手。
顧白水安靜了好一會兒，還是吐了口氣。
他從影子裏取出一枚青金色的符文……能一直運作下去的長生符，然後貼在了花堇的額頭上。
冰冰涼涼，像雪花一樣融化。
她眨了眨眼睛，心中突然有些好奇，不知從何而來。
“我們有見過？”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