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刑偵大隊的氣氛很不一般,就拿許長川來說,曾經全年無休的人居然連續兩天準時打卡下班了。


    徐瀟瀟在電腦前排摸著接送陳子曦的豪車,一抬眼就發現許長川從宿舍換了身休閑服迴來,還對著門口的警容鏡整理發型。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跟季然吐槽:“就你們這種刑警寸頭,是不是特省洗發水?”


    季然沒有注意許長川的動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想了想道:“還好吧?倒是挺省時間的。”


    徐瀟瀟皺眉盯著他,目光裏帶著明顯的打量。


    季然被她盯得心裏發毛,咽了下口水,求生欲十分強烈,小聲問道:“你是不喜歡我用洗發水嗎?”


    徐瀟瀟一愣,隨即捧腹大笑起來。


    “幹嘛呢?”許長川聽見聲音好奇地走過來,隻見徐瀟瀟笑得前仰後合,季然在旁邊一臉不知所措,他挑眉問道,“公事私事?”


    “我們倆看監控呢。”徐瀟瀟憋笑,她看著許長川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樣子忍不住問,“許哥,下班了?”


    “都五點了,不下班難道去食堂蹭晚飯?”許長川一臉理所當然,手上卻翻起來徐瀟瀟做的筆記,“追了多少監控?”


    “現在看了半年的,保守估計有三輛百萬級別的豪車。”


    許長川點點頭,突然拍了下季然的肩膀,朝門口一扭頭:“抽根煙去。”


    季然戒煙了,這件事情早就在刑偵群裏廣而告之了。他下意識看了眼徐瀟瀟,對方卻根本不接茬,一頭紮進監控不可自拔。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口,徐瀟瀟才抬起頭,她戳著鍵盤小聲歎了口氣。


    付子兮紮進來的這根刺,遲早都要拔掉的。


    -


    市局周邊沒有居民樓,一到晚上周圍就顯得格外荒涼。


    許長川靠在窗邊,他並沒有抽煙,隻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對方:“聊聊?”


    “許隊,我沒事。”季然伸手接過,嘴角浮出一個苦笑,“副隊這位置當時空了這麽久,我就知道自己沒戲了,我有心理準備。”


    “付子兮的底細我不了解。”許長川轉頭看向窗外,“你,我很了解。”


    季然沒有開口,隻是聽他繼續說道。


    “你看上去無所謂,但我知道為了這個位置你有多努力。”許長川記憶猶新,“你左胳膊打過兩個鋼釘,右手粉碎性骨折,更別提那長期餓出來的胃病。”


    季然笑了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許隊,都是些小傷小病的。”他說完晃了晃自己的雙手,\\\"你不提我都忘了,這不已經好了。\\\"


    “我這麽說隻是想告訴你,我能看到,別人自然也看得到。”


    “就連時局都跟我誇你,隻不過現在是特殊情況,我敢打賭,要隊長位置空著,付子兮頂替的就是我了。”


    “所以季然,好好幹,你的能力配得上。”


    季然點頭,他鼻尖一酸,連忙推著許長川走:“行了行了,趕緊下班吧,看你這樣子肯定要和溫老師去約會吧。”


    許長川還想說什麽,電梯來了。


    他是被季然推進去,門關上前說了最後一句:“幹刑偵的都是鷹,熬得住,你才能飛出這片天。”


    “謝謝許隊。”


    季然斂住笑,雙腳並攏,手貼褲縫,鄭重其事地領了一個禮。


    電梯門緩緩合上,他的手隨之落下,筆挺的肩膀也同時耷拉了下來。


    此刻,那些不甘和失望全都湧上心頭,有一個付子兮就會有第二個,他沒權沒勢沒背景,年紀大了又能在這裏耗多久呢。


    季然站在原地未動,良久後才輕輕吐出一句。


    “我真的,還有機會嗎?”


    -


    許長川趕到到溫梨家樓下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路邊花壇裏蹲了兩隻流浪貓,膽子大也不怕生人,見到許長川手裏拿著購物袋聞著味湊了過去,翹著尾巴撒嬌。


    他騰不出手,隻能用小腿象征性地拱了拱,嘴上順帶安撫道:“這麽乖?下次給你們買小魚幹。哎喲,別蹭,我新換的褲子。”


    十分鍾後,許長川略顯狼狽地站在門口,他將手裏少了二兩的雞胸肉和食材放在地上,從地毯下麵找到了溫梨說的那把備用鑰匙準備開門。


    溫梨正在客廳看新聞聯播,聽見門響,探頭一見是許長川,她立刻又蹦又跳地朝對方跑過去:“來啦?我可是餓著肚子等許大廚來做晚飯呢。”


    “你不是加班嗎?”


    “提前結束了。”溫梨湊近,聳了聳鼻子,“買了什麽好吃的?”


    許長川將買好的菜放在玄關櫃上,一邊換鞋一邊道:“臨走前有個案子,耽誤了點時間,隨便在樓下超市買了點。”


    溫梨並不介意,她用手指輕輕挑起那袋綠葉菜,歪頭笑著打趣道:“為人民服務,辛苦許警官啦。”


    女孩穿著粉色居家服,輕薄的麵料隱隱透光,許長川不自然地別過頭去掛自己脫下來的外衣,轉移話題:“有忌口嗎?”


    “沒有。”溫梨邊說邊搖頭,她將許長川買來的菜轉移到廚房的料理台上,撿出要洗的一股腦兒都丟進水池裏。


    昏黃的燈光像探照燈一樣打在她頭頂,暈出一圈暖意,像極了電視劇裏等丈夫下班的妻子。


    許長川不動聲色地擼起袖子走過去,本就狹窄的水池前擠了兩個人,倒也有些讓溫梨施展不開拳腳。


    “你別過來,水都濺到衣服上了。”她見對方走近下意識側開身子,手裏還捧著洗了一半的油菜。


    許長川低頭看了眼身上這件淺色衛衣上麵濺到的水點,從容地接過溫梨手裏的東西繼續在水池裏洗,隨口問道:“有圍裙嗎?”


    溫梨用指甲摳了下自己有些發癢的手心,點頭:“有,我拿給你。”


    可這間開放式廚房的麵積並不大,許長川走過來的時候正好將站在水池前的溫梨逼到牆角,她看著門口的圍裙和不知道是不是對方刻意留出來的這僅供半個人通過的縫隙,進退兩難。


    思索片刻,溫梨咬了下唇,她手上還有水怕蹭到對方衣服上,抬起胳膊用手腕敲了下他後背:“你往前點,我要過去。”


    許長川沒有動彈,甚至連頭都沒迴:“過不去嗎?”


    明知故問。


    一米八幾的大個保持彎腰的姿勢占據了整個通道,溫梨就算會飛也得先有地方讓她把翅膀打開吧。


    “過不去。”溫梨嘟囔道。


    許長川還是沒動,他拿起一顆西紅柿,細長如蔥白的手指輕輕摩擦著上麵的表皮,清水順著指縫流下來,養眼的像一幅畫。


    “我再往前衣服就濕了。”


    氣氛瞬間被他這句話破壞掉,見溫梨沉默,許長川放下手中洗好的西紅柿迴頭看了眼,似乎在催促,“你擠一擠,應該也能過去。”


    溫梨衝著他的後背揮了揮小拳頭,皺著鼻子做了個鬼臉:“知道啦。”


    嘴上不情願,身體卻很誠實。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許長川身後,抬起濕漉漉的雙手,用手臂外側輕輕壓在他後背上借力。


    這還是溫梨第一次從後麵看許長川,他後背上的每一塊肌肉都仿佛安裝了控製器,隨著他洗菜的動作時而緊繃時而隆起,


    衛衣緊貼在身上,完美的凸顯出他訓練有素的好身材和安全感爆棚的寬肩。


    兩個人離得很近,溫梨每挪一步都能感覺到自己柔軟的小腹挨著他硬邦邦的肌肉,她瞬間臉龐燥熱起來,下意識吸氣收腹。


    “還沒過去嗎?”許長川不合常理地往後仰了下身子,歪頭用餘光看她。


    溫梨被卡在他和身後的料理台中間,像隻缺氧的魚,顧不上手上還有水,伸手直接去推他肩膀,小聲驚唿:“你別往後靠!”


    “你是不是把水蹭我身上了?”許長川順手關掉了水龍頭,扭著脖子要去看自己的後背。


    溫梨小臉漲紅,整個人氣鼓鼓的,她舉起雙手伸到許長川眼前晃了晃,發揮出生平最好的演技一臉無辜道:“我用的手背,沒濕。”


    “是嗎?我看看。”


    許長川話音落下的同時轉身,雙手撐在溫梨身後的料理台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溫梨被嚇了一跳,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傾,像隻闖入盜獵者領地的小獸,無所適從地屏住唿吸。


    可隨著重心的變化,她緊貼著料理台的雙腿再無力支撐身體的重量,高高舉起的雙手也懸在半空中。


    眼見自己要滑下去了,她的雙臂下意識圈住許長川的脖頸保持平衡。


    這一舉動正和他意,許長川順勢欺身上前,將溫梨壓倒在台麵上。


    溫梨大腦混沌,緊張的聲音都抖了,還不忘問:“看什麽?”


    許長川高挺的鼻梁抵在溫梨眉間,灼熱的唿吸像羽毛一樣輕輕掃過她臉頰上的小絨毛,說出的話語調輕柔,卻有些無厘頭:“看看溫老師,怕不怕涼。”


    等溫梨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許長川攔腰抱上了身後的台麵,皮膚隔著柔軟輕薄的居家褲緊緊貼在大理石上,冰的她倒吸一口冷氣。


    許長川的掌心炙熱還帶著濕意,隔著上衣掐著她的腰。


    溫梨整個人處在水深火熱中,如同蒸桑拿般。


    合家歡的溫馨電視劇瞬間變成了深夜檔,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溫梨有些慌神,她囫圇開口:“你……放我下來……”


    許長川卻埋首在溫梨的頸間,像隻大狗狗那樣嗅來嗅去,聲音含糊:“不讓你下去會怎樣?”


    溫梨被他的動作弄得全身不自在,心裏發癢,縮了縮脖子故意道:“那我就罰你。”


    許長川耳朵一豎:“罰什麽?”


    溫梨皺眉,使勁想著應對的招數:“罰你晚上不許吃飯。”


    這些招數在許長川看來都是雕蟲小技,他輕笑著,心血來潮地打算手把手教溫梨什麽是真正的懲罰。


    “溫老師知道,在懲罰罪犯前,我們一般會先做什麽嗎?”


    許長川的聲音縈繞在溫梨耳畔,明明是嚴肅的話題,卻在這旖旎的氛圍裏變得格外撩人。


    “審訊,麵對犯罪嫌疑人時,第一步就是要先讓對方交代自己的犯罪行為。”


    “溫老師,請問你的犯罪行為交代清楚了嗎?”


    許長川那雙作亂的大手捏在她腰間,令溫梨完全無法思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此處。


    卻不知,她的沉默恰好給了許長川可以捏住的把柄。


    “如果嫌疑人負隅頑抗,那麽我們就進行第二步。”許長川的鼻尖從溫梨的耳後一點點往下蹭,最終停留在她精致的鎖骨上,“略施小懲。”


    說罷,一個吻落在上麵。


    從輕柔的碾轉,到濕潤的吮吸,霸道中略帶了些教訓的意味。


    溫梨整個人瞬間顫抖起來,嗓子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向上挺直,雙腿微微彎曲連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


    “這時,一般的嫌疑人就會開始交代了。”


    溫梨眼角泛淚,渾身無力,顯然已是任君采擷的模樣。


    許長川沒有給她辯解的機會,一隻大手從溫梨的上衣裏滑進去,滾燙的手掌沿著她背部的那道誘人的曲線一點點向上探索。


    “像溫老師這樣意誌堅定的,可以開始進行第三步了。”


    溫梨大腦一片空白,遲鈍的腦迴路讓她分析不出許長川說的話是真是假,她眼瞼泛紅,心底的慌亂漸漸被隨之而來羞恥的期待感所替代。


    許長川的手停留在她內衣上,指尖在危險邊緣反複試探,隨即緩緩吐出四個字:“攻其軟肋。”


    話音落下,沒給溫梨思考的機會,他的手指靈巧的將扣子\\u0027啪\\u0027的解開了。


    “許長川!”


    失去了安全感的溫梨真的快哭出來了,她將自己的臉埋進對方胸口,頭皮發麻,淺淺喘著氣,看起來更像是在主動投懷送抱。


    許長川在這方麵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天賦,他駕輕就熟的用自己擅長的刑偵技巧探索這一片未知的領域,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跟溫梨炫耀這引以為傲的破案技巧:“溫老師,你看,這不就開口了嗎?”


    “騙人,你就知道欺負我。”


    “溫老師說謊了。”許長川感受著掌中的柔軟細膩,湊到她耳邊笑道,“看你心跳多快。”


    咚咚咚。


    胡亂沒有章法的心跳聲,如擊鼓般在二人之間擂響。


    此時的許長川,跟那時在車裏告白的純良模樣判若兩人。


    溫梨被他折騰的不輕,一低頭狠狠咬在他肩頭,帶著哭腔控訴:“許長川,我再也不信你了。”


    “原來溫老師那時候的強勢是裝出來的。”許長川空出一隻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眼底帶笑,“都把我騙了。”


    “你也把我騙了。”溫梨得以喘息,又不甘示弱起來,“你這是公報私仇。”


    許長川得了便宜還賣乖,捏著溫梨下巴的手轉而滑到她的唇邊,輕輕拂過:“差點被溫老師糊弄過去了,忘了還有最後一步。”


    溫梨現在一點都不想知道,她躲閃不得又被許長川緊緊攬住。


    “既然是審訊,口供當然還是要簽字畫押了。”


    初嚐糖果的人不知饑飽,一如許長川這樣久旱逢甘霖的,恨不得將之前那些年所缺憾的都一夜之間補迴來。


    溫梨有些後悔挑釁他了,她縮著身子唿吸困難,腳尖繃得直直的,剛想開口的話又被他吞下去,密密麻麻地吻再次落下。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溫梨身下的大理石都變得有些燙人時,這場熱吻才結束。


    溫梨發絲淩亂眼角泛紅,她身上那件居家服,到處都是深深淺淺半潮不幹的手掌印,讓人看了難免會不自覺的聯想出一係列麵紅耳赤的情景。


    “審訊結束,溫老師可以開始你的懲罰了。”


    溫梨再也不想說話了,她蜷起腿,抵著許長川的越發欺近的身子,雙手死死攏在胸前擋住泄露的春光,一雙美目眼泛淚光狠狠挖了他一眼。


    許長川隱去了眼底的深意,給她撥弄下額間的碎發,又將領口的扣子扣好,含笑道:“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出來吃飯。”


    原本預定的晚飯差點變成了宵夜。


    溫梨在房間裏待了一個多小時,直到許長川來敲門才磨磨蹭蹭地走出去。


    這次她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秋衣秋褲一件不落都穿在裏麵,目不斜視徑直走到餐桌前坐定後便開始興師問罪:“許長川,老實交代,你之前到底談沒談過戀愛?”


    許長川正把洗幹淨的碗筷擺在桌麵上,頭也不抬直接答道:“小學四年級和同桌牽手做廣播體操算嗎?”


    溫梨被噎住了,她這次是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之前沒有戀愛經驗,所以對於怎麽喜歡一個人全憑本能。”許長川一邊給溫梨倒水,一邊說道,“如果我做了什麽讓你覺得不舒服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會改的。”


    溫梨聽著他的話,臉慢慢紅了。


    “我對戀愛是認真的,對你更是。”


    “溫梨,我正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你不需要有顧慮,這個開始和結束的決定權,都交給你。”


    溫梨的心,在那一刻被浸濕了,麵對許長川滿心期待的眼神,重重的點了下頭。


    許長川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不善言辭的他用最樸素的話來承諾:“溫梨,你的這個警察男朋友雖然做不到隨叫隨到,但不要怕麻煩他。他能保護人民群眾,就更能保護你。”


    溫梨不敢抬眼看對方,隻覺得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被深深觸動了。


    她將倒滿水的杯子挪到自己麵前,輕聲笑道:“許警官,你真好。”


    “還叫許警官?”許長川挑眉。


    溫梨心裏暖唿唿的,連忙擠出一個甜美的笑容,誇張道:“那叫什麽?許哥哥?長川哥哥?川川哥哥?”


    許長川的道行還不夠深,聽著溫梨的稱唿耳朵紅的快要滴血了,他拿起一顆旁邊洗淨的聖女果作勢要去堵她的嘴。


    溫梨笑著躲開,定睛看了看他,緩聲道:“許長川。”


    被點名道姓叫住的許長川心髒瞬間緊縮,這種顫栗不同於以往,使得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立了起來。


    “許長川。”她聲音柔軟且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啊,嗯……”許長川低頭扒飯,裝作才聽見的樣子聲若蚊蠅地應了一聲,順帶著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吃,吃菜。”


    禮尚往來,溫梨見狀也給他盛了一勺湯,掩蓋著話裏話外的笑意:“那你也多吃點。”


    一個不停喂,一個不停吃。


    房間燈光溫黃,一切都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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