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就是張乙如果知道,對方也能算到,釣魚執法也就失去了作用,所以隻能靠他自己悟。


    “明白了!”


    李洛的坦然,讓張乙逐漸明悟,內心芥蒂消失,明白捉妖人一直對他保持著善意。


    二十四小時保護他和他的家人,被算計事後還特地派李洛來道明緣由,說白了就是不想讓他因此生恨,心懷不滿。


    不過這種被人操縱的感覺,還真是……要不,打不過就加入?


    錢明提到過相師,術士,陰陽師,我是不是可以自由選擇修煉之路,用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花裏胡哨的術士雖然令人向往,但操縱花裏胡哨的術士,好像也很刺激。


    這時,平靜的夜空傳來幾聲夜鶯鳴啼,李洛起身對張乙告別道:


    “小張先生,等你加入捉妖人,我們再續,我就先告辭了。”


    張乙一聽說李洛要走,連忙出口挽留道:


    “李姑娘,你走了我和小妹……”


    “放心,你和你妹妹今晚都不會再有事。”


    相師說話就是硬氣,見李洛語氣肯定,張乙頓時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躬身行禮,親自將她送到門口。


    “多謝李姑娘!”


    出了院門,張乙再次感謝了一句,李洛微微一笑,轉身踏上夜色,聲音由近忽遠。


    “這是應該的,嗬嗬,阿明還真是壞透了!”


    幾個眨眼的功夫,李洛已不見蹤影。


    張乙舒了一口氣,還是迴裏屋悄悄看了一眼小妹,見她唿吸均勻,安然無恙,這才放心迴自己房間。


    又經曆一次遇鬼,想要立馬睡著幾乎是不可能了,張乙把狼藉的房間收拾幹淨,又找來兩捆稻草,將破碎的窗戶臨時遮住,從外麵看不出破綻,這才躺上床休息。


    盡管如此,他還是有些忐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早起的鳥兒開始嘰嘰喳喳,才卸下心防,沉沉睡去。


    張乙房間窗戶在右側,小妹早上起床一陣忙碌就急匆匆去了紗坊,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補了兩三個找小時的眠,精神抖擻的張乙,再次從床上爬起,簡單洗漱,吃過小妹留在廚房的早餐。


    沒有多做耽擱,他就出了院子直奔北城門,大哥下午應該就能迴來,他打算在那之前去一趟東林學院,迴來再考慮怎麽修補窗戶的事情。


    主要還有一個原因,他不能待在家裏,就算有捉妖人暗中輪值保護,再來一次淩晨這樣的事情,人可能沒事,家要沒了。


    西城門外,再往北二裏地,有一處山丘名為落霞,東林學院就建在這座山的山頂。


    因為周邊有一條河流,所以東林學院建造的時候,選擇了這片地勢稍高的山丘,不像青雲山那般有數百丈高。


    值得一說的是東林學院的東林二字,指的是人名,兩百年前的大儒東林先生。


    穿過石雕砌成的院門,聽著微風帶來的誦讀聲,張乙對照腦海裏的記憶,一一故地重遊。


    這麽做是為了加深印象,因為接下來要去見那位教了自己十年的老師,必須小心應對,避免一些細節上露出破綻。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隨著學堂裏的誦讀聲越來越近,原主記憶裏關於學院的內容進一步消化。


    東林學院除了院長外,有六位教書先生,分別教授兵法,詩經,算數,禮法,商賈和騎射,其中張乙最不擅長的就是騎射。


    張乙的老師張渠是專門教算數,人稱張先生,他這個小張先生的稱唿也是由此而來。


    不過在學院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雲兼,也是他的字,取自“德才兼備”的兼,是東林學院院長黃秋生親自賜名。


    另外三個,雲德,雲才,雲備不必多說,已故。


    “雲兼?真的是你!”


    剛迴憶起三位至交好友,有些觸景生情,張乙就聽到背後有人叫他。


    下意識轉過身,發現是一位身批素服,頭戴白巾,長著兩撇八字胡的中年書生,一手提著戒尺,一手端著幾本書籍。


    張乙隻是稍稍一瞥便立即行禮道:


    “學生雲兼,見過陳先生,先生節哀!”


    此人名為陳祿豐,是陳淵海的表叔,也是學院的教書先生之一。


    “唉,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陳祿豐感歎了兩句,接著就問道:


    “雲兼,皇城司的人有沒有為難你,為何會莫名其妙把你調入司天監?”


    “就是因為雲德兄他們的案子,我才被調入司天監。”


    張乙苦笑迴答道。


    皇城司直接把他調入司天監,學院這邊應該也收到了通知,所以陳祿豐才有此疑問。


    一聽到跟陳淵海有關係,陳祿豐皺眉道:


    “雲德的案子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見過他們的傷口,你沒那本事。”


    張乙欲言又止,有種莫名被信任的感覺。


    “陳先生,您覺得怎樣才能造成那種傷口呢?”


    張乙沒見過他們三人的屍體,但能夠想象他們的慘狀,因為他也是一樣。


    陳祿豐黯然歎息道:


    “唉~我要是知道,就不會讓你陳伯去找衙門要說法了。”


    雲德兄的家人,也不相信他們是自殺麽,張乙頓時心裏有數,從旁提點道:


    “陳先生,司天監主要職責有祭祀,祈福,驅邪~”


    最後一個字,張乙刻意拖了一下尾音,然後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驅邪?陳祿豐忽然睜大眼睛,聲音不由自主提高好幾個分貝,震驚道:


    “你是說雲德他們……”


    “噓!”


    張乙連忙示意噤聲,抬手作揖道:


    “學生現在身不由己,這次來找老師,也是為了稟明此事。”


    張乙一副言盡於此的態度,並不是這件案子不能說,主要是因為案件還沒有定性,陳淵海父親那邊纏著衙門也討不到好。


    稍以引導,將負麵影響甩鍋給妖邪,這這樣對大家都好。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三人會是那副模樣,唉……”


    心中已有猜測的陳祿豐苦笑歎道,對張乙的話沒有絲毫懷疑,也許在他心裏早就有了類似的想法,隻是不願接受罷了。


    現在是太平年代,司天監隻負責節日典禮祭天,為國運祈福等業務。


    若放在以前,戰亂年代,司天監的主要業務可是驅邪捉妖,張乙從皇城司轉入司天監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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