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淩雲子已飄然遠去。


    人海茫茫讓多少的有緣再見變成了萍水相逢,沈錯心中不由悵然若失。


    矚目一陣,沈錯才去試穿登雲靴。入手後,感覺材質輕盈,摩挲幾番,隻覺靴子磨損並不嚴重。想來阿離定是極其珍愛這靴子,不到緊要關頭並不穿戴。


    沈錯脫下了原本幾乎磨平了的鞋子,穿上登雲靴,出乎意料,頗為合腳。難道那個阿離的腳也和我這般大?不是女子都是三寸金蓮嗎?沈錯心下奇怪。


    配合南鬥步,飛掠幾次。沈錯隻覺自己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心裏甚是暢快。


    雖說淩雲子告訴自己巢雲觀已然破敗,沒有前去的必要。但沈錯生性帶著執拗,不到黃河心不死。而且,天色已經不早,他也想借著道觀的殘垣斷瓦對付一晚。


    收拾好物件,背上阿靈,沈錯往深山處掠去。掌燈時分,在西南山麓的深澗中,終於找到了一個道觀。因為牌匾的存在,確認了此處正是巢雲觀。


    周遭一片漆黑,全無燈火,果然已無人在此。沈錯暗歎一聲,就地尋了些柴,在一間稍顯完整的屋子裏,生起了火。


    “下一步該去哪裏呢?”沈錯問著自己。轉念,他想到了陸受真以及被自己師父關押在亭子底下的白鬱。自己的修為比當時又提高了些,興許已經能解開封印。而且,當時白鬱也聲稱知曉自己師父的去處,值得再去試上一試了。


    打定主意,沈錯心下稍安。和衣而眠,為明日養足精神。


    半夜,屋外狂風大作,不久便下起雨來,氣候急劇轉冷。沈錯被風雨聲擾醒,起身合上了門窗。細細算來,已入九了。


    翌日,風雨已經止歇,倒是個大晴天。沈錯尋了處溪水,待冰凍稍解,灌滿了水壺,動身南行。


    身法雖然快了不少,但天氣嚴寒,讓人難以忍受。沈錯趕了十裏,迎了一身的風霜,麵上更是如被風刀割過,火辣辣生疼。不得不停下了歇息。暗罵一聲“什麽破天氣。”卻發現臉已凍僵,發出的聲音已然變了調。


    變調的聲音有些滑稽,沈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麽一笑,心情也不再那麽糟糕,便找了一個避風處,烤起了火。


    沈錯搓著手,思索著:迴蘇州少說也有千裏的路,這麽下去不是辦法。既然書裏說可以用靈氣築起屏障,不知是否可以應用在飛掠中。


    身子漸緩後,沈錯開始嚐試築造自己的靈氣壁壘。


    將靈氣散出去包裹自身本身並不困難,難就難在維持。保持屏障需持續耗費靈氣,沈錯氣海中的靈氣本就不多,邊飛掠邊維係靈氣,耗費太大。怕是掠出十裏,丹田便空了。


    沈錯隨即想到了聚散指決。倘若自己在飛掠的同時聚斂靈氣,並且釋放出來布置屏障是否可行?


    依法施為。最初,沈錯隻能專注於靈氣的收納與發散,並不能很好地兼顧屏障的保持。逐漸地,他可以邊走邊維持屏障。然後便是飛掠中靈氣護體。此項最難,因為他還要施展南鬥步。便這麽跌跌撞撞,多番嚐試,耗費幾日時光,終於摸索出了門道。


    美中不足的是,沈錯目前的境界隻夠在飛掠過程中保持上半身的壁壘。並且,因為周身展開了靈氣,導致飛掠阻力變大,速度下降了些。但總體來說,利大於弊。


    如此飛掠了七八日,沈錯來到了揚州附近。他記得江邊渡口處有一六爺的心腹——阿明,長時間在那裏打探消息。他希冀著阿明能幫助自己混上渡輪。


    黃昏,沈錯來到鄰近村落,打算買些熱食。卻見有位身穿淡青色道服的坤道,正挨家挨戶敲著門。隻見她比劃著身高,描述著外貌,似是在尋人。興許是嚇到了幾位村民,討來了不少的冷眼。


    沈錯換了一碗粥水,詢問著好心的大嬸:“嬸嬸,那位姑娘是在打聽什麽人嗎?”


    大嬸張望了眼屋外,迴答道:“那姑娘說是在尋自己的師父。”隨後又長歎一聲,“長得這麽白淨,可別讓日本鬼子瞧見了。”


    望著她的背影,沈錯心中莫名湧起了一股憐惜。喝著粥,目光隨著她身影移轉。不久,她便離開了村口。


    大嬸瞧見沈錯滿頭的華發,想起了自己未歸的兒子,便又盛了一碗。


    沈錯接過,道了聲謝,緩緩又飲下一碗。歸還瓷碗時,道了句“嬸嬸保重”便徑直往渡口行去了。


    那大嬸渾身一震,心底似是觸動了什麽,眼眶泛熱。許久過後,在沈錯身後低聲哽咽了句:“後生,你也保重。”


    夜色徐徐加深,沈錯卻耽擱在了半途,隻因在荒郊,他聽到了打鬥聲。


    聽聲辨位,沈錯趕到了附近,赫然是先前村裏尋人的坤道。隻見她與三位奇怪著裝之人正在打鬥。對麵三人寬衣廣袖,頭戴無翅烏紗帽,武器似是一塊笏板。裝束與他在揚子號上見到的日本神社人員幾乎一樣。當即也不猶豫,讓阿靈守著竹箱,自己則是卯足了勁,衝了上去。


    由於不知對方實力深淺,沈錯出手甚重,頃盡靈氣襲向三人脖頸。那三人卻也不是泛泛之輩,乍聽響動,靈活避了開去。


    坤道見陌生人來援,暗自鬆了口氣,人卻開始有些搖晃,顯然受傷不輕。


    為首一人,麵白無須,長相兇惡,用頗為流利的中文問道:“你是誰?竟然敢攔日本人?!”


    沈錯一聽,怒火竄起,大聲斥罵道:“殺的就是你們日本人!”正嚴陣以待,隻聽一旁的坤道輕聲叮囑:“小心,他們靈氣不弱。”沈錯“恩”了一聲並不迴頭,目光死死盯著麵前三人。


    那三人互換了個眼神,一起攻了上來。


    笏板的用法有些類似扇子,以拍打為主,三人輪番掄向沈錯。笏板扇動的聲勢很大,威力自然也不小,沈錯不敢直攖其鋒芒,閃躲著尋找機會。


    笏板揮動得極為沉猛有力,沈錯起初以為是其份量沉重所致。想著對方揮舞久了定然耗費力氣,等力竭之時,速度必然減慢,屆時找到破綻便可一舉退敵。哪知那三人不知用了什麽奇特手法,見一盞茶過去了,仍是舞得虎虎生風,沈錯心中不由驚疑起來。


    久戰不下,三人也是心中驚懼。他們以往對付普通人一擊便能斬殺,今日合三人之力,竟然連對方的汗毛都沒傷到,手上不由暗運力道。更是分為左、中、右三路一起進攻。


    這番進攻,沈錯看到了對方下盤的破綻,轉為擰身探馬掌。右腿一曲,左腳斜蹚,快速地往三人小腿蹬去。為首之人變招最快,見沈錯攻下三路,身體去勢一止,躲開了一腳。而其餘兩人則應變不及,被踢中腿肚子後,一聲慘叫,跌倒在地。


    為首兇悍的日本人,見對方矮身踢倒了自己的同伴,心中戾氣大漲。原地跳起,雙手緊握笏板對著沈錯當頭砸下。這一下若是挨得結實了,沈錯怕是要腦漿迸裂。一旁觀戰的坤道焦急地喊道:“道友小心!”這一著急,頓時急火攻心,加上先前的傷勢,昏厥了過去。


    沈錯也已經察覺頭頂的風聲,右腳往側邊用力,堪堪躲過,暗唿好險。趁著對方一招撲空,招式用老,來不及收力之時,沈錯腳下一轉,身形一搖,腰身一擰,一記停身搬扣掌,手臂如皮鞭,橫掃千軍,狠狠甩在了對方的腰肋之上。那人噴出一口血,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兩丈,久久不能起身。


    見三人均不能追擊,沈錯迴頭去查看坤道的傷勢。探其氣息時有時無,隻得舍下這三個日本人,橫抱起她,找個安全之地療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鶴發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夢一醒一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夢一醒一世並收藏鶴發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