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錯走到近前,遲疑了下,還是揭開了火忍者的麵紗。


    麵紗之下的女子倒也算是標致。施著粉黛,唇似丹霞,粉妝玉琢,杏眼緊閉,眉宇間還未褪去稚色,看年紀當在二八上下。沈錯心想:倘若天下太平,這個年紀的女子應該到了思慕情郎的時候了,隻是這戰爭讓她們都淪為了利益的犧牲品。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歎息間,破風聲襲來,沈錯發覺這暗器似乎有些不分敵我。思忖土忍者應該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沈錯本可以避開暗器,任由火忍者被誤傷,但他見了那女子的容顏,忍不住起了憐香惜玉之心,用青鸞將暗器悉數擋了下來。匆忙間,還接下了一枚,將其捏在了手裏,捂在心口,假裝猝不及防,受了傷。土忍者見偷襲生了效,忍著疼痛,趁勢站起,用蹩腳的中文出言恫嚇道:“小賊!快滾!”


    沈錯見時機已經成熟,假裝色厲內荏道:“我沈錯記住你們了,有種別走!”言語間卻是緊緊捂著傷口,神色倉惶,步步後退。退至牆角,沈錯往一旁的樹木上一蹬,翻牆而逃。


    落地後,沈錯舒展了下手掌,並沒感覺痛麻感,暗器應該無毒。旋即,捏出些鮮血留在落腳處,跑出幾步後,再捏出一些。這幾個忍者本事平平,但想來按圖索驥應該沒什麽問題。


    計劃實施到這個地步,沈錯頗為滿意。唯一變數是,幾位忍者可能會對正明大師等人痛下殺手。推敲一番後,沈錯放心離去了。


    因為以先前幾位忍者對此事謹小慎微的態度來看,他們似乎不想把搜尋舍利子的事情聲張開來。甚至。連日本軍隊都瞞著。如此一來,殺人滅口便顯得畫蛇添足,徒增懷疑了。


    沈錯原本的想法是將禍水引至自身。讓日本忍者或其背後的勢力,誤以為舍利子已經落入自己手中,從而不再為難棲靈寺。而自己,則可以在高郵以逸待勞,借助齊團長的部隊將他們全部剿殺。可一番交手下來,得悉裏麵還有兩個女人,特別是見到了一位麵容姣好的女子。不免起了憐憫之心。


    搖頭揮去雜念,沈錯避開光亮處,往齊團長的部隊飛掠而去。


    棲靈寺裏,土忍者見沈錯總算潰逃,不禁鬆了口氣。但由於小腹被沈錯踢中,疼痛難當,他隻能弓著身子行走。從懷裏取出了藥丸。自己服下一粒,又挪步到木忍者的身旁,讓他也吃了一顆。


    等了片刻,見木忍者有所還轉,這才走向金忍者。探了探鼻息,用腳踢了幾下,金忍者如夢方醒,悠悠睜眼。


    五人一同學藝五年。土忍者知曉,用“寒潮功”極其耗費內力,而水忍者內息不強,行功後經常昏厥,一時半會兒難以蘇醒,便繞過了她徑直走到了火忍者的跟前。深情地望著尚未醒轉,卻秀眉微蹙的師妹,一時間居然癡了。心下更是大起憐愛之心:剛剛我出手實在太過莽撞了,假如傷到了她,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這時,金忍者坐起身來,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一些,他一向沒什麽主意,便開口問道:“河田師兄,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聽到師弟問話,河田迴過了神來,輕柔地合上了火忍者的麵紗,迴答道:“先迴去向師叔複命吧。”


    “是!”金忍者點頭。


    “那人應該受了傷,暫時跑不遠。我們盡快迴去,讓師叔派出‘烏天狗’。由此地開始追蹤,一定能發現他的行跡。”河田身為這幾人的首領,自有過人之處,很快就想到了對策。


    “是!”金忍者再次點頭。


    盡管,今晚以五對一,一敗塗地,有傷士氣。但河田相信,隻要精心部署,合五行陣法,不被各個擊破,再遇到那人,定然能一雪恥辱。


    河田轉頭看向遲遲未站立起來的木忍者,問道:“小泉,你還走得動嗎?”


    “可以。這個混蛋下手真重,下次再遇到,我一定要殺了他!”小泉覺得對方是得了偷襲之便才傷到他的,語氣極為不屑和憤怒。


    “一定會有這個機會的!現在快速調息一下,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裏。”河田對今晚的蟊賊也是恨之入骨。對方不僅實力比自己強出不少,讓他產生了挫敗感。更想對自己心愛的師妹動手動腳,這讓他感到深入骨髓的恥辱。隻是他為人深沉,不似小泉這般簡單,將愛恨都掛在嘴邊。


    三人又歇息了一刻鍾,未免夜長夢多,河田準備動身離開。


    “上野,你背千惠理,我背夏目子,我們需要快些撤離,萬一被軍部的人發現,起了疑,可就有負天皇所托了。”河田吩咐著自己的師弟。


    “是!”金忍者似乎對自己的師兄極為尊重,每次迴答都很幹脆。他一手撿起武器,一手扛起水忍者,準備往院門走去。


    隻聽小泉勉強站起了身,口氣森冷地問道:“師兄,這裏的和尚怎麽辦?”他是個殘忍嗜殺之人。由於,在日本國內殺得不盡興,特意請命來中國執行任務。以便能肆無忌憚地殺戮。而今晚的铩羽而歸,讓他心中怨氣無處宣泄,正想殺幾個人出出氣。


    “不行!師叔曾經吩咐過,不可在軍部眼皮底下做得太過火,容易惹人懷疑。”多年的師門情誼,河田自然了解小泉,所以他的語氣很鄭重。


    隻有用命令的口吻,才會讓小泉收手。


    其實,這寺裏除了老主持外,其他和尚均無武功,刻下要殺他們易如反掌。河田自己倒不是什麽慈悲之人,他忌憚的是自己的師叔。他的師叔不像自己的師父,對他們愛護有加。那個被稱為“魔王”的男人,對人對己都是冷酷無情。而且功夫高深,修為深厚,對天皇更是極為忠心。今日佛骨被搶,屬於意料之外,還情有可原。但如若不聽忠告,擅自行動,導致耽誤了天皇的計劃,才真的會惹怒他,招來殺身之禍。想到自己師叔極具威嚴的臉龐和洞悉心神的雙眼,河田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暫時也顧不上什麽兒女情長了,背起火忍者,也迅速撤退了。


    幾人原本是越牆而入,氣勢洶洶的。但今晚受傷的受傷,昏迷的昏迷,令他們隻能打開院門,循規蹈矩地走出去,頗有些喪家之犬的味道,這讓河田心裏充滿了屈辱感,他在心裏暗暗發誓,再見到這個叫沈錯的家夥,定然要將他挫骨揚灰。


    日本忍者走後,星雲緊張地鎖上了院門,來到了正明大師的床前,輕聲在他耳邊說道:“師父,那幾人都走了。”


    正明大師緩緩睜開眼,吃力地點了點頭。


    這一劫難總算是過去了。


    今晚的苦肉計要成功,演得逼真是關鍵。因此,正明受傷嘔血並無半點取巧,實實在在的傷上加傷。他心中明白:如此內傷,怕是需要靜休個半載。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需犧牲一寺的僧眾,曆代傳承的佛骨還能保全,可以說是兩全其美了。隻是.....苦了姓沈的居士,背上強盜惡賊之名不說,還要時刻提防日本忍者的追殺。


    想及此處,正明又是一聲歎息。


    思慮耗費了不少心神,片刻過後,正明終於又沉沉睡去了。


    天色將亮未亮之際,棲靈寺外來了一個身材矮小的侏儒。他身穿日本傳統的浪人服裝,頭上係著黑色頭帶,在寺院周圍細細地搜尋了一圈,循著氣味,找到了沈錯留下的血跡,嘴角一撇,迎著朝陽往東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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