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也知道,這段時間,丁山的生意一直不好。


    市場開放後,大夥兒都樂意去買做好的成衣。


    布料買迴去還要自己動手做衣服,又費時間又費力氣。


    關鍵做出的衣服,還沒買迴來的成衣好看。


    做生意就是這樣,一不小心就會被淘汰。


    “大哥,你願意跟我一塊幹生意嗎?”


    對丁山,林苒肯定是願意拉拔一把的。


    丁山苦笑,搖了搖頭。


    “暫時還是別了,你也知道我家那婆娘,成天不消停。


    要是真合夥兒幹,指不定鬧成啥樣。


    我那天跟買你東西的人說了一嘴,他讓我去隔壁市找一找門路。


    他有認識的人,能幫我打個招唿。


    我尋思著,明兒個就動身去一趟。”


    林苒見丁山有了計劃,也沒多勸。


    “成,反正你記住,我這永遠有你的位置。”


    丁山感激的點了點頭,扭頭先走了。


    他拿迴了布,除了林苒要的。


    還多送了兩匹夏天的料子,說是不準備做這生意,留著也沒啥用。


    他家媳婦不會做衣服,到明年布被蟲蛀了就糟蹋了。


    林苒收下了布,照著原價給了錢。


    不等丁山拒絕,就背著背簍先走了。


    丁山捏著手裏的那一疊錢,眼眶都紅了。


    見張梁收拾完桌椅要走,他趕緊抹了把淚上前。


    “梁子,我這兩天外頭要是趕不迴來。


    你去醫院照顧下我媳婦,就當我求你了成不?”


    張梁皺了皺眉,不耐煩的看著丁山。


    “你就不能找別人?難道趙春花沒跟你說。


    我這段時間都沒上醫院?再說,她肚裏是懷著個哪吒?


    金貴得隻能住醫院,不能迴家是吧?”


    這些話,趙春花當然跟丁山說了。


    丁山歎了一口氣,滿臉哀求的看著張梁。


    “她自打上迴動了氣,肚子一直疼。


    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了,可不能出一點岔子。


    梁子,其他人我不敢托付,隻能信你了。


    就當看在我的份上,能不能稍微對她好點?


    以後她肚裏那個生下來,也是你的弟弟妹妹……”


    以前丁山在他印象裏,是山一樣高大的男人。


    是從啥時候開始,他的背佝僂了。


    說話的聲音,也慢慢小了?


    最後一抹夕陽落在地上,也照出丁山臉上歲月的痕跡。


    張梁的手緊了緊,別扭的側開頭。


    “知道了,你還沒老。


    咱跟村裏的老王頭一樣,成天絮絮叨叨?


    煩死了……”


    丁山見張梁走遠,不由笑了笑跟上去。


    “你這臭小子,說誰老呢?老子還年輕著呢!”


    ————————


    林苒今兒個到家挺早,路過時去了一趟菜市場。


    買了些新鮮的肉菜和鮮魚,準備迴去熬湯。


    路過巷子時,沒忍住進去看了眼。


    見蕭厲跟王大勇在那忙得熱火朝天,裏頭還有幾個眼熟的知青。


    林苒滿臉驚喜,趕緊上前。


    蕭厲耳邊夾著一支筆,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


    汗水順著脖頸滑落,健壯的二頭肌飽滿勾人。


    這跟她平時看到的蕭厲有點不一樣,又糙又性感。


    “蕭厲,大勇,你們咋在這兒?


    先說好,來我這兒幹活,可得收工錢。


    不興白幹活兒的,知道不?”


    王大勇喘了口粗氣,擦了把汗。


    “嫂子,我們來幫你打整鋪麵。


    別看咱們這樣,比一般的工人還是強不少。


    錢就算了,到時候嫂子多給做兩頓飯就成。”


    其他幾個知青是嚐過林苒手藝的,跟著笑開了。


    “是,還是大勇聰明,咱們隻吃嫂子做的飯,不要工錢。


    嫂子,你看成不?”


    不等林苒說啥,蕭厲擰了擰眉。


    “我都舍不得讓你嫂子做飯,你們倒是吩咐得順嘴……”


    幾人被蕭厲訓得不敢吭聲,王大勇更是灰溜溜的起身幹活兒。


    “哎,你幹啥啊?


    吃幾頓就吃幾頓唄,看你,人家好心幫忙,連飯都不能吃了?”


    林苒上前,拉了蕭厲一把。


    蕭厲歎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


    “我這不是……”


    沒等他說完,王大勇就順著林苒的杆子往上爬。


    “我就知道我嫂子最好,嫂子你放心,咱一定把活兒給你幹好。”


    蕭厲怕其他人再起哄林苒,趕緊扶著林苒往外推。


    “你先迴去,待會兒我跟大勇他們一塊迴去。”


    林苒見他們人多,也放心。


    坐上班車迴了村,路過林紅杏家,把給蘇秀芬做衣服的料子給她。


    讓她照著上迴的樣子,先做個雛形出來。


    細節方麵,到時候她親自來。


    臨走,聽見她家偏屋裏有鼾聲。


    林苒看了眼,皺了皺眉。


    “紅杏姐,康子他爸迴來了?”


    林紅杏生怕林苒多想,趕緊解釋。


    “前幾天晚上迴來的,找我要錢沒給。


    這兩天他就在家睡覺,啥也沒幹。


    放心吧,我不會拿錢給他的……”


    林苒點點頭,到家後,先把明天要賣的湯熬上。


    熱氣蒸騰而起,香味順風飄了出去。


    趁著熬湯的功夫,她拿出紙筆,坐在灶前寫寫畫畫。


    鋪頭要開業了,到時候肯定得要個招牌。


    嗯,該取個啥名呢?


    寫著寫著,一張紙都被寫滿了,也沒決定。


    吱,門被推開,蕭厲迴來了。


    外頭天都黑了,林苒趕緊起身要去拉點燈。


    “哎喲,我沒注意這麽晚了,你餓不餓?”


    太過著急,差點摔跤。


    還好蕭厲一手摟住她,走到邊上拉了拉燈繩。


    “不餓,想啥這麽出神?”


    林苒揉了把肩膀,把紙拍在桌上。


    “想店名呢!腦袋疼……”


    蕭厲拿起紙,小心疊放好。


    真想說什麽,忽然眼前閃過模糊的光影。


    沒等他反應過來,又全部消失變成了黑暗。


    他沒敢動,也沒出聲,但手微微蜷曲著,昭示著此刻的激動。


    不會錯,剛剛他確實看見了。


    “蕭厲?”


    林苒察覺到蕭厲的走神,趕緊上前。


    “你咋了?不舒服?要不然明天不去了吧?”


    蕭厲迴過神,握著林苒的指尖輕輕捏了捏。


    “沒事,你剛說想店名?


    來,咱們一塊想。”


    他沒敢告訴林苒剛才的事,怕隻是意外,叫林苒空歡喜一場。


    下次去市醫院,先問問李醫生是什麽情況,再跟小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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