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就不說了,連自己親爸都這樣,料想蕭厲肯定不好受。


    可是聽完林苒的話,蕭厲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反手握住林苒的手,把手帕扔到一旁。


    “不稀奇,畢竟他想我死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媽走的那年,他就是存了想我死的心。”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聽著王大勇還在那嚎,蕭厲沒好氣踹了他一腳。


    “行了,我都沒事,你傷心個什麽勁兒?


    再嚎,以後就別吃你嫂子做的飯。”


    這話比什麽都好使,王大勇頃刻收聲抹了把臉。


    “我沒事,哥,嫂子,咱晚上吃啥?”


    那變臉的速度,叫林苒歎為觀止。


    沒忍住,笑出聲。


    “晚上咱吃個小笨雞,入秋了,給你們好好補補。”


    三人迴了村,王大勇先迴了知青點。


    林苒跟蕭厲迴了家,先把背簍放下。


    挽起袖子,從雞籠裏抓了一隻雞出來。


    這是上迴燕嬸子抓來給蕭厲補身子的,一直養著還沒吃。


    一番折騰後,雞也料理幹淨了。


    林苒沒有剁開,整隻雞燉進鍋裏。


    又放了些上迴去山上放豬時,挖到的小山參和蘑菇。


    柴火灶火頭猛,很快鍋裏就咕嘟咕嘟冒起泡。


    一個小時後,林苒掀開鍋蓋,用筷子戳了戳雞肉。


    雞肉軟爛,湯頭奶白。


    鮮美的香味在揭開鍋蓋的瞬間,就藏不住了。


    聞著味兒的王大勇剛進屋,就忍不住開始吞口水。


    忙活著擦桌搬椅擺碗筷,做完,雞湯也出了鍋。


    “來,吃飯了。”


    林苒扶著蕭厲坐好,王大勇也趕緊坐下。


    她先給蕭厲盛了一碗雞湯,又扯了一個雞腿放進碗裏。


    “蕭厲,你吃!”


    接著,把另一隻雞腿扯給王大勇。


    “大勇,你也吃!”


    “嫂子,那咋好意思?”


    王大勇一邊說著,一邊端起碗大吃起來。


    林苒看著他那樣,不由好笑。


    “你慢點,別燙著,沒人跟你搶。”


    蕭厲把碗裏的雞腿,放進林苒碗裏。


    “別管他。”


    他端起雞湯喝了一口,眉頭驚豔的挑起。


    燉好的雞湯鮮美無比,迴味又帶點山參特有的微苦,還有蘑菇的鮮甜。


    不僅沒有搶過雞湯的鮮味,反而增添了豐富的口感。


    林苒看著碗裏的雞腿,無奈的歎了口氣。


    “咱兩分著吃吧!不然讓來讓去,又都不吃。”


    她咬了一口雞腿,然後給了蕭厲。


    蕭厲沒露出半點嫌棄,反而笑了笑,低頭吃了起來。


    雞腿燉的軟爛無比,卻又丁點都不柴。


    “好吃!”


    一隻雞三人分著吃,連一滴雞湯都沒剩下。


    吃的王大勇肚皮滾圓,滿臉紅光。


    他也不好意思光吃不幹活,幫忙洗了碗,這才離開。


    臨走,瞥見蕭厲去壓水了。


    他趕緊湊到林苒耳邊,低聲道。


    “嫂子,別看我哥不當迴事。


    今天這事,他肯定不好受。


    你看著,安慰他一會兒……”


    王大勇走後,蕭厲拎著水進了屋。


    先給林苒燒好水,自己打了一桶冷水去後頭洗澡。


    等兩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


    林苒覺得,蕭厲今晚好像格外沉默。


    背著身,連唿吸都弱了不少。


    是啊,那是蕭厲的親爸,做出這樣的事,蕭厲心裏怎麽會好受?


    不過是怕她擔心,強撐著不說罷了。


    月光皎潔,模糊的勾勒出蕭厲的背影。


    林苒側過身,靠近一點,又靠近一點。


    貼到蕭厲背上時,伸出手抱住了他。


    “蕭厲,別難過,你還有我呢!”


    屋裏黑漆漆的,林苒的聲音軟綿綿,甜絲絲的。


    蕭厲睜開眼,他沒有迴頭,緊緊握著林苒的手。


    兩人指縫交錯,十指緊扣。


    “嗯!我知道。”


    沉默了片刻,蕭厲重新開口。


    “我跟你說說,我家的事兒吧……”


    他低沉的聲音,在暗夜裏帶著幾分沙啞。


    娓娓道來,向林苒展示他的秘密。


    他一直沒跟林苒說起這些,是覺著家裏那些齷齪事丟人。


    “我爺爺,是首都的蕭首長。


    有三個兒子,我爸是老大。


    年輕時,爺爺脾氣火爆,是一大家裏說一不二的大家長。


    如今年紀大了,身體每況愈下。


    家裏人生怕爺爺走了,自家撈不著好。


    卯足了勁兒,想掙那個接班人的位置。


    為此明爭暗鬥,樂此不疲。


    爺爺打小最看重我,我又是長孫,自然成了他們集火的目標。


    我不勝其煩,在韓麗娟汙蔑我後,順水推舟來了靠山村。


    本以為態度已經表明,可沒想到,他們居然還不死心……”


    說到後頭,蕭厲自嘲的笑了笑。


    “或許隻有我死了,他們才能安心……”


    林苒越聽,心裏就越不是滋味。


    隻能抱著蕭厲緊一些,再緊一些。


    “死啥死?真正該死的是算計你的人。


    沒關係的,蕭厲。


    你不想迴去,咱們就不迴去。


    以後,我能掙很多錢。


    你信我,我能養活你。


    要是想報仇,我也能幫你……”


    她這人從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欺負了蕭厲,管他們是多厲害的背景,她都要幫蕭厲出口氣。


    兩人離得很近,蕭厲都能感覺到林苒的心跳。


    和他的心,共同跳動。


    “小苒,我不傷心……”


    畢竟,他們這些年在他手上吃的虧更多。


    要不是自己想清靜,也不會順水推舟來靠山村。


    不過,遇到林苒確實是意料之外的事。


    這也是他唯一感到慶幸的事,還好他來了。


    林苒靠在蕭厲背上,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兒。


    “既然你家那麽厲害,那武教授不能來幫你治眼睛。


    是不是,也有他們的份兒?”


    不然,武教授不會忽然變卦。


    蕭厲點了點頭:“應該有關,所以我才說,不怪武教授。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動你!”


    “嗯,我知道。


    他們要跟我作對,就隻能倒黴了。”


    林苒抱著蕭厲,輕聲安慰。


    “不能去首都,那咱們就去深市,滬市。


    再不行,就去港城,或是出國。


    總有辦法治好你的眼睛……”


    蕭厲覺著,自己很畜生。


    明明這麽感動的時刻,他腦子裏居然想著那迴事。


    渾身的血,隻往一個地方湧,怕被林苒發現,他隻能僵硬的往前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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