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鳳強忍著心裏頭的不痛快,叉腰站在外頭。


    “大姐,你看見了?


    我可是你親妹子,他都這態度。


    擺明了,是不給你臉啊!


    這樣的混子,留著幹啥?”


    丁山一聽,不樂意了。


    手裏剁肉的菜刀拍的啪啪響,瞪著林美鳳。


    “嘿,你這女同誌說誰混子呢?


    我家梁子吃苦耐勞,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你憑啥瞧不上他?”


    林美鳳害怕,往後躲了躲,不死心的嘟囔道。


    “本來就是混……”


    “你來給我添堵?上迴學了小龍蝦還不夠?


    這迴,又想學什麽?”


    林苒也不客氣,直接點穿了林美鳳的小心思。


    “不然,我直接把配方告訴你?


    省得你來迴跑,多累啊!”


    林美鳳一驚,強忍著笑捂著臉。


    “那,那多不好意思。”


    林苒把煮好的湯圓盛進碗裏,遞給排隊的人。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那你咋好意思張這嘴?


    看在你是我妹子的份上,龍蝦的配方學了也就學了。


    你跟史富貴是把我這兒當進貨的地兒了?沒菜了就來這兒要配方?


    不是我說,你們兩但凡有一個要臉的,都不會這樣。”


    其他吃湯圓的人,這會兒也聽出了門道。


    “原來國營飯店的廚子,都來林同誌這兒學做菜呢?


    我說呢!國營飯店的味道咋比不上林同誌,原來是這樣。”


    “就是,味道趕不上林同誌不說,賣得還不便宜。


    哼,以後咱都不去國營飯店,就在林同誌這兒吃了。”


    林美鳳都已經拉下臉來求林苒了,沒想到被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訓了一頓。


    訓了一頓不說,這些人居然把林苒的手藝,抬得比國營飯店還高!真是一群山豬吃不了細糠。


    她知道多說多錯,跺跺腳,轉頭就走。


    “這點忙都不幫,以後有你求我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鬧出啥吃小龍蝦中毒的事兒,國營飯店的小龍蝦都賣不出去了。


    聽說國營飯店要改革,改成承包製。


    本來經理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讓史富貴來承包飯店。


    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史富貴自然上了心。


    可現在龍蝦賣不動,國營飯店生意不好。


    經理動了向外招標的意思,史富貴也是沒辦法。


    才讓她來找林苒要幾個配方,把這國營飯店承包到手再說。


    林苒也是蠢得要死,史富貴承包了國營飯店。


    還會少了她的好處?


    後廚隨便給她一個位置,一個月都有一二十塊錢呢!


    林美鳳正準備迴國營飯店,走到半道又轉頭迴了林家灣。


    她可是跟史富貴拍著胸膛保證,一定會弄來配方。


    史富貴還答應,給她買一塊手表。


    就這麽迴去,她的手表不就泡湯了?


    迴了林家灣,林美鳳氣喘籲籲進了家門。


    屋裏,林運來愁眉苦臉的抽著旱煙。


    對麵的林建國和李琴琴,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見到林美鳳迴家,三人的眼珠子同時亮了起來。


    “喲,美鳳迴來了?


    正好,爸有些話想跟你說。”


    李琴琴難得熱情的起身,招唿林美鳳坐。


    “美鳳坐會兒,我去給你倒杯水喝!”


    林美鳳狐疑的坐下,往後看了一眼。


    “這是咋迴事?我媽呢?”


    林建國趕緊起身,打開後門,讓林美鳳看了一眼。


    王招娣躺在柴房裏,虛弱的抬了抬手。


    “媽好著呢!咱們都挺想你的。”


    林美鳳心不在焉的點頭,接過李琴琴手裏的水喝了一口。


    林建國坐在林美鳳身邊,清了清嗓子。


    “是這樣的,美鳳。


    咱紅星公社今年除了評選優秀集體,還準備評一個優秀個人。


    咱們商量過,讓你嫂子得了這個獎,就有機會迴城了。


    你嫂子迴城了,你哥也能跟著迴城了。


    聽說這優秀個人是靠村裏投票選出來的,你嫂子人生地不熟,隻能靠咱們幫忙拉拉關係。


    你這兒給我幾十塊錢,我買點東西,去村裏活動一下。


    迴頭,少不了你好處……”


    林運來抽著旱煙,接過了林建國的話頭。


    “美鳳啊!你哥嫂進城了,以後你日子也好過了。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拿一百塊錢給你哥。”


    林美鳳在林苒那憋了一肚子氣,本來想著迴來找家裏人幫個忙說個情。


    可她還沒張嘴呢!一家老小張嘴就是一百塊。


    見林美鳳的臉色一下變了,李琴琴趕緊上前。


    她問過了,要是得了優秀個人的獎狀。


    拿到鄉裏打個證明,就能迴城安排工作。


    這也是她唯一能迴城的機會,為了哄著林建國幫她。


    她可使足了力氣,在床上伺候好了林建國。


    林建國又哭又鬧,總算是說動了林運來。


    現在,就差林美鳳這的錢了。


    要是都弄好了,她迴城的日子就快了。


    她握著林美鳳的手,擠出兩滴淚。


    “美鳳啊!我這也是沒辦法。


    家裏這樣,在林家灣根本活不下去。


    我要是迴城了,至少還有一份工作。


    你哥跟著我,還能吃兩年商品糧。


    這樣,等我迴了城。


    我給你買一件新的的確良的外套,成不?”


    “不成!”


    林美鳳一把甩開李琴琴的手,氣得站起身來。


    “你們真當史富貴是個冤大頭?說聲要錢打開口袋就往外嘩嘩掏?


    上迴林建國結婚,他給了那麽多錢。


    也沒見你們說他幾句好話,人現在正跟我鬧矛盾呢!


    再要錢,仔細他跟我掰了。


    別怪我沒給你們機會,想辦法從林苒那給我弄幾個菜的配方。


    這錢,還有的商量。


    不然,你們就自己想辦法。”


    林美鳳氣衝衝跑了,門在她身後重重關上。


    砰的一聲,像是撞在李琴琴的心尖上。


    她生怕迴不了城,可憐巴巴的拉了拉林建國的衣擺。


    林建國明白過來,當即坐在地上幹嚎起來。


    “爸,我要進城,我要吃商品糧,你不能不管我!”


    後頭的王招娣聽到林建國哭嚎的聲音,急得撞門嗚嗚亂喊。


    林運來的腦門子都疼了,重重敲了把旱煙袋。


    “行了,我去借成了吧?”


    也不知道林運來用了啥法子,快天黑時迴來。


    身上多了二十幾塊錢,林建國拿了錢。


    趕緊去公社買了點水果糖和煙,趁著天黑沒人注意。


    偷偷出門,去了林老漢家。


    進門剛好碰上林老漢迴家,手裏還拿著一個月餅。


    哎喲,那味兒聞著就香。


    林建國吞了吞口水,趕緊拿出糖和煙塞給林老漢。


    三兩句,說明來意,讓林老漢幫忙說一嘴,公社投票的時候,投李琴琴一票。


    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林老漢大掃帚給打了出來。


    “老子幹了幾十年的村長,就從來沒幹過這些事,滾出去。”


    林建國不死心,又去了村裏其他幾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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