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未亮,弗勒格獨自帶著副官方東乘馬車離開了艾依德公館,他們會去往港口區那裏有皇家快船等著送他們迴巴斯頓。清晨,海上飄來的薄霧籠罩在自由城的建築之間。艾依德公館頂樓套房的窗子裏,伯恩斯小姐穿著紗織睡袍立在窗前,癡癡望著遠去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突然兩行清淚奪眶而出,順著兩頰落在了胸前的衣襟之上。她用雙手環繞住自己,用力的抱住自己越抱越緊。仿佛是在幻想抱住弗勒格留在她肌膚上的溫存一樣。她顫抖著蹲了下去,斜倚在窗台下一聲不吭的默默哭泣。


    伯恩斯小姐目送弗勒格離去


    她知道:她失去了他。從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她便無法自拔的愛上了他。巴斯頓動亂的那段時間,又是他為她提供了庇護,最後甚至拯救了她的家族,並把她父親扶上了巴國的權力之巔。從那之後,她對他的愛已經不再是戀人對戀人的愛了,而變成了仆人對主人的愛。這種愛是一種完全無私,完全匍匐的愛。他已經成為了她生命中的主宰,是她世界的太陽,是她天上的神王。


    她願意陪他玩任何禁忌的遊戲,她願意和任何女伴分享他的夜晚。隻要能博得他的歡心,她願意去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價,而不需要任何的迴報。隻要他開心,那便是她最大的滿足,隻要他對她滿意的一笑,就是對她最大的獎賞。她和他在一起,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可以登上法蘭王後的寶座,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給予她任何的地位。她隻是愛他。,她也從來不在乎外人對她的詆毀,更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她不在乎任何事情,隻要能和他一起,每天看到他靠近他,享受他的撫慰與愛情她就能夠滿足。


    她曾經幻想過自己可以一輩子就這麽伴在他身邊,一輩子做他的情婦甚至是寵物她都願意。她甚至幻想過如果年老色衰,她就去當他的仆人,給他打理房間收拾床鋪。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每天看到他,她的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因為他早已不隻是他的愛人而是她的主人,她不能沒有他。她想要現在的一切都永恆下去,一切都不要改變,直到…她知道了阿伊莎這個女人。


    阿伊莎那黑色的紗袍就好像她生命中的烏雲一樣,遮住了她的天空黯淡了她的世界。她從主人的眼神中能感受到那個黑衣女人的存在,她感受得到那個女人對主人無比吸引力。她雖然願意與任何女人分享主人的愛,可她知道阿伊莎不一樣。阿伊莎會侵蝕所有主人的愛,會把他永遠的從自己身邊奪走。但她卻從來都不敢在主人的麵前表露出對那個黑衣女人的厭惡,她生怕這樣會加劇主人對那個女人的迷戀。她不止一次的躲起來痛哭流涕,撕心裂肺的祈求聖母不要讓那個異教女人把他從自己的生命中奪走,可她卻從主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一樣的答案。


    每當那黑衣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弗勒格的眼中。伯恩斯小姐都感受到了主人從來不曾有過的愛欲。 所以她知道自己必然會輸掉弗勒格。於是她想要妥協,她願意和那個黑衣女人一起分享主人的愛,她甚至可以做主人和那黑衣女人的仆人,隻要弗勒格願意她就甘願這樣做。可是,今天她知道還是失去了他,雖然弗勒格並沒有完全拋棄她。但她知道,那個女人已經奪去了弗勒格所有的愛。她終究還是會失去他的,而現在主人把她獨自留在了自由城,就是這一切的開始。


    自由城的晨霧散去,陽光照亮了這座龐大繁華的城市。視角從這裏往北兩千法裏,此時北方舊都廢墟前線也迎來了黎明,一夜奮戰的聯軍將士們終於盼到了新一天的日出。入夏後攻入舊都廢墟以來,他們便陷入了苦戰。白天要麵對成群結隊的骷髏兵和薩特的攻擊,晚上則是惡魔、小鬼和各自怪力亂神的偷襲。相比白天的正麵攻擊,晚上的偷襲更加可怕。尤其是惡魔仆從那強大的戰力令人恐懼,而地獄犬的咆哮則令人膽寒。


    戰士們往往是白天辛辛苦苦打下一片廢墟,晚上就會被從地下衝出來的邪物們奪迴。有時候甚至還會有小妖們簇擁著巨大的惡魔碾壓過他們的防線,這個時候隻能由戰鬥修女使用聖光藥水加持的武器才能消滅他們。最令士兵們無法接受的是:晚上喪命的隊友如果不及時處理,便會在第二天變成僵屍加入到骷髏兵的隊伍之中。這樣士兵們就不得不與這些昔日的夥伴們廝殺。要知道,這種破壞屍體的行為在羅西克北方的風俗來看,是對死者極為不尊敬的行為。可士兵們卻要違心的處理掉同伴們的屍體。


    入夏以來,擁有五萬之眾的龐大聯軍,在舊都不僅寸步難行反而傷亡巨大。他們現在已經陷入了難以自拔的泥潭,雖然損失重大但戰線卻距離要摧毀的‘邪塔’始終那麽遙遠。聯軍無論如何進攻,都無法接近邪塔所在的區域。為了保住白天奪取的區域,無奈聯軍隻好壘砌了胸牆挖了壕溝和陷坑。但即使這樣依舊無法保證依托這些工事能在晚上守住陣線,今天的舊都戰場與去年的戰鬥一樣又陷入了僵局。


    七月,前線傳來消息:法蘭皇家騎士團大團長,法蘭元帥安德魯正式辭去了此次北伐舊都的聯軍總司令的頭銜。聯軍總司令的職務暫時空缺,由前線督戰的教皇特使紅衣樞機大主教索達諾暫代。其實聯軍突破恐怖丘渡過絕望海之後,聯軍前線一直是來自神聖王國的瓦倫汀元帥指揮。起初瓦帥的詭譎狡詐的指揮風格非常有效,使得聯軍迅速占領了舊都的前沿陣地。可是之後敵人的反撲和洪水,接二連三的打斷了絕望海上的後勤補給。瓦帥手頭缺乏有力的突擊力量,導致錯過了最佳的戰機,這樣一來戰爭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僵持。


    可不論如何,安德魯退出後瓦帥仍然是聯軍中目前威望最高、能力最強,且對前線最為了解的將領。所以不論如何繼任的聯軍總司令都應該是瓦帥莫屬。可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安德魯辭去總司令後教廷卻遲遲沒有組織推選新的聯軍總司令。很快事情就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了,先是前線的人數最多的北羅軍貴族們聯名抗議瓦帥分配任務不公,然後就是查塔姆的河上傭兵突然嘩變要增加酬勞,最後是‘羅林教案軍事總指揮’北羅大公的伊登世子榮歸前線。


    這樣的政治信號就非常明顯了,這不明擺著是要把一無是處的伊登世子捧上聯軍總司令的位置麽?這樣等到北方大捷伊登非但能正式得到一個爵位,甚至被許諾封聖都有可能。當然瓦帥也看得出這些貓膩,很快瓦帥宣布他和神聖王國維爾巴赫王族的灰狗軍要例行輪換,隨後就帶著灰狗軍也撤迴了卡拉。前線聯軍再次陷入了群龍無首的境地。


    其實聯軍總司令這種虛銜名大於實,更多的還是政治博弈的表達。比如之前的‘陸橋之戰‘,早期不論是卡西迪亞斯元帥還是卡爾德隆親王,聯軍總司令的頭銜一直是在神聖王國內部流動。可是‘淤泥港之役’後神聖王國軍隊麵對獸人大軍明顯力不從心,因此在‘凱堡之役’弗蘭西力挽狂瀾之後到現在,陸橋聯軍總司令的頭銜也一直都在法蘭將領頭上。


    而本次北伐舊都也是如此,起初北伐聯軍根本就沒有設置聯軍總司令,甚至教廷還與法蘭有嫌隙。後來‘碎骨原之役’法蘭軍居然麵對由大魔統帥的邪教大軍能夠逆風翻盤取得大勝!這下連教廷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法蘭軍的實力,所以聯軍總司令的頭銜自然就落在了安德魯大團長的頭上。北伐軍也順利的拿下了後來北方的大片失地抵達恐怖丘下。可是後來‘恐怖丘之役’後法蘭軍就退居了二線,渡過絕望海之後主力更是退出了戰鬥,因此安德魯辭去總司令也變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等這迴再次任命聯軍總司令時就成了一門學問。首先法蘭將領肯定都退出了競爭,前線也沒有足夠威望的人可以勝任;其次其他聯軍將領也是一樣,要麽威望不夠,要麽出兵人數太少;最後說說為什麽不是瓦帥。瓦倫汀元帥雖說來自神聖王國,但並非嫡係。神聖王國雖然是羅西克首強,但聖教戰爭後三大王族分治嚴重削弱了實力。後來‘陸橋之戰’又把這種外強中幹的情況暴露無遺,自然地位在羅西克諸國心目中的地位有所下降。本次出兵舊都,神聖王國並沒有出動中央的黃衣軍團,而是讓北方的維爾巴赫王族代表王國出兵。而且此次出動的維爾巴赫‘灰狗軍’不僅兵力不多還非嫡係,因此選神聖王國將領作為總司令肯定難以服眾。


    另一方麵就更是陰暗了,說到神聖王國內部的權力鬥爭,法蘭內部比起來都叫‘精誠團結’。神聖王國三大王族在自家領地幾乎就是各自為政,兩個旁支王族:北方山地的維爾巴赫和南方濱海的沙恩施陶芬,對中央的霍亨海姆王族簡直是深惡痛絕,屬於‘遇事不上前出事看熱鬧’的心態。因此三方也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戰,比如上一次‘陸橋之戰’神聖王國就是出動的中央直屬的‘護國軍’也稱‘黃衣軍’,四個主力軍團被獸人在淤泥港一役中抄了後路,最終被圍堵進了凱堡 導致顏麵大失。而其餘兩支旁係王族卻一個勁的看笑話,根本就沒有支持的意思。


    其實坦白講當時卡西迪亞斯元帥指揮的並不差,僅僅帶了四個不滿員的黃衣軍團兩萬餘人,麵對獸人十萬雄兵還能夠全身而退實屬不易。但這還是被跟隨監軍的維爾巴赫王族的卡爾德隆親王抓住把柄,最終給擠走了。由於上次神聖王國中央的黃衣軍元氣大傷,所以本次出征舊都 神聖王國中央壓根就沒打算出兵,隻是把這次出兵的重任交給了北方的維爾巴赫王族。這也是為什麽本次出征舊都的神聖王國軍隊,不是黃衣軍而是維爾巴赫家的灰狗軍的原因。


    再說瓦倫汀元帥個人當不了總司令的原因,瓦帥出身不像卡西迪亞斯元帥這些中央軍軍官們那般出身高貴,而是出身非常低賤。瓦帥早年是山賊出身,父母大概是阿拉貢本地山民,身上還有可能擁有塞述或者黑森人的血統。青年時被詔安加入了當地維爾巴赫家族的灰狗軍,一開始隻是個養馬跑腿的雜役小兵,但由於熟悉阿拉貢地區環境自身又肯上進,逐步在戰鬥中成長為了灰狗軍中的一名下級軍官,並且娶到了本村一起長大姑娘建立了家庭。


    可惜後來一場瘟疫襲擊了阿拉貢,瓦帥的家人和眾多阿拉貢山村都沒能逃過厄運,就連瓦帥本人也險些被作為死人處理掉。但他還是頑強的戰勝了瘟神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但瘟疫在他身上留下了永遠的傷疤,耳朵也在被扔進死人坑時被老鼠咬掉,因此瓦帥一直都裹著頭巾常被人誤以為是塞述密教的教士。正是這次經曆徹底改變了瓦倫汀,他從此放棄了一切遊離了整個北方尋找強身健體抵抗死亡的方法。期間據說他後來是從野蠻的木精靈那裏習得了絕世刀法,以及百毒不侵的靈藥。從此變得麵容陰鬱膚色鐵灰,憑著一對雙刀成了橫行碎塔灣沿岸的大俠。


    到了‘阿拉貢宗教戰爭’時期,也就是法蘭黑森教亂時期阿拉貢地區掀起的原住民叛亂。瓦倫汀重新加入神聖王國軍隊並且獲得了重用,曾經指揮過大小十幾場戰鬥。取得過‘綠河之役’的勝利、攻克過被叛教者占領的隱修城、還進駐過沃夫堡。還在與木精靈的遭遇中擊殺過強大的‘樺樹劍士’(木精靈中被黑魔法樺樹汁加持過的雙手劍士,擁有強大的戰鬥力和全身塗滿泥漿的詭異外表)。從此瓦倫汀一路高升直到坐上了神聖王國元帥。但也是他曾經當過灰狗軍的履曆和低賤的出身,導致他在神聖王國朝廷中並不受待見,經常派給他一些最髒最苦的戰鬥去執行,從沒把他當自己人看。


    如今雖然他代表神聖王國出征舊都,其實也不受神聖王國中央重視,讓他指揮的也是維爾巴赫家族的灰狗軍。好在是瓦帥能力過人,即便是指揮這麽小的一支部隊也打得有聲有色。可惜灰狗軍人數太少,又得不到神聖王國中央的支持。因此教廷認為得罪他和他領導的灰狗軍,也不會造成什麽不良影響。所以下任總司令的人選遲遲不定,也就是等著瓦帥自己領悟後退出競爭。


    瓦帥也算見多識廣,北羅各部聯名抗議無非就是給他們主子造勢,而河上傭兵更是隨便給幾個錢就能重新認爹。這些把戲無非就是給他施壓,做做樣子給教廷看,好讓伊登世子迴來坐上‘聯軍總司令’的位置。於是瓦帥非常知趣的也退居了二線,讓出了位置給教廷和北羅選中的伊登騰地兒。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些貴族子弟中既有弗勒格、弗蘭西這樣的英雄好漢,也不乏卡爾德隆、伊登這樣的酒囊飯袋。政治博弈的基礎是要把事業進行下去,而不是僅僅把某人推到高位,如果事情辦砸了那麽被推上去的人也會摔得更慘。當然這種被推上去的人往往都有不錯的心理素質,各頂個的都是臉皮賽過城牆的主兒。比如卡爾德隆親王,險些搞丟了凱堡迴去後還不忘在羅西克各處遊覽。可惜的是人們從曆史上學不會任何經驗,這種事情是即使到了今天,也依舊不乏任人唯親導致所托非人耽誤大局的案例。


    不過北伐舊都的事情我們還是先要放一放,轉迴頭來再說一說陸橋這邊。


    弗勒格從自由城出發一周後,巴斯頓堡上空一輪浩大的新月低垂在屋簷上。把城中的大新月寺和元老院議事廳照得通亮。大公公館後院主樓的陽台上,有人‘吱呀呀’推開了陽台門。


    “您終於來了,我的情聖殿下。”陽台角落裏一個黑紗籠罩的身影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進來的那人走進陽台,皎潔的月光照在他那英俊無比的麵龐之上,這讓角落裏那聲音的主人心中立刻泛起了波瀾。沒等對方落座,她就主動揭去了身上的黑紗,露出了下麵撒拉遜風格藍色褐色相間的寬大睡袍。然後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問道:“我看前麵主樓三層的大公臥室好久都沒有亮燈了。怎麽?沒地方去,直接來我這裏了?弗勒格殿下。”


    弗勒格聽出了對方言語之中的醋意,微微一笑得意的緩步走到茶幾前坐下說道:“噢,新任大公夫人有喜了,最近去城北郊她父親的莊園安心養胎去了。嗯,大概明年春天巴斯頓國就有未來的繼承人要誕生了。怎麽?阿伊莎夫人好像對現任大公的家事非常感興趣似的。”


    阿伊莎抽了抽俏麗的鼻子略帶嘲諷的說道:“這個未來繼承人可千萬別像他親祖父一樣生出一頭栗色的紅發,要不然到時候去教堂洗禮的時候可能會讓施洗主教尷尬的。”


    弗勒格聽出這是阿伊莎在諷刺他,指明了貝斯小姐其實懷的是他的孩子。因為純正的法蘭人都是略帶絳紅色的栗色頭發,而弗勒格卻隨自己母親是深棕發。但弗勒格也不生氣,幹脆順著阿伊莎的話頭繼續說道:“這可沒準,不過好歹新任大公總有了一個合法的親生繼承人,將來是要承繼巴國大統的。前大公可沒有這麽好的運氣咯。”


    阿伊莎狠狠的白了弗勒格一眼,她聽出這是說她沒有為尤恩生下繼承人而導致目前的尷尬處境。但她也不生氣,有意站起身來走到了陽台欄杆前。這是弗勒格看到她第一次站在月光下,雖然穿著寬大的睡袍,但玲瓏的曲線和曼妙的身材都在月光的映照下若隱若現。這睡袍用了金線把極好的絲綢和亞麻縫製而成,孔雀藍的絲綢和棕褐色的亞麻一條條豎狀相間搭配在一起顯得體麵大氣。雖然這睡袍樣式樸質但又顯得貴氣非凡,畢竟是巴國首富的女兒,這件睡袍能穿在阿伊莎身上必定也是極好的上品。


    阿伊莎轉過臉來,那嬌豔的異域麵龐讓她美得不可方物。那豐滿的嘴唇如同成熟果實一樣嬌嫩欲滴,那明亮的眼眸如同天空中的星辰一樣明亮,那彎彎的鼻梁如同的皓月一般完美。 說實話今天還是弗勒格第一次沒有透過黑紗看見阿伊莎的臉,月光下阿伊莎那精致的麵容宛如仙子一般美麗。 這讓弗勒格更加心動了,當然絕世的美貌隻是阿伊莎的點綴,最讓弗勒格癡迷的還是阿伊莎的智慧。她那種潤物細無聲的權謀手段連弗勒格也甘拜下風,她幾乎兵不血刃就讓被壓製了三百年的撒拉遜裔在巴國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升,這可是曆代撒拉遜豪傑都沒有辦到的。


    看著美豔無雙的阿伊莎弗勒格不禁又有些心動,他也不知道是阿伊莎本來就美得撼天動地,還是她那超高的智慧增加了她的美貌。弗勒格雖說身邊美人無數,但他可不是一個膚淺之人。他更喜歡聰明的女人,亦如他也喜歡美色一樣。當然阿伊莎也並不是鐵石心腸,其實早在紀念陸橋之戰的送別舞會時,他們第一次見麵阿伊莎就已經注意到了弗勒格。他是如此的氣宇軒昂,如此的高貴優雅,恍如是《一萬零一夜》故事中描繪的王子一般風流瀟灑,又如同《新月集》中的長詩一般清新脫俗。那舉止和那言語,哪裏是巴斯頓這種窮鄉僻壤生長的土老帽貴族能夠相比的。


    所以本來阿伊莎是對弗勒格頗有好感的,可再後來弗勒格對她發起了瘋狂的追逐她卻退縮了。因為她早已看慣了那些聖教世界貴族公子哥們追求貴婦人後那始亂終棄的戲碼,也明白自己守寡的身份在新月教世界中是決不允許動情的。於是她隻好有意壓抑住心中對弗勒格的感情,每次與弗勒格相會都盡量公事公辦的談合作。以至於這種壓抑變成了心病,好在弗勒格常會在晚上去後麵的小樓為她拉小提琴,那婉轉的琴聲每次都能伴她熬過漫漫長夜安然入睡。於是這種挑逗的行為她也並不阻止,因為她也渴望那琴聲夜夜都能在樓後響起。


    沒有女人能夠拒絕一個身份高貴又帥氣多金,風流瀟灑又溫柔體貼的男性。亦如阿伊莎這種相對保守的新月教阿拉文派因達耶分支的女眷也一樣渴望甜美的愛情。這是新月教中大眾派人數最多的分支素來以保守著稱。其實這一年來在弗勒格的攻勢下,阿伊莎早已芳心暗許,隻是她還有守寡一年的期限因此也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以至於上次弗勒格用貝斯小姐氣她,讓阿伊莎害了好久的胸痛。


    阿伊莎望著弗勒格,一時間居然忘記了矜持。 她就那麽貪戀得盯著弗勒格,又想到自己年少嫁給尤根那個中年醜男,先守了三年活寡又守了一年真寡,從十六歲到二十歲,女孩子最美好的四年時光就這麽白白的在大院內流逝了。想到這裏她不禁輕歎了一口氣,感歎自己的淒苦命運。


    弗勒格看到阿伊莎歎氣,立馬心中泛起了憐愛之意。於是起身來到阿伊莎身後,阿伊莎也適時的抱緊雙臂假裝是晚風的清涼讓她感到微冷。可弗勒格並沒有借勢攬住她的腰肢,而是微微一笑順手拎起了她的留在座椅上的黑紗為她披在了肩上。雖然阿伊莎同樣也是聰明絕頂,但處理這種欲擒故縱反複拉扯的愛情遊戲,還是作為情場高手的弗勒格比她更有經驗。


    見弗勒格不上鉤阿伊莎就轉過身,居然主動的伸手幫弗勒格整理起了領子上係著的領巾花邊。這種在脖子上係白色領巾的穿衣風格是聖教戰爭後期開始流行的,如今是法蘭男性最正式的著裝標準。有點類似今天男性打領帶,不過這種穿衣風格也是經曆了長期演變的。比如領巾的花邊,在聖教戰爭時期領巾都比較短,領巾的周圍都是用蕾絲織成複雜漂亮的花邊,而到了聖教戰爭結束後,這種花邊就變成了簡單的鏤空花邊。


    阿伊莎一邊整理一邊悄悄的問道:“王儲殿下是不是最近身邊沒有其他女人了?”


    弗勒格微微一笑沒有正麵迴答,而是反問道:“看來夫人的眼線匯報得還蠻及時的,不過我身邊這不還有一個女士嘛?”


    阿伊莎白了弗勒格一眼,但也沒有多大的反應,隻是不慌不忙的反駁道:“我可不是什麽王儲殿下的女人,我隻是個失去了丈夫的撒拉遜小寡婦罷了,哪裏能高攀得起堂堂法蘭的王儲殿下呢?”


    弗勒格一聽立刻糾正道:“您隻是失去了名義上的丈夫罷了,而且您已經守節滿一年了。現在您已經隻是名義上的寡居罷了。我聽聞新月經上有真言說:‘要為您逝去的丈夫守節直到一年後,才可以有新的丈夫。’所以親愛的阿伊莎,您現在是自由之身了。”


    阿伊莎聽完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我親愛的殿下。您開什麽玩笑,您這是在公開追求我麽?我就算是自由之身也需要我父親兄弟的同意才能改嫁他人,而且我也隻能嫁給新月教徒。親愛的殿下您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弗勒格當然知道,他隻是反問道:“那請問前任大公是如何迎娶的您呢?我聽說又那麽一種一個小小的儀式,可以算作暫時轉換教門到新月教,婚禮後第二天重新皈依聖教即可。我說得沒錯是吧,夫人?以我和您父親大人的關係,我相信他不會有反對意見的。”


    阿伊莎的表情頓時凝重了起來,她認真的說道:“沒想到殿下居然還研究過陸橋的風俗。可是殿下,您是認真的麽?這對你我來說,對你我背後的利益集團來說,這都是一場禁忌的遊戲。”


    弗勒格離開了阿伊莎轉過身,望著當空的皓月以及月光下的城市和遠方的曠野,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玩遊戲怕的並不是有沒有膽量,而是有沒有取勝的技巧。如果隻是想要稱霸一方,與異教通婚自然是禁忌。但若想成就曠世之功,那麽這也有可能是階梯。”


    聽完這些阿伊莎不怒反喜,低智慧的女人可能永遠都無法懂得阿伊莎在開心什麽,她們總是會認為:難道男人不應該拋家舍業放棄江山愛我麽?不,這太低級了。低級的愛情是索取,高級的愛情是給予。女人一旦聰慧到了阿伊莎這個程度就會明白更高級的愛。這就是永遠不要做對方的拖累,而是能同對方一起成就更高更大的事業,最好是能成就把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的野心。


    阿伊莎緩緩來到弗勒格麵前,用她那雙無與倫比的美麗眼眸抬頭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良久之後朱唇微動,她問道:“你確定麽?弗勒格,這很難。”


    弗勒格表情嚴肅,同樣沉默良久之後說道:“我知道,阿伊莎。我想試試。”


    豆大的淚花立刻從阿伊莎的美眸中奪眶而出,但弗勒格知道現在阿伊莎不需要他的撫慰。二人就這麽相互對望了許久,直到天空中一道流星劃過泛出絢爛的紅色痕跡,這才打斷了二人的對視。緊接著漫天的流星劃破天際,無數赤紅的火焰在空中如同雨點般散落,流星綻放出的火光如同巨大的焰火一般點亮了天空,就連當空的皓月都被掩住了光芒。二人轉過身共同抬頭望著這滿天赤紅的天象奇觀,流星雨的光芒把天地都照得一片赤紅,同時照亮了二人的臉龐。


    很快龐大的火流星雨引發了騷亂,大公館內和城中的街道上到處傳來人們恐懼的哭喊和祈禱聲。這混亂的場景像極了那年初雪政變他們第一次私會的那晚,阿伊莎和弗勒格都不禁觸景生情,但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想到了什麽。和同樣高度人的愛情就是這麽簡單,他們彼此即使不通過語言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意,就好像是雙方都學會了通靈一樣神奇。


    這才是弗勒格真正想要的,這是伯恩斯小姐、貝斯小姐、潘茜、葩依等一眾性感的皮囊都帶給不了弗勒格的滿足感,是真正的靈魂與肉體的伴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館內和城裏的混亂愈發升級,但陽台上的二人仿佛進入了無他的狀態。他們就這麽一動不動的並排站在陽台上欣賞著這宏大的天象奇觀,直到最後阿伊莎才緩緩的歪下頭,輕輕的靠在了弗勒格的臂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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