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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三娘為了留住黃孛,傾盡肚裏所有墨水巧簧如蛇給黃孛扣上一頂頂大帽子,說的黃孛愕然難答。


    黃孛想建立一番豐功偉業,想當大英雄,從內心深處真想立刻動身,無論是幫助太平軍還是入朝北伐沙俄討迴領土,哪一條都涉及祖宗社稷之大事,是重中之重。電報雖通了,可再方便也沒有親臨一線實用,戰場上形勢瞬息萬變,一個細小的差錯就可能良成大錯,黃孛對此心知肚明。


    可是黃孛還是邁不過人情世故這道坎,先不說身染沉屙的老耿頭,單單落難六安的龔得和蘇三娘就是黃孛心中揮之不去的心結。客人到你家做客,你打聲招唿就揚長而去,世上哪有這種無情無義的大英雄?何況兩人還是在走投無路落難之時?


    “公子,”老耿頭見黃孛臉色陰晴不定,生怕黃孛改變主意,靈機一動又道:“再說你護送侍王北上山東時還有一個另外重要任務要做,晚走一日恐怕就要生變。”


    “什麽重要事?”


    突擊隊救迴龔得這支義軍本身也傷亡慘重,幾十名戰死的兄弟和臥床不起的貓猴子邢師傅讓黃孛心痛不已,再加上受傷的龔得和蘇三娘牽扯了黃孛大部分精力,黃孛一時竟將要半路打劫安德海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脫口奇道。


    這麽大的事黃孛忘了老耿頭卻不能忘記,可是打劫安德海屬於機密行動,此消息隻限於老耿頭和黃孛二人知曉,老耿頭礙於屋內人多口雜還真不知道該跟黃孛如何解釋,正犯愁之時,趕巧馬坤易適時闖進門替老耿頭解了圍,手裏還拿著一張剛剛收到的電報紙。


    “團主,宮誌武傳來消息了,你出來看看。”


    黃孛剛想起身離開,想想不妥又坐直身子,雖然有李世賢在不便談論獨立團秘密大事,但是當著龔得和蘇三娘的麵又不能做得太過分。且不說黃孛對二位神奇人物有多敬仰,此時若避開兩人難免有親疏有別之嫌,若真有什麽重要秘密,憑自己的聰明也能圓滑過去,於是不假思索道:“坤易兄,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有什麽情況盡管道來。”


    “團主,宮誌武傳來消息說,安德海一行人已經從清江浦啟程,準備順運河北上返京,估計三日之後就能進入駱馬湖離開三不管地界,七娃讓你抓緊時間動身,否則怕來不及了。”


    黃孛這才幡然醒悟,一拍大腿笑道:“靠,我怎麽把這麽大的事情給忘記了?這可是清廷送給咱們的一份大禮,有了它不僅能夠擴充兵力,對拯救太平天國都是功德一件,我現在就護送侍王動身,等我劫持了這批不義之財送走侍王後再迴來相聚。”


    李世賢生怕黃孛臨時改變主意,聞聽更是大喜,忙不迭地稱讚黃孛大義,催促黃孛趕緊動身。


    話說到這份上,蘇三娘再堅持己見有私心之嫌,終於緘口無言。


    一直沉默不語的龔得突然開口詢問究竟,老耿頭見黃孛已經把話挑明,便簡明扼要把安德海借參加黃淑娟婚禮之際一路上收斂大量民脂民膏介紹一番,聽得龔得頻頻點頭,沉思片刻道:“別說劫持安德海有多大好處,就憑冰康先生剛才所列舉的事由,哪一條都事關國稷大事,我完全讚同冰康先生的提議,黃公子事不遲疑趕緊動身為上。”


    沒等黃孛高興太早,龔得忽兒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我得提醒黃老弟一句,此次你們救我們脫離虎口,雖然沒暴露身份,但是憑曾國藩的心機難免會猜到你身上,放眼整個大清朝,有哪支武裝有如此戰鬥力?萬一曾剃頭上告清廷,暫緩圍攻天京轉而進犯六安和山東,獨立團剛剛建立起來的華夏帝國就有傾覆危險,黃公子還要三思啊!”


    “哈哈哈,龔大哥勿要擔心,隻要英法列強不幫助清廷,就他們那些兵力還撼不動我們華夏帝國,你們就安心在此養病療傷,過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生活,隻要我在北方打開局麵,大清朝任何之地都是咱們老少爺們的安樂窩,其奈我何?”


    黃淑娟遠赴歐洲是黃孛沾沾自喜的一步妙棋,估計沒有個三年五載西方列強不會站在清廷一方與華夏為敵,否則黃孛也不能放下偌大的家業遠征沙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黃孛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龔得預言真的一語成讖,清廷真的舍棄太平天國轉而猛攻華夏帝國,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不僅僅因為黃孛壞了曾國藩的圍剿大計,將龔得和蘇三娘救迴韓家衝,還牽扯到安德海身上。總而言之,黃孛在錯誤的時間錯誤地點打劫了一個錯誤人物,為華夏帝國提前帶來潑天大禍。


    蕭孚泗從曾國藩搬來援軍,同時也把鬆子關失利的消息帶給了曾國藩。


    此刻的曾國藩穿戴整齊,麵色疑重,陪在曾國藩兩側的卻隻有郭嵩燾和蕭孚泗二人,這兩人還是剛剛從各自的繁忙公務中抽身趕迴,與前幾年前唿後擁相比寒酸不少。


    其實這一切都是表麵現象,現在的曾國藩比任何時候都要風光八麵,不是人才凋零,而是攤子鋪得太大了,凡是跟自己掛上邊的軍隊都撒向大江南北,將太平天國包成鐵通一般,像李鴻章、左宗棠這樣的左膀右臂都已擁有自己的兵馬獨擋一麵,遇到突事情曾國藩才感覺到捉襟見肘,無暇應對。


    “中堂大人,要不把劉銘傳喚來?他與黃孛交往甚密,且對獨立團戰鬥風格了如指掌,有他在就能分析出信卿兄遇到的奇兵是不是黃孛的人馬。”郭嵩燾提議道。


    曾國藩眯著三角眼沉默不語。


    信卿是蕭孚泗的字號,與郭嵩燾交情深厚,知道郭嵩燾此番話是為己說項,替自己說好話,趕緊接話道:“大帥,八鬥衝雖然奪迴,可是長毛和那支奇兵卻銷聲匿跡。駐守八鬥衝的成大吉戰死在一個叫牛食皈的地方,此地位於八鬥衝、商城和葉家集中間地帶,據附近綠營兵和探馬迴報,那裏並沒有大隊人馬經過,此事實在讓人費解。”


    曾國藩握著茶杯不停地敲擊桌麵,隨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進言,敲擊的頻率也越來越快,等聽到自己的愛將成大吉戰死後猛地將茶杯砸在桌麵上,溢出的茶水淋濕曾國藩半隻袖子,站在一旁伺候的親兵趕緊找來毛巾為其擦拭,被曾國藩輕輕攔在一旁說道:“你倆也不用猜了,放眼大清朝,能把火器運用的如此神出鬼沒的還會有誰?六安雖然與鬆子關隔著一座大山,區區險地還能難住打敗洋人的黃孛?暗助叛匪的一定是黃孛!”


    說到這,曾國藩突然雙目怒睜,鐵青著臉惡狠狠道:“黃孛不除,國無寧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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