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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立團作息習慣從未有鳴金吹號這一說,一是怕暴露行蹤,二是根本無燈可熄,寒意習習的夜晚不點幾堆篝火如何熬得過去?吹響號角,黃孛就想試探一下自己甩出的魚餌釣沒釣上鴛鴦魚,董飛和紅娘子上沒上鉤?還好,兩人的出現沒讓黃孛失望,雖然抱在一起有點有傷大雅,黃孛也不以為意,讓許洪將董飛和紅娘子帶進中軍大帳。


    三人分賓主落座後黃孛笑道:“董哥和嫂子想通了?準備跟我一起縱橫馳騁享受榮華富貴?”


    “黃公子,看你們武器裝備和著裝打扮,既不是清軍、撚子又不是邪教幫派組織,你們到底是什麽人?”董飛好奇道。


    “嗬嗬,你的疑問不太好迴答,要想得到一個滿意答案,你得先迴答我一個問題,”黃孛笑道:“董大哥,我且問你,你和紅娘子躲在野店村有多長時間了?”


    “三年。”


    “噢,原來如此,”黃孛從陳舊的窩棚已判斷出兩人與世隔絕不是一天兩天,估計夫妻倆對外界生的變化知之甚少,於是緩緩道:“董哥,不知你聽沒聽說過三國演義的故事?”


    “黃公子,你太小瞧我家相公了,”邵秀姑語帶不屑寒聲道:“我家相公出身官宦人家,乃燕青拳第八代嫡傳弟子,若不是為了我也許考上武狀元……”


    “黃公子,不要聽紅娘子亂嚼舌頭,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麽?”董飛打斷紅娘子的話不悅道:“你接著講三國故事。”


    董飛明顯有難言之苦,每當紅娘子提起家世就一反常態,這一切早已引起黃孛的注意,聽說董飛還是一位文武全才的人物,黃孛更是喜出望外,避開尷尬話題說道:“現在大清朝三分天下,南有太平天國,北有大清朝,我做為華夏獨立團的領頭人不負眾望,先是趕走洋人後打敗清廷,並與大清朝簽下和平條約,以運河為界,西屬大清朝,東歸我華夏帝國。不瞞二位,現在華夏帝國已經在魯豫皖建立起自己的勢力範圍,本公子就是華夏帝國最高元,連兩宮皇太後見到我都得退避三舍。”


    “咯咯咯,淨騙人,”邵秀姑掩口笑道:“運河以東的濟南府和泰安城還在地方勢力控製之下,你這個大元不是想跑到我們野店村建都立業吧?這裏可比不上朝廷的避暑山莊,有吃有喝還能遊山逛水。”


    “紅娘子此言差矣,華夏帝國剛剛建國不久,百廢待興,為了造福膠東百姓,我把精力都放在的登州、萊州、青州和沂州這些沿海區域民生改善上,讓解放的鄉民過上耕者有其田的生活,”黃孛覺得有必要樹起兩人的信心,話鋒一轉又道:“這次我們從登州府出迴安徽,繞一大圈路過此地就想考察一下有多少府縣掌握住邪惡勢力手中,所經之處果然如紅娘子所說,幾座大城市不是被邪教控製就是落入地方武裝之手。我們每到一處都出告示,一月之內所有地方勢力都得乖乖交出政權,否則等我們辦完大事返迴此地,不聽勸告者一律殺無赦。”


    “黃公子,你到過泰安城下了嗎?”邵秀姑坐直嬌軀好奇道。


    “不僅路過,還一頓炮火打得泰安最高領董道平屁滾尿流跪在我麵前,答應我一個月之內解散幫會打開城門迎接八方來客,若是辦不到,情願獻上項上人頭。”


    “黃公子,你真的見過董大人?”董飛吃驚道。


    “見就是見,沒見就是沒見,這還能有假?”黃孛坐直身子嚴肅道:“我把醜話已經說在前頭,董道平想保全自己還是頑固不化就看他自己的選擇,反正過一個月騰出手之後,我就把華夏帝國的大旗插在城門樓上,到時候他娘的什麽驢糞馬蛋有多遠滾多遠。”


    “嘖嘖嘖,可惜哩,”邵秀姑搖頭歎道:“城門都打開了,為何不進城殺光裏麵的奸惡之徒?嗨……”說著說著,邵秀姑竟然眼眶紅,抹了幾滴傷心淚。


    “紅娘子,裏麵有你的仇人?”


    “黃公子,”董飛突然站起身抱拳說道:“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公子準備安排我們下榻何處?”


    “嗬嗬,地方早已安排妥當,就在我大帳左側,”黃孛繞過案桌走到董飛麵前笑道:“董大哥答應跟我一起並肩戰鬥了?”


    “不跟你我倆露宿荒郊野外喝西北風啊?”董飛抓起紅娘子的小手朝外走去,路過許洪身前笑道:“這位壯士,你晚上睡覺真的睜著眼睛?”


    “靠,怎麽?你還想半夜暗殺我?”


    “哈哈哈,問問而已,問問而已。”


    等大帳隻剩下黃孛和許洪二人,許洪提醒道:“團主,這小子姓董,泰安城的董道平也姓董,一提到董家,紅娘子就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特殊關係?”


    一句話驚醒黃孛,越琢磨越是靠譜,點頭道:“許大哥言之有理,看來想探出虛實隻能從紅娘子身上下手,等咱們到了八公山與大隊人馬匯合之後,我就把紅娘子交給我姐姐和周鳳,女人之間好交流,若董飛真的牽扯進來,如何解放泰安還得從長計議。”


    第二日吃過早飯,隊伍拔營起寨向運河方向駛去,走不遠就進入峰山地界,山勢不高,卻綿延不絕,黃孛與董飛夫妻並肩走在一起。


    “董大哥,你和嫂子以捕獵為生,對跟蹤覓跡一定有獨到經驗吧?”


    黃孛看中董飛和紅娘子,不單單是精湛的武藝,還看中兩人野外生存的能力。眼看著就要北上打長毛,可憐幾萬大軍隻有張小虎一人有此技能,就算把張小虎的老叔招來也是捉襟見肘,若是有董飛和紅娘子幫忙,必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公子好眼光!”說到董飛的長處,董飛興趣大,話明顯多了起來,暢談道:“人有人路,獸有獸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會留下痕跡。為了生存,我和你嫂子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一堆糞便一根毛都能判斷出是什麽野獸,什麽時候經過,大概走什麽方向……”


    “咯咯咯,你就吹牛吧,”紅娘子接過話嬌笑道:“峰山乃沂蒙山最邊緣一座小山,方圓隻有百八十裏,憑我和你董哥的功力,閉著眼睛也能攆的麅鹿兔子雞飛狗跳,有本事進大山裏試試?沒有細腰幫忙,除了打點小動物一定一無所獲。”


    “細腰是誰?”


    “我家一隻獵狗,別看長得其貌不揚,膽大嗅覺好,幾百斤的大野豬也敢撕咬,讓它纏上的野獸別想脫身,是不是相公?”紅娘子把臉靠近董飛話中有話嫵媚道。


    “公子,你不是想看我打獵的本事嗎?你現在就跟著我翻過前麵的山梁,隻要你能夠現我的蹤跡就算你贏了。”說完,董飛跳下馬向山坡奔去。


    等董飛奔出幾十米,黃孛悄聲試探道:“紅娘子,為何提到你家獵狗細腰的名字董大哥就落荒而逃?”


    “嗨,我倆是私下離家出走的,走時著急把細腰留在家中,他不願我提董家那些醜事,所以借口逃之夭夭,哼,”紅娘子微嗔道:“逃避、逃避,還能逃避一輩子?”


    這是紅娘子第三次提起董飛的家事,黃孛懷揣心思翻身下馬,見董飛已經快到山頂,急忙問道:“紅娘子,你跟我說實話,那泰安城的董道平跟董大哥是什麽關係?”


    “他爹!”


    黃孛雖然早有預感,聞聽還是心神一震,驚唿道:“血脈相通如江河,你是真心希望我踏平泰安城還是一時氣話?”


    “黃公子,你若幫我鏟除董家這些畜生,我終身願為你當奴!”


    “嗬嗬,哪能呢?你是我嫂子,我還想讓你跟我老婆結拜成親姐妹,豈能拿你當下人?”黃孛探明底細心情大爽,召集眾將領下馬奔向山頂,沒跑出丈許黃孛突然頓足迴頭道:“嫂子,鏟除邪惡勢力倒是我們華夏獨立團份內之事,就怕到時候董大哥心有怨言。”


    “咯咯咯,你董大哥懼內,一天不摟著我都睡不著覺,你怕啥?”紅娘子語帶煙媚笑道:“再說他和董家也不一條心,知道了頂多傷心兩天,伺候他泄出心火就不了了之。”


    說話間,站在山頂的董飛吹了一聲口哨,嚇得黃孛不敢再糾纏紅娘子,轉身朝山頂奔去,等眾人到了山頂,哪還有董飛的影子?


    峰山高不過百丈,打春過後陽坡已經露出枯敗的雜草,隻有陰坡還殘留著積雪,稀疏的樹木一眼望到山腳,真不知董飛隱匿到何處。


    幾十人散成一字型向山下尋去,然後又從山腳迴到山頂,累得黃孛手扶膝蓋氣喘籲籲,董飛仿佛人間蒸似的無影無蹤。


    “靠,董飛這小子跑哪去了?不會躲到樹上去了吧?”許洪罵罵咧咧道。


    黃孛睜大眼睛四處尋覓,整個山坡隻有五顆鬆樹,其餘的都是低矮的灌木叢,別說一個大活人了,就是一隻鳥也無處藏身。最後黃孛將視線越過荒野一直望到運河上,影影綽綽現一群猶如螞蟻般的人群在渡運河,由於兩地相距足有十幾裏,黃孛隻好掏出望遠鏡仔細觀察。


    距離太遠,通過望遠鏡也看不清真章,但是黃孛肯定是一群人在過運河。


    常言道:人到一萬,無邊無沿,人到十萬,徹地連天,黃孛趕緊把望遠鏡遞給眼力好的馬坤易觀察。


    馬坤易瞧了半天說道:“團主,應該是一支武裝人馬,沒有一萬也得有八千,具體哪路人馬實在看不清。”


    話音剛落,眾人眼底下突然躥出一個人影,嚇得許洪和馬坤易急忙將黃孛護在身後,等現躥出來的是董飛之後,許洪破口罵道:“靠,你他娘的是土行孫啊?說蹦出來就蹦出來?”


    “哈哈哈,怎麽樣黃公子?”董飛收起一塊白布炫耀道:“我這隻是找個現成的雪坑潛伏起來,若是事先有所準備,你們就是從我身上踏過也不會現我的蹤跡,我這隱身術還可以吧?”


    “董大哥隱身術冠絕天下,以後老弟就跟你混了,”黃孛把望遠鏡遞給董飛說道:“你快幫我看看,運河過來的人馬是哪路武裝?”


    董飛接過望遠鏡愛不釋手擺弄半天,急的黃孛笑罵道:“董大哥,虧得你還考過武狀元,連這個都沒見過?把它放在眼睛上趕緊看!”黃孛上前一步,握著董飛的手將望遠鏡瞄向運河。


    就在此刻,遠處突然響起槍炮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團主,看來咱們遇到戰事了。”馬坤易說道。


    此時董飛已經集中注意力仔細觀察遠處的隊伍,自言自語道:“過河的是撚子,後麵追著是清軍……不對,”董飛放下望遠鏡揉揉眼睛重新瞧看,喃喃道:“清軍裏還有撚子,咦?怪事了,到底是撚子內訌還是官軍叛降撚子,實在是看不懂。”


    事已至此,黃孛也顧不上對方是敵是友,趕緊傳下命令,就峰山有利地形潛伏起來,四十門新式迫擊炮居高臨下架在山頂上,四千多將士刀出鞘,彈上膛做好戰鬥準備。


    過了大約一個多小時,不用董飛指點,黃孛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來的是哪路人馬。


    前麵潰逃的千真萬確就是撚軍,人數大概在七八千左右,緊隨其後的是清軍和撚軍混合部隊,黃孛不猜就知道撚軍起了內哄,一夥叛逃清廷的撚子反戈一擊在追殺同胞,氣得黃孛立刻傳下命令,放過前麵的撚軍阻擊後麵的追兵。


    等撚軍越過獨立團伏擊區,黃孛一聲令下,槍炮齊鳴,幾十枚開花彈瞬間在追兵中連聲爆炸,炸得追兵死傷一片,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四千人馬狂風般卷向追兵,一排槍林彈雨打得追兵人仰馬翻,沒死的掉頭就往迴跑。


    若是放在平時,黃孛趕跑敵人就會鳴金收兵,可惜對方在一個錯誤的時間,一個錯誤的地點撞上黃孛這位煞星,濟南府和泰安還沒安定下來,一群不知死活的王八蛋竟敢越過界河忙中添亂,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為了撚軍,就是為華夏帝國黃孛也咽不下這口氣,於是指揮大軍一鼓作氣追到運河邊上,直到碰見一支擺好隊形的混合武裝才停止追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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