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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孛從事考古專業,經其手中的奇珍異寶數不勝數,本想把玩一下便收入國庫,沒想到第一眼就嚇了黃孛一大跳,趕緊湊至眼前仔細瞧看。


    龍簪長不過兩寸,拿在手裏卻有一種沉甸甸的滄桑感,流光湧動的龍體仿佛要衝破束縛一飛衝天,其精雕細琢的龍鱗,布滿珠寶的龍角,栩栩如生的龍須,從頭到尾都透著天潢貴胄的氣質,特別是龍睛那兩顆玲瓏剔透的紅寶石,實在是世上罕見的奇跡,看得黃孛兩眼亮,突然用洋文問道:“加西亞,這是你從圓明園帶出來的吧?那根鳳簪呢?”


    一句話沒把畢乃爾嚇尿褲子,戰戰兢兢答道:“你……你……你怎麽知道還有一根鳳簪?”


    “嗬嗬,這對龍鳳簪代表著皇室至高無上的富貴,鳳簪指皇後,蘊含仁德品質;龍簪代表皇上,彰顯神武力量。兩根簪子影不離形,形不落單,寓意皇權龍鳳呈祥,生生不息,你不會把另一根送給哪位野女人了吧?”


    黃孛一句玩笑試探話,唬得畢乃爾汗毛豎起,一霎時大汗淋漓,衣服都貼著後脊梁上,仿佛答錯一句話,妖嬈性感的水琴姑娘就會舉著鳳簪推門而入,不由自己掃了一眼門口。見大門緊閉,畢乃爾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平靜一下情緒嗬嗬笑道:“什麽都瞞不過密斯特爾·黃的火眼金睛,原來我還真有一隻鳳簪,為了逃離勝保的監視,我把它送給了勝保的情人,讓她灌醉勝保,我才趁機逃出清軍。”


    畢乃爾撒謊的本領實在差強人意,在把死人都能說活的黃孛麵前漏洞百出,監視你還需要位居高位的勝保親自出麵?還讓身邊的女人灌醉才逃之夭夭?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編兩句瞎話就糊弄過去?


    黃孛明知畢乃爾在撒謊,也不點破,把玩著龍簪笑道:“加西亞,實話告訴你,這龍簪價值連城,你可要好好保管,今晚先借我欣賞一宿,明日我再還你。”


    “嗯嗯嗯,”聞聽黃孛並沒有深究下去,畢乃爾暗出一口氣,急忙喝口酒壓壓驚,諂媚道:“黃公子,等明日迴到蓬萊,我馬上把這根龍簪交給黃大小姐,省的放在我這兒提心吊膽。”


    “明日可不行,”黃孛一口迴絕了畢乃爾請求,說道:“明日你還得陪著我驗收貨物,等忙完這件事再領你迴蓬萊見我姐姐。”


    兩人嘰拉哇啦聊著家常,劉銘傳不耐煩打斷二人的談話,說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還得用鳥語交談?難道想背著我幹過河拆橋之事?”


    “來來來,我敬劉大哥一杯,”黃孛舉起酒杯笑道:“畢乃爾生是你的兵,死是你的鬼,我絕不染上一指,如果大哥明後天看中了我的寶貝,就祝咱們兩家精誠合作,互通有無,幹!”


    一頓飯吃的皆大歡喜,由於許洪躲在灶房裏不願見劉銘傳和丁汝昌,黃孛隻好把包裹交給許洪,讓許洪算完帳在這裏等自己,然後親自帶著三人迴到史家大院安排住宿。


    黃孛心裏藏著心思,本想安排好住宿就溜之大吉,沒想到被喝高的劉銘傳一把抓住,眯縫著眼說道:“黃公子,剛才酒席上多有冒犯,我想通了,表麵看咱們是一家,其實各為其主,能夠坐到一起喝酒就是莫大的緣分,見到你的心腹愛將許洪替我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就當他什麽都沒說,我也什麽沒聽見。”


    “嗬嗬,省三兄能這麽想就對了,咱們拋開成見永遠是好朋友,等省三兄到台灣大展宏圖時,需要老弟幫忙的隻要捎一句話,老弟一定親率百艘戰艦助大哥一臂之力!”


    不說這話還好,一提台灣兩字,劉銘傳突然保住黃孛嚎啕大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抹得黃孛滿身都是,悲傷道:“為兄恐怕讓老弟失望了,我現在身陷亂流身不由己,那些長毛和撚匪好像大地上的野草,燒光一片又長出一片,也不知何時才能抽身實現自己的宿願,”哭著哭著,劉銘傳推開黃孛又開始哈哈大笑,打了黃孛一拳笑罵道:“靠,誰像你?說到做到,不到兩年就打進山東,打得朝廷一點脾氣也沒有,離自己的目標隻差一步之遙,想想就羨慕不已,要不我跟你幹吧?”


    劉銘傳連哭帶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也信口開河,嚇得黃孛趕緊把劉銘傳扶到火炕上,瞥了一眼丁汝昌,見其閉著眼也不知真睡還是假睡,又是端茶又是小聲勸慰,折騰了大半天才哄睡劉銘傳,關上門小心翼翼走出客房,心事重重向小飯館走去。


    酒後吐真言,黃孛知道劉銘傳為啥傷心,想幹一番大事卻被太平軍扯住後腿,自己的淩空出世已經打破了曆史的平衡,當初在瓦埠站給劉銘傳所指的光明大道,沒曾想自己反倒成了絆腳石,成了拴住劉銘傳手腳的始作俑者。


    太平天國要推翻大清朝黃孛不答應,清廷想滅太平天國黃孛更不能袖手旁觀,黃孛賣軍火給劉銘傳,同樣打定主意暗中資助太平軍,讓雙方永遠處於旗鼓相當一個水平上。至於什麽時候開始動手橫掃天下,那得看什麽時候打敗沙俄和小日本,三年是它,十年也有可能,具體什麽時候連黃孛自己都說不清楚,弄得黃孛興趣索然,到了小飯館門口才啐罵道:“呸,想那麽多幹嘛?先把華夏帝國鞏固好才是眼前的當務之急,其餘的爛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隻要努力盡心了,早晚有成功的那一天!”


    走進屋內,隻見許洪三人喝著茶水嗑著瓜子聊得正歡,也不知許洪跟兩人說了些什麽,見到黃孛已經不像先前那麽拘束,雙雙站起身給黃孛讓座,翠花滿臉幸福笑道:“黃公子,剛才聽許壯士講了你許多以往趣事,可笑死我們了,我還以為黃公子天天坐在宮殿裏養尊處優,原來還有頑皮的一麵,什麽時候讓我和老包見見黃大小姐和鳳兒妹子?我倆想親自下廚做幾樣家鄉菜,讓她倆嚐嚐鮮。”


    “嗬嗬,團主,我給他們飯錢說死不要,正好你來了,我就不管了。”


    沒等黃孛開口,翠花搶先又道:“黃公子,說好了由那幾個壞人出錢,怎麽會要你的錢呢?如果公子非得算賬的話,我們還按正常的價錢結賬,二兩就夠了。”


    聽到這話,黃孛就猜到雅間生的一切已經被翠花兩口子全都聽到,沉思片刻笑道:“行,就按老板娘的意思結算,不過我有一個新的想法,隻要鮑大哥滿足我這個要求,我送你兩口子一份富貴。”


    一席話說的翠花和包高粱驚喜交加,再翠花不斷鼓勵下,靦腆內向的包高粱才壯著膽囁嚅道:“什麽要求?”


    “鮑大哥,你這釀酒的手藝真是絕了,來登州府這麽幾日就能釀出如此甘甜的美酒,不知大哥是怎麽做到的?”


    包高粱聞聽黃孛問的是這事,放下心說道:“元皇上,此酒說是高粱酒,其實裏麵還摻雜著蕎麥和大豆,三種穀物需要事先煮透、晾幹,再加上我包家秘製的酒曲攪拌進去,盛於陶壇中,用稀泥將壇口密封,並用草料覆蓋,讓其酵十餘天即成。不過這麽釀的酒度數太高,還需要加進泉水,你們剛才所喝的高粱酒就是加入甘泉後的調和酒,如果直接飲用的話,會燒壞肚腸的。”


    黃孛聞聽大喜,拍手笑道:“太好了,鮑大哥有如此手藝,到了歐洲一定大有用武之地!”


    黃淑娟一行人出訪歐洲,畢乃爾的出現已經初具規模,就差身邊沒有個知根知底的人照顧,以前的老人經黃家大院一場劫難都煙消雲散,所以黃孛就打上翠花兩口子的主意。


    俗話說,將欲取之,必先與之,黃孛可不是那種隻顧著自己而犧牲別人利益的人,如果翠花兩口子願意一起同行,一路上黃淑娟眾人即有了照顧,到了歐洲之後,黃淑娟和畢乃爾反過來還能為兩位老實人找一個生財之道。要是兩人喜歡上那裏,黃淑娟出錢出人幫二位打下基礎,若是不習慣,就一起跟隨黃淑娟返迴老家,來迴一趟黃孛付給翠花兩口子兩千兩報酬,足夠二人下半輩子養老送終。


    聽完黃孛一番解釋,二人激動得都不知道該選擇哪條道路,翠花謹慎道:“黃公子,你說的那些西方國家,是不是像咱們大清朝一樣?今個兒你打我,明個兒我打你,整天的打打殺殺,連個安靜的地方都沒有?”


    “嫂子,那裏可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兵荒馬亂,恰恰相反,家家安居樂業,戶戶歌舞升平,吃飽喝足就參加娛樂活動,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也沒有欺壓百姓的皇權官僚,一切以法律為準繩,一切向錢看!隻要你有錢,你就是高貴的貴族,無論長得醜俊還是出身如何,都會趨之若鶩圍著你們服務,讓你們過上天上人間的幸福生活。”


    一番美好前景描述,聽得翠花和包高粱如癡如醉,過了良久翠花問道:“黃公子,不知這一趟要走多少日子?”


    “快的半年,最晚今年年底前就可返迴。”


    從來都言聽計從的包高粱,不知黃孛哪句話打動了心弦,接過話茬問道:“公子,我釀的酒洋人願意喝嗎?”


    “嗬嗬,二位不了解洋人,洋人釀的酒跟鮑大哥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勾兌的酒水,若是純糧食釀造的他們反而喝不慣,就喜歡酒精勾兌的酒。”


    “酒精?那好喝嗎?”


    包高粱的疑惑也代表著大多數人的看法,黃孛三言兩語還真不好解釋,靈機一動說道:“鮑大哥,你把你沒勾兌的酒拿點過來。”


    少頃,包高粱端來一把瓷壺放在黃孛麵前,黃孛倒進酒盅少許,然後讓許洪端來一瓢涼水,一口就把高度高粱酒倒進嘴裏,緊接著“咕嘟咕嘟”灌進三大口涼水,擦擦嘴巴笑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洋人喝酒的一種方式,不用稀釋後再喝,到了肚子裏讓他們自行調和。”


    黃孛一連串動作看得三人目瞪口呆,黃孛趁熱打鐵說道:“這壺裏的高度酒就是洋人所說的酒精,有用糧食做的,還有用水果釀製的,總之都是精華,洋酒的好壞,就在於最初酒精釀造的好壞,然後才是深加工。好的白蘭地和葡萄酒,都需要十幾道蒸餾工序,隻要二位願意,我讓我姐姐幫你倆招幾個技工,用不多久就能釀出比洋酒還好喝的佳釀,而且效率特高,估計你倆一年下來就能賺這個數。”


    黃孛伸出五指,在翠花和包高粱臉前晃了晃。


    “五萬兩白銀?”許洪驚歎道。


    這一下翠花和包高粱更亂了方寸,四隻眼睛全變成閃閃紅星,對著黃孛一個勁傻笑。


    黃孛長身而起說道:“翠花嫂子,鮑大哥,你倆在家商量一下,等我忙完手中的活計就帶你倆迴蓬萊去見見我姐姐,也許她能幫你們拿拿主意。”


    告別失魂落魄兩口子,黃孛領著許洪急匆匆返迴史家大院,一頭鑽進書房開始設計華夏紙鈔的畫樣。


    其實黃孛腦海裏早打好了草稿,研好墨便提筆寫寫畫畫:紙鈔正麵,照著畢乃爾那根龍簪的造型畫一條龍,反麵是萬裏長城,然後在空白處寫上一百、五十和十的數字。黃孛畫了改,改了再畫,一直忙到許洪點上蠟燭才心滿意足,拿起一張畫樣說道:“許大哥,這是咱們華夏帝國未來的銀票,你看看畫的怎樣?有沒有一點意思?”


    許洪接過畫樣,又對照龍簪仔細瞧看,過了片刻笑道:“團主,總的來說還湊合,不過跟那位賊眉鼠眼賣年畫的蘇歸富相比還差很遠,特別是這條龍,好好的龍被你化成四不像,這要是真印出來,非得遭人恥笑不可。”


    “靠,我也沒說照這樣印刷,明日你帶著幾位兄弟親自跑一趟桃村,讓蘇歸富把不足之處全都改過來,並告訴他,畫滿意了才有銀子可得,反之不僅沒錢,還要砍下他的腦袋!”


    “團主,真的?”


    “靠,真個屁!”


    話畢,黃孛看了看大門,神經兮兮聽了聽動靜,湊至許洪跟前斂聲屏氣小聲道:“許大哥,這件事是咱華夏帝國最高機密,除了我隻有你知道,見到蘇歸富告訴他,無論畫沒畫完都嚴守秘密,若是透露出一點風聲,那就不是砍頭那麽簡單了,淩遲處死都有可能,讓弟兄們盯緊點,不許他家人離開大門一步,一切吃喝全由咱們提供。畫好之後你留下兄弟們看著他和家人,你一個人帶著樣本返迴讓我過目,聽明白了嗎?”


    “團主放心,我保證讓蘇歸富守口如瓶。”


    許洪看似說的輕鬆,其實在守口如瓶上特意加重了語氣,黃孛忙於銷毀痕跡也沒感覺到,把案桌上所有畫樣一股腦倒進火盆裏,卻不知背後的許洪露出一副猙獰的笑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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