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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艘龐然大物正是阿裏果和波爾特所說的“日不落”號混合動力戰列艦,艦上的水手們也許現了碼頭上的異常,汽笛鳴叫,信號旗徐徐升起,黃孛雖然看不懂對方的企圖,但是明顯感覺到氣氛的緊張,急忙移開視線查看周圍的地形。


    伸進黃浦江裏的碼頭共有五座,都是用石板壘砌而成,長度從幾米到幾十米不等,“日不落”戰艦位於最大的碼頭位置上,距離岸邊五十米開外,碼頭上堆放著一堆堆像小山一樣的貨物,一群苦力正忙忙碌碌搬運著貨物。


    黃孛偷偷地叫來鮑鑫說道:“鮑大哥,雖然咱們有人質在手,但是為了防止意外還得做好防範準備,”黃孛指著靠近河邊的幾堆貨物說道:“那艘戰艦別看武裝到牙齒,擁有一百多門火炮,但是隻要靠近了它,這些火炮隻能朝天轟蚊子,根本打不著咱們,現在對咱們威脅最大的就是火槍,你率領三十名弟兄隱藏到貨物後麵架上榆木炮,萬一那船上的洋人不買阿裏果的帳就轟他娘的,這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咱們得不到誰也別想據為己有,絕不能留給洋人再禍害咱國家。”


    “團主,那大家夥錚明瓦亮的好像用鐵建造的,咱這榆木炮能行嗎?”


    “嘿嘿,咱們也不是真要打沉它,就是用開花彈的彈片殺傷戰艦上的有生力量,再說這大家夥並不是用鐵建造的,隻不過在外層包裹了一層鐵皮而已,其實裏麵還是木頭,我估計上麵的甲板和固定風帆的設施都是木質結構,打不死也打疼它,快去吧。”


    鮑鑫還是不放心黃孛,遲疑地問道:“團主,聽說這船上有上百門大炮,你們會不會有危險?”


    “沒事,咱們現在六七百人全都剛剛換上新式火槍,再加上有幾百俘虜做擋箭牌,隻要聽到我的槍聲你們就先敵開火,我們保證平安無事。”


    黃孛嘴上這麽說的,其實心裏也直打突突,萬一戰列艦上的洋人翻臉不認人,就自己這些人馬都不夠對方塞牙縫的,隻要對方駛離碼頭拉開距離,岸上所有的人都得灰飛煙滅!可是為了安穩人心,黃孛故意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緩緩道:“去吧,趁著對方沒準備好趕緊架好榆木炮,那些做苦力的估計都是塢幫的人,趕走就行,咱們要對付的是塢幫的頭頭腦腦,用不著跟這些苦哈哈過不去。”


    等鮑鑫跑步離開,黃孛指揮眾人把英法俘虜及其家眷安排在隊伍前列,然後把阿裏果和波爾特叫到跟前問道:“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把那艘戰艦交給我,你們立刻就可以獲得自由,不知二位公使先生用什麽辦法通知艦上的水師繳械投降。”


    波爾特狡獪地笑道:“黃大人,這裏除了我和阿裏果先生外,其餘的人根本指揮不了他們,要不你就讓我倆一起蹬艦說服他們?”


    “嗬嗬,你倆難道連家眷都不要了?”黃孛譏諷道:“你倆誰都不許離開我半步,趕緊隨便派個人通知他們,一個小時之內如果他們還不離開戰艦,我就先殺了你們,然後再讓那些水兵全都進黃浦江裏喂魚!”


    兩人見陰謀沒得逞,隻好從俘虜裏叫出一名士兵上艦通知,一刻鍾仿佛過了一年,緊張的黃孛手心都握出汗來,迴頭瞧看碼頭附近的建築物,基本上都是木質結構,連幾座洋行的房脊也是木質結構,真要交上火估計躲進哪裏都是死路一條,深吸一口氣故作鎮靜緊盯著戰列艦。


    少頃,一名大副模樣的水手帶著四名背著火槍的水兵順著舷梯下到碼頭,行色匆匆來到眾人麵前,見到阿裏果和波爾特行禮恭敬道:“二位公使先生,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阿裏果和波爾特急忙望著黃孛,黃孛假裝沒看見把頭扭向一旁,阿裏果隻好親自解釋道:“現在大清朝已經跟咱們開戰了,我們已經成為他們的俘虜,如果你們還不趕緊放下武器,我們這五六百人都得見上帝,你迴去告訴雷德蒙船長,讓他趕緊率領手下舉手投降。如果為了保住戰列艦舍我們而不顧,就算他暫時逃過此劫,等迴到帝國也得上軍事法庭送上絞刑架,人家隻給咱們一個小時時間,否則就是投降也來不及了。”


    大副斜眼看了黃孛一眼,沉思片刻小聲問阿裏果:“阿裏果先生,他們來了多少人馬?你們怎麽會落在他們手裏?”


    “嗨,我說鹹魚,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閑心問這個?”阿裏果知道大副還把黃孛當成普通的清朝官員看待,欺負他們不懂洋文,生怕再說出什麽口外的話,忙不迭地驅趕著大副,“把你的好奇心扔進大海裏,快去叫雷德蒙率手下上岸,等咱們安全了我再給你們詳細解釋。”


    “慢!”黃孛突然叫住大副寒聲道:“既然來了就留下吧,派你的手下迴去傳話即可。”


    大副聞聽黃孛開口說起英文嚇了一跳,伸手就從腰裏掏出一把左輪手槍,沒等舉起來被方漢鼎一個旋風腳踢倒在地,四位手下同時被獨立團精英們卸下武器,方漢鼎接住從空中掉落的左輪手槍遞給黃孛問道:“團主,怎麽處理?”


    黃孛接過跟亞岱爾神父一模一樣的左輪手槍插進後腰,笑道:“除了大副外都趕迴去,我就不信了他們敢對自己人下手。”


    四位被繳械的水兵連滾帶爬迴到艦身,把阿裏果的話一五一十跟船長雷德蒙說了一遍。


    雷德蒙船長是英國皇家海軍一名少將,年紀大約六十左右,常年的風吹雨打一張臉變成古銅色,配著滿頭的銀精神矍鑠,沉思片刻說道:“你們各就各位做好戰鬥準備,隻要看見我舉起右手就立刻把戰艦駛離碼頭,不要顧忌我和那些人質的安全,用最猛烈的炮火消滅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辮子,就算為我們大英帝國保留最後的尊嚴。”


    說完,雷德蒙孤身一人下到碼頭,健步來到黃孛和兩位公使麵前,不卑不亢問道:“這位年輕的清朝大人,你讓我們投降可以,可是你拿什麽保證我們的安全?”


    要擱往常,黃孛早就橫眉冷對嘲笑幾句,可是麵對著武裝到牙齒的鋼鐵巨獸,隻能壓下火氣心平氣和說道:“尊敬的雷德蒙艦長,你要是這麽問的話我還真的拿不出讓你滿意的理由,不過我有個建議能夠促成咱們這筆交易。”


    “說來聽聽。”


    “你看,”黃孛指著不遠處的舟船說道:“那裏有好幾艘火輪船,都是你們友邦國家的輪船,你們下船後派人叫來兩艘,先讓兩位公使大人和俘虜登船,然後咱們再交接,等你們所有的人乘船離開後我們再登上‘日不落’號戰艦,這樣你們就不用擔心我們背後開炮了,怎麽樣?”


    雷德蒙微笑著搖頭道:“萬一你們不講信用事後追上來,別說開炮了,就是撞也能把我們撞進天堂,我們可不是三歲小孩,給兩塊糖果就可以放鬆警惕。”


    一句話噎得黃孛張口結舌,憋得臉紅脖子粗嚷道:“靠!你當我們是你們西方列強呢?說把船開走就開走?我們這一大堆人除了我之外連個識字的都沒有,如何開得動那大家夥?”


    “no,no,no,”雷德蒙搖頭笑道:“如果此話在沒遇見你之前我是一百個放心,可是自從見到你之後我提高了所有的警惕,幾十年來我到你們的國度不下十餘次,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軍隊,連英語都能夠說出一股愛爾蘭味道,你那腰裏別的是什麽東西?”


    黃孛現在縱有一百張嘴也難以辯解,急的大熱天腦門滲出一層汗珠,恨不得掏出手榴彈打暈眼前這位油鹽不侵的家夥,為了順利接收戰列艦,也顧不上勝者為王的祖訓放下身段恭恭敬敬握在雷德蒙的手說道:“雷德蒙先生,我對上帝誓,我黃孛絕不是出賣上帝的猶大,說出的話就像潑出的水,一口吐沫一顆釘子,說放你們走就放你們走,哪有那麽多歪歪心眼?”


    話音剛落,突然從碼頭街道上傳來喊殺聲,眾人全都轉頭瞧看,但見黑壓壓一片塢幫幫眾殺氣騰騰奔向碼頭,有拿刀槍的,有握著扁擔和斧頭的,還有手執鳥銃和燧火槍的,鑼聲、鼓聲伴隨著槍聲仿佛天崩地裂一般,猶如一股洪水猛獸殺將而來。


    黃孛急忙鬆開雷德蒙的手,摘下火槍“砰”地一聲朝天開了一槍,朝隱藏在貨物後麵的鮑鑫大聲喊道:“鮑大哥,調轉炮口,給我往死地揍!”


    早已蓄勢待準備轟擊戰列艦的二十多門榆木迫擊炮,瞬間全部調轉炮口朝身後的塢幫幫眾炮轟過去,一輪炮火就把衝在最前麵的塢幫幫眾炸得死傷慘重,殘肢斷臂遠望就像空中飛舞的幽靈,周圍全是鬼哭狼嚎之聲,被引燃的火苗四處亂竄,把來勢洶洶的塢幫幫眾一瞬間打得潰不成軍。


    黃孛放下心窺視雷德蒙一眼,見其滿臉驚詫的樣子心中暗笑,都說殺雞給猴看是一劑良藥,為何不露兩手讓洋人看看?也許能夠鎮住雷德蒙,想到這轉身突然說道:“雷德蒙先生,你剛才不是問我腰裏別的是什麽東西嗎?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一番,”說著,黃孛掏出手榴彈喊來方漢鼎,說道:“方兄,你身手敏捷,把這顆手榴彈扔進敵人群中,不僅要撇的遠還要撇的準,讓這些洋人看看,咱們獨立團有沒有本事接收那艘龐然大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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