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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坤易反手從背後摘下大弓遞給竇雨,問道:“竇雨,幾支箭?”


    “嗬嗬,一支即可,我可不會那連環箭的神技。”


    馬坤易淡然一笑,從牛皮箭囊裏抽出一支雕翎箭交給竇雨。


    竇雨騎在馬上彎弓搭箭,但聽“嗖”的一聲,雕翎箭快如閃電正中六七十碼外的小樹樹幹上,雖然沒有馬坤易那嫻熟的技巧,但已足以傲視群雄!箭矢擊在樹幹所出的撞擊聲把樹冠上一隻蟄伏的黑色飛禽驚飛空中,撲棱著翅膀還沒等升高一丈,突然“砰”地一聲槍響,飛禽應聲落地。黃孛舉著還冒著硝煙的火槍得意洋洋看著竇雨,把從來沒見過黃孛槍法的竇雨和田娃驚得目瞪口呆,周圍的眾將士沉默片刻後轉瞬間爆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黃孛瀟灑地把火槍仍給一名護衛,笑道:“竇旅帥箭術不錯,不過跟我的槍法比還差一截,我讓你和鄭嘀咕訓練護家軍可不是要把他們都訓練成像你這樣的神箭手,而是要把他們訓練成跟我一樣的神槍手……”


    話猶未了,鄭嘀咕突然嚷道:“團主,你可別拿你那絕技要求我們,都這麽久了咱獨立團也沒一位達到團主這種水平,能打中固定不動的靶子就不錯了,怎能像團主那樣連瞧都不瞧就一破的?你這是強人所難!”


    “好好好,我強人所難,”黃孛收起玩笑說道:“我給你倆一個月的期限,如果在一個月之內能把新成立的護家軍全部教會使用各種火器,就算你倆大功一件,到時候鄭嘀咕官複原職,竇雨升為護家軍軍帥!”


    學習騎射是慢工夫,沒有幾年根本見不到成效,但是使用火槍就容易多了,隻要彈藥充足多多練習,用不多久就會熟練掌握,雖然達不到黃孛那變態的水平,但是三槍總有一槍會擊中目標。鄭嘀咕和竇雨聞聽大喜,沒等兩人立下軍令狀,黃孛已經縱馬衝到隊伍前列,來到烈士陵園大門口。


    所謂的大門其實就是用三根一抱粗的鬆木搭成的門框,高矮不一的鬆柏組成一道綠色的圍牆把占地極廣的烈士陵園包裹進去,莊嚴而又肅穆。


    大門前是一塊高達兩丈的石碑,上麵刻著“華夏獨立團烈士陵園”八個大字,早已趕到陵園的許洪和大熊正掐脖扭臂把夏振陽押在紀念碑之前。身高八尺,滿臉虯髯的夏振陽不知被許洪還是大熊打得,鼻青眼腫、鮮血淋漓,見黃孛來到跟前,兩人同時用力把夏振陽摁得弓著身子活像一隻大蝦米,大熊大聲喊道:“少爺,啥時候動手?這小子臨死還嘴硬,他罵你是殺人的魔王,生孩子沒屁眼!”


    “靠!”一句話把黃孛氣笑了,不是生夏振陽的氣,而是氣大熊不分場合啥話都說,迴頭急忙瞧看拉著女眷的馬車,見還有幾十米遠才放下心,這要是傳進周鳳的耳裏得有多尷尬?少不得自己又得費一番口舌勸哄。


    黃孛怕夏振陽再喊出什麽難聽的話被女眷聽見,趕緊迴頭讓馬坤易取出一麵獨立團軍旗插在紀念碑前,說道:“咱們要的是人頭又不是那張嘴,趕緊取下狗頭祭奠親人。”


    許洪和大熊沒想到黃孛這麽痛快就下令處死夏振陽,愣怔片刻突然同時大笑,兩人好似合計好了似的,大熊兩隻芭蕉大的手掌分別控製住夏振陽的四肢,許洪則掐住夏振陽腦袋大喝一聲,沒等夏振陽出第二句叫罵聲,碩大的頭顱就被哼哈二將生生地扯下,大熊舉起無頭屍對準獨立團大旗,一腔黑血霎時噴射在軍旗上,等大隊人馬來到烈士陵園門口,夏振陽血淋淋的人頭已經握在許洪的手中,仰天長嚎:“娘,不孝兒給您報仇啦!”


    黃孛接過一把火槍驅馬來到烈士紀念碑前,讓大胡子把沾滿石灰的王金奎人頭放在石板上,許洪則把夏振陽的人頭和王金奎的並排放在一起,做好這一切黃孛大聲喊道:“兄弟姐妹們,今天我們就用這兩顆仇人的狗頭來祭拜逝去的親人和戰友們的英靈,讓所有敢進犯我們的雜碎聞風喪膽,讓華夏獨立團的大旗永遠滴著敵人的鮮血前進!現在聽我命令,凡是有火槍的兄弟跟著我一起鳴槍祭告親人們的英靈!!”


    上百枝火槍隨著黃孛的動作一起舉向空中,炒豆般的槍聲頃刻間迴響在寬廣的山穀之中,其獨特的祭奠方式瞬間就把眾人的心聚集在一起。儀式完畢眾人紛紛跳下馬,三三兩兩走進烈士陵園開始打掃和祭拜各自的親人,等給所有親人上完墳剛過中午,馬立山帶著大家來到邱祖觀山腳下。


    “黃公子,咱們現在已經在韓家衝新建了四座軍營和兩座村寨,你們想住進寨裏的家宅還是老地方邱祖觀?”


    黃孛一路行來早已現韓家衝的變化,那一排排整齊的軍營看得黃孛直乍舌,自己大半年沒迴韓家衝竟然生如此大的變化,可想而知馬立山為建設韓家衝付出了多麽大的心血,對馬立山充滿了無限感激和敬佩之情,說道:“馬前輩,暫時我們還住在邱祖觀,那裏清靜,正好還可以閉門思過好好反省一下,等我姐姐她們徹底忘卻傷痛後再下山住進家宅。”


    “那好,邱祖觀裏我已經派人運上去足夠一百人一個月的口糧,如果還缺什麽就叫大熊或者許洪下山來取,什麽瓜果李桃、肉食蔬菜,隻要外麵有的這裏就一樣不缺,我和眾兄弟們就在軍營裏等候黃公子的佳音!”


    “嗬嗬,馬前輩,我可沒說現在就上摩天嶺,”黃孛笑道:“你們稍等片刻,等我安排好眾女眷之後咱們到最近的軍營聚聚,我有一件重要事情想當麵請教章先生,否則就是呆在上麵也是寢食不安。”


    說完,黃孛轉身來到黃淑娟和周鳳跟前說道:“姐,鳳兒,我讓大熊他們護送你們先上邱祖觀,你倆先替我把親朋好友們招待好,等我處理完手頭上一件重要之事就立刻返迴,保證天黑之前一定到家,從此就陪你們居住在那裏,什麽時候你們煩我了我再下山,怎麽樣?”


    黃淑娟和周鳳聞聽麵麵相覷,都不相信一走就沒影的黃孛說的是真話,黃孛見狀趕緊補充道:“我除了帶坤易兄一人外其餘的全跟你們上摩天嶺,這還不放心?”


    此時已經有開道的火槍隊隊員登上台階,黃淑娟和周鳳這才相信黃孛不是說假話,周鳳高興地說道:“那天黑之前一定得返迴邱祖觀!”


    “若有失言就讓大妞把我扔下摩天嶺!”


    眾女眷聞聽一起嬉笑,在大熊和許洪等親兵護衛幫助下開始緩緩向山頂行去,直到眾人消失在轉彎處黃孛才帶著馬坤易跟隨馬立山和章馨海來到軍營,三人圍坐在一張方桌周圍一邊喝著茶一邊閑聊起來。


    黃孛開門見山說道:“徳宇兄,剛才來的路上我跟田娃閑聊了幾句,聽他的意思,你放走殺死苗沛霖的三名親兵還有別的意圖?說什麽田娃的榮華富貴就落在此三人身上?你葫蘆裏到底裝得是什麽藥?竟然連苗沛霖的人頭都不要了?”


    黃孛一張口就像連珠炮似的連問四個為什麽,問得章馨海連迴話的機會都沒有,直到黃孛瞪眼望著自己才緩緩說道:“公子莫急,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這件事,可是一直倒不出工夫,難得今日有了空閑我就為你慢慢道來,不過在沒說之前我先跟公子提個醒,這田娃暫時還不能留在韓家衝,得讓他出去辦一件大事,如果成功了,咱獨立團用不上一年就會變成兩個甚至三個獨立團!”


    章馨海越說越玄,連老成持重的馬立山都坐不住了,笑道:“徳宇老弟,你別掖著藏著的了,你趕緊給我們說清楚,再不老實交代你非得被黃公子的眼神吃了不可。”


    此時的黃孛雙眼如矩,兩眼瞪得溜圓,還真像馬立山說的要吃人的樣子,張大口目不斜視死死盯著章馨海,嚇得章馨海身體往後一縮調侃道:“黃公子,你可別嚇唬我啊?你要是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抬屁股就迴邱祖觀讓大妞來保護我!”


    黃孛隻是抱著好奇想解開心中的疑惑,沒想到竟然扯到獨立團身上,還一張口就是幾個獨立團,黃孛能不吃驚?要不是隔著一張桌子,黃孛伸手就能把章馨海拽到自己跟前,隻好抱拳作揖連聲問道:“好好好,我求饒,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


    “上次我們在八公山找到苗沛霖的家人時,苗沛霖的寶貝女兒苗金鳳寧可冒著披麻救火的危險舍身救護她的家人,其義舉著實讓我大吃一驚,等看見她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做出抉擇直撲田娃求救時更是讓我驚歎不已,嗨!”一說到這,章馨海就迴想起當時的場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女一眼就能在眾多獨立團將士裏挑出田娃來求救,就憑這份心機和眼光就看出苗金鳳的不凡,給章馨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歎道:“你們當時沒在場,那渴望的眼神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她融化,虧得是我在場,要是換成黃公子估計又會做出英雄救美的舉動。”


    黃孛本來就聽得稀裏糊塗,沒想到章馨海話沒說幾句就扯到自己身上,氣得譏笑道:“徳宇兄盡說廢話,那長得如花似玉的苗金鳳不找跟自己年齡仿佛的田娃,難道還找你這個醜陋無比的家夥求饒?人家這叫寧吃飛禽四兩,不要走獸半斤,哈哈哈……”說完,黃孛忍不住哈哈大笑,氣得章馨海舉起手恨不得打黃孛一巴掌,馬立山趕緊打圓場笑道:“好了,好了,咱們現在說的是苗金鳳的事情,怎麽扯到自己人身上了?徳宇老弟,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會跟咱獨立團扯上關係?”


    “馬前輩,如果我不把前提交代清楚,就是直接說出後麵的結局你們也聽不懂,所以你倆聽我慢慢道來。”章馨海瞪了黃孛一眼接著說道:“當時苗金鳳做出的這個出格舉動確實觸動了我一下,但是還沒讓我想太深,等我們追上苗沛霖,親眼見到他被自己的親兵殺死之後我才突奇想,既然苗金鳳把田娃當成救命的稻草,願意以身相許,那為何不促成二人的好事?如果兩人真的結成秦晉之好,那些被打的四處流竄的苗練就會慢慢迴到苗金鳳和田娃身邊,讓田娃重新打起苗家的旗號,用不上一年這些苗練就會轉化為獨立團的一份子,這就叫禍絕福連,一舉兩得!”


    一番亂糟糟的話聽得黃孛和馬立山麵麵相覷,黃孛忍不住問道:“徳宇兄,你的意思讓田娃入贅苗家?”


    “怎麽可能呢?讓田娃娶了苗金鳳已經是對苗家最大的賞賜,怎麽可能還讓咱們獨立團的人成為倒插門的女婿?就算咱們不計較,那田娃也不會同意,”也不知道章馨海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口渴,端起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緩緩說道:“等田娃收拾完這個殘局,就讓他帶著苗金鳳來這韓家衝安家立業,到時候大夥都是一家人豈不其樂融融?”


    一番話說得黃孛和馬立山暈頭轉向,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章馨海犯得那股魔怔病,一起搖頭投下反對票,黃孛義正言辭說道:“我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同意田娃打著田家的旗號替獨立團招兵買馬!”


    章馨海望著怒目相視的黃孛突然反應過來,連跺腳帶拍大腿地放聲大笑,手舞足蹈大半響才止住笑聲說道:“黃公子,我讓田娃舉起苗家大旗,並不是苗沛霖的‘苗’,而是苗田娃的‘苗’,雖然兩家都是一個苗字,但是相差卻十萬八千裏,哈哈哈,樂死我了!”說完又開始趴在方桌上忍俊不止。


    經章馨海這麽一說黃孛才幡然醒悟,苗護院的兒子不姓苗難道還姓田?自己怎麽把這個茬給忘記了?當初要不是有田娃的父親苗護院救護那個短命鬼“黃孛”,估計自己就是托生也指不定托生哪裏去了,說不定托生一個女兒身也說不定呢。想到這,黃孛臉上慢慢露出笑容,覺得這件事還真有可行性,隻不過怎麽才能讓苗金鳳自內心嫁給田娃?別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那樂子可鬧大嘍。


    想到這,黃孛用手使勁地拍打著桌麵,直到章馨海坐直身子才開口問道:“徳宇兄,你這個想法倒是可以考慮,但是怎麽才能讓苗金鳳那丫頭片子相信田娃?”


    “那還不容易?”章馨海胸有成竹說道:“那三位殺死苗沛霖的親兵護衛要投靠咱們獨立團,被我找個借口支走了,讓他們半個月之後拎著苗沛霖的人頭到壽州城找黃公子,咱們可以提前讓田娃在壽州城東、南兩個方向部下天羅地網,讓田娃親手抓到這三人就地正法,然後把苗沛霖的破腦殼還給苗金鳳,你們說那丫頭片子能不相信田娃?我估計從此以後讓那苗金鳳天天晚上給田娃洗腳她都願意!”


    這迴黃孛徹底算是聽明白了,指著章馨海對馬立山笑道:“馬前輩,都說最毒莫過婦人心,我看從今以後得加一句,就叫無毒章半仙!徳宇兄先是使一招借刀殺人之計把人家的爹給殺了,然後再把人家如花似玉的姑娘娶迴家,天天給田娃洗腳不說,還說不盡的感激話,嘖嘖嘖,馬前輩你是沒看見,”黃孛搖頭晃腦嘖嘖稱讚,“那苗金鳳長得,青絲垂肩,粉麵桃鰓,眸含秋水,口含朱丹,一顰一笑就能把你的魂勾去,你說萬一讓苗金鳳知道田娃打著的旗號並不是自家的‘苗’,而是仇人的‘苗’,那苗金鳳能不能偷偷下點毒藥把田娃的命勾去?要是走到這步那咱們可成了千古罪人嘍!”


    黃孛連稱讚帶挖苦,外加醋味十足多愁善感,把章馨海說得苦笑不得,繃著臉說道:“我說黃公子,這件事隻有咱三位清楚來龍去脈,連冰康先生我都沒告訴,我和馬前輩不說難道你要向長得如花似玉的苗金鳳去告密?你這麽做什麽意思?是想置獨立團大業不顧還是看上她也帶著一個‘鳳’字而惺惺相惜?今天你要不說清楚我馬上登上摩天嶺跟鳳兒弟妹說道說道去,看看咱獨立團團主欽差黃大人到底藏著什麽心眼?”


    說著,章馨海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嚇得黃孛魂飛魄散急忙抓住章馨海摁在椅子上不停地作揖告饒,直到章馨海坐迴位置才鬆了一口氣,主動為章馨海斟茶倒水忙前忙後,眼珠卻不停地轉動著如何才能挽迴一局?


    “徳宇兄,那什麽時候讓田娃去八公山?帶多少人馬?去多了怕引起徐延的懷疑,去少了我還不放心,你有什麽好的良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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