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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宮誌武嚇了一跳,急忙低聲說道:“團主有命令,讓咱們善待繳械的俘虜,叫什麽著了?”宮誌武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小聲道:“叫繳槍不殺,你不怕事後團主知道把你關禁閉?”


    “我不怕,”鄭嘀咕抬起下巴指了指擁擠在山澗裏的苗練說道:“宮大哥,你看他們,還有不少人手裏拿著兵器呢,殺了他們也算不上違背了團主的命令,再說秦抽抽和膀柱子他們就這樣不明不白被他們殺死了?你不想報仇團主還想呢,就算我提前替團主報仇啦。”


    “操,誰不想報仇了?”宮誌武被鄭嘀咕幾句話就趕上了架,笑罵道:“不就是一車地雷嗎?拿去,省的我們又是炮兵又是車馬夫,帶著這麽多零零碎碎真是累贅,那我們走了?”


    送走宮誌武,鄭嘀咕急忙命令眾手下收集燒柴,什麽茅草樹枝甚至連一抱粗的樹幹都收集在一起,沿著山澗旁擺成一溜,擁擠在下麵的苗練有聰明的感覺不對勁仰著臉問道:“喂,你們想幹什麽?”


    “幹什麽?”鄭嘀咕見一切準備就緒,目露兇光惡狠狠說道:“我要拿你們祭奠我那些戰死兄弟的靈魂!”


    說完,命令手下把一顆顆地雷投進山澗裏,轟隆隆的爆炸聲仿佛要把忘情穀掀個個,整個山穀都在劇烈顫抖,緊接著一抱抱燒柴被投進燃燒的山澗當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很快吞沒了整個山澗,把足有三萬多的苗練全部送進人間地獄,炙熱的溫度烤的連遠離山澗幾百米外的二營將士們都大汗淋漓,鄭嘀咕大手一揮喊道:“弟兄們上馬,這叫罪有應得一死百了,省得讓咱們在這裏看著這幫****的生氣,跟上大部隊接著報仇去!”


    鄭嘀咕這一偉大壯舉一下子激起大家的鬥誌,嚎叫著跟著鄭嘀咕殺向老廟台。


    等鄭嘀咕率領著重新煥士氣的二營來到老廟台時,現獨立團並沒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樣跟苗練打鬥在一起,而是擺成一個奇怪的陣形與遠處的苗練遙遙對應。在南坡空地的北側是李忠的一營,隊伍前方榆木炮和火炮排成一大排,對麵就是旌旗招展的苗練,看人數最少得有三四萬,比鄭嘀咕火燒忘情穀裏的苗練還要多;正對著老廟台石階入口的是馬傑的三營和衛朵的火槍營,幾十門榆木迫擊炮架設在山腳下,章馨海和田娃、衛朵、馬傑立在隊伍前列,三位兇神惡煞站立一側,山上不時地傳出一兩聲炮擊聲,炮彈就落在離獨立團不遠的空地上,因為眾人都圍在山腳下,所以對獨立團構不成一點威脅。


    鄭嘀咕讓部下等在遠處,自己單槍匹馬來到章馨海麵前,舉手敬禮大聲說道:“章先生,把攻打老廟台的任務交給我們二營吧,雖然我們二營隻剩下五百多人,但是個個士氣旺盛,這迴保證不讓大夥失望。”


    章馨海沒想到鄭嘀咕會出現在這裏,咦了一聲,問道:“你不是在忘情穀看押俘虜嗎?怎麽跑到這裏了?”


    “章先生,那些俘虜被我們一把火燒成灰燼了,留的都是禍害,正好我們可以騰出手來幫助兄弟們抓苗沛霖。”


    章馨海被鄭嘀咕一句話嚇得冷汗涔涔,連聲音都帶著顫音,驚恐地問道:“你說什麽?你把三萬多俘虜一把火給燒了?”


    “是,”鄭嘀咕理直氣壯說道:“我們先扔進一馬車地雷,然後趁著火勢又投進無數的幹柴枯枝,那山澗裏的火勢估計現在還沒都熄滅,保準一個跑不了。”


    章馨海盯著鄭嘀咕半天無語,長歎一口氣說道:“嘀咕老弟,你給咱獨立團闖下了滔天大禍,估計等黃公子知道此事後一定會重重罰你!”


    田娃緊張地問道:“不會被點天燈吧?”


    “嘿嘿,那到不會,黃公子對待自己人從來不會使用那種殘酷的手段,但是……”章馨海搖著頭歎道:“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就看嘀咕老弟自己的造化啦!”


    “章先生,不就是殺俘虜嗎?抽抽和那麽多兄弟都被這幫****的害死了,滅了他們活該!”許洪不以為意淡然道。


    “嗨,你們不懂,古來自有殺降者不祥之說,從白起在長平殺趙卒四十萬到霸王項羽坑秦降軍二十萬,其最後的結局都極其悲慘,何況這些苗練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軍隊,他們跟咱們一樣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跟咱們即沒有血海深仇,也沒有家仇國恨,都是為了一張嘴被苗沛霖收編帳下,就像我,當初為了果腹投靠太平軍,李昭壽叛降了我們就跟著投靠勝保,若是勝保再變節了,我們又得改換門庭,黃公子要是像嘀咕老弟這樣亂殺俘虜,我章半仙哪有今天跟兄弟們在此說笑?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你們說今後有誰還敢投靠咱獨立團?”


    一番話說的眾人大驚失色,都替鄭嘀咕擔憂和不安起來,馬傑小心翼翼問道:“章先生,那怎麽辦?嘀咕兄真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吧?”


    “那倒不會,咱們黃公子不是那種嗜殺成性的人,至於如何懲罰嘀咕老弟我真的猜不到,你們也知道咱們的團主一肚子稀奇古怪的想法,到時候就看嘀咕老弟的造化嘍!”


    “哈哈哈,”鄭嘀咕強裝笑臉笑道:“沒事,我太了解少爺了,頂多把我關幾天禁閉,然後一擼到底,讓我迴到他身邊還當那貼身護衛,反正現在我也不想當那個什麽破營官了,趕緊把位置讓給有能力的人,”鄭嘀咕看著田娃搖頭晃腦笑道:“我看田娃老弟就不錯,打仗勇敢不說還一肚子鬼主意,跟咱團主倒是有幾分相像,我就把二營的營官讓給田娃,實在不行就為田娃老弟牽馬墜鐙,鞍前馬後伺候著。”


    一番話說的大夥咧嘴直笑,章馨海望著站在遠處的鄭嘀咕部下說道:“嘀咕老弟,你先別想那麽遠,你先迴頭看看挨著你部下的那座小山。”


    眾人全都轉身瞧看,小山不高,大概隻有百八十米,但是長滿了鬆樹,鬱鬱蔥蔥,一條小溪順著山腳下逶迤婉轉,景色怡人。


    章馨海指著小山說道:“這座小山背靠大山,《奇門遁甲》把這種山形叫父母山,其山脊半月環抱,左右護衛,活像太師椅;正麵視野開闊,能容千軍萬馬,再加上山腳下那條小河,是一處極佳的風水寶地,把抽抽、膀柱子和那些戰死的兄弟埋葬在此地不僅能調和陰陽、生萬物,而且還能讓他們的子孫後代興旺富貴,我估計等這裏的戰事一結束,黃公子一定要在這裏再建個烈士陵園,現在就讓嘀咕老弟率領二營剩下的兄弟將功贖罪,把抽抽他們葬在那裏,完成任務後就到老廟台找我們,我們現在馬上攻打老廟台。”


    鄭嘀咕早已見到小山根下排成十幾排用白布包裹的屍骸,聞聽立刻轉身奔向自己的部下,章馨海轉身對西門強說道:“開始進攻!”


    老廟台通道呈“z”字型,其百米高處的半山腰上就是星羅棋布的哨樓、堡壘,把通往山頂的石階把守的滴水不漏,十麵“苗”字大旗迎風飄展,一群人湊擁著一位老者站在高台上,指手畫腳指點著山腳下的獨立團。


    獨立團的炮聲一響,苗沛霖率領著手下就狼狽退迴山頂,章先生見狀感覺蹊蹺,問道:“田娃,那上麵的老頭真是苗沛霖?”


    “章先生,從身高和打扮看的確是苗沛霖,但是離的太遠我也不敢打十分的保票。”


    黃孛傳迴來的消息是苗沛霖走投無路時有可能藏身半山腰一座廟宇裏,可是眼前的苗沛霖不僅沒有隱藏起來,還退到山頂上的絕境,搞得章馨海一頭霧水,但是有認識苗沛霖本人的田娃在跟前,章馨海很快就打消的疑慮。


    此時,遠處的苗練大軍聞聲也開始起衝鋒,轟隆隆的炮聲伴隨著苗練的叫喊聲響徹雲霄,大夥看著密密麻麻的開花彈在衝鋒的人群中遍地開花,都放心地觀察眼前的戰況。


    過了不到一炷香時間,半山腰的防禦工事就被夷為平地,章馨海於是下令衛朵的火槍營開始進攻。五百名火槍營隊員幾個一組交替掩護很快衝到半山腰,為了以防萬一,衛朵又帶著大夥投出十幾枚手榴彈,沒等硝煙散去就占領了半山腰的哨卡。


    章馨海率領二營扛著榆木炮登上半山腰,架設好榆木炮又是一頓狂轟濫炸,炸得山頂上的苗練連壯膽的土炮都不要了,紛紛抱頭鼠竄逃進鱗次櫛比的廟宇當中。


    苗沛霖的老巢老廟台不費吹灰之力就被獨立團攻下,章先生越感到奇怪,一邊命令火槍營挨個房屋搜捕苗沛霖,一邊命令馬傑帶領一隊士兵迴到半山腰尋找那座藏有機關的廟宇。整個老廟台山上除了偶爾傳出一兩聲零星槍聲外變得靜悄悄的,透著詭異和神秘。


    此時山下的炮聲也寂靜下來,章馨海登高遠望,等見到苗練丟下一地的屍體向東北的缺口逃竄時露出笑容,對大夥說道:“下一場戲就看咱們的黃大公子如何表演了,逃走的苗練最少得有三萬人馬,不知隻有五千綠營兵的黃公子能否堵住這夥苗練的去路?”


    “那還用說?”許洪摟著大熊的肩膀笑道:“別說五千人馬了,就是領我們兩個都能把這群蝦兵蟹將趕進忘情穀活活燒死,你說是不是大熊?”


    “哥,怎麽總是你倆你倆的?把我當成擺設了?”大妞氣哼哼說道:“大熊你過來,離他遠點!”


    大熊聞聽趕緊甩開許洪的親熱,乖乖地走到大妞身旁,氣得許洪哭笑不得,笑道:“好你個大熊,這還沒成親呢你就敢對大舅哥不敬,要是成了親你還不上梁揭瓦?”


    大妞聞聽臉刷地紅到脖子根,舉起镔鐵棍就朝許洪打去,許洪急忙東躲西藏,正當兄妹倆打打鬧鬧之時,衛朵帶著十幾名火槍營隊員牽著用繩索捆了好幾道的苗沛霖來到眾人麵前,笑道:“章先生,這苗沛霖躲進佛龕下麵死活不出來,沒辦法弟兄們找來一條繩索把他套了出來,你們看他那個熊樣,哪還有一代梟雄的樣子?我看都快嚇尿褲子啦。”說著,衛朵命令手下把苗沛霖推到章馨海麵前。


    “咦?此人不是苗沛霖!”苗沛霖是紅臉,而此人是黃臉,除了身高和臉型有幾分相似外根本驢唇不對馬嘴,田娃一眼就識破了假苗沛霖,大吃一驚說道。


    “什麽?”大夥都驚愕當場,章馨海急忙問道:“你是誰?苗沛霖現在哪裏?”


    假苗沛霖哆哆嗦嗦用手指著逃向東北方向的苗練顫聲說道:“他在那裏。”


    章馨海沒想到苗沛霖還會來這招金蟬脫殼之計來欺騙自己,臉色一沉問道:“那他為什麽不早早逃走卻留在山下?還敢向我們獨立團起反攻?”


    “他一家老小都在這山上,”假苗沛霖突然跪下不停地磕頭求饒說道:“我隻知道這些,至於他一家老小藏在什麽地方我真的不知道啊!”


    章馨海對衛朵說道:“把繩索解開放了他,他就是一位替罪羊。”


    假苗沛霖聞聽自己沒有性命之憂,感激地朝所有人磕頭作揖,嗑得滿頭大包灰頭土臉,繩索一解開就急忙逃向山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章馨海留下一部分士兵打掃戰場,率領眾人迴到半山腰,站在台階口猶豫了半天,尋思這老奸巨猾的苗沛霖是藏在黃孛所說的那座廟宇裏還是真的逃向東北?為了以防萬一,章馨海還是決定先找到那座廟宇看個究竟再說。


    眾人繞著半山腰的石砌小徑向裏走去,走出一百多米果然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寺廟,廟宇不大,大殿倒是極其雄偉高大,高聳的屋脊快趕上兩層樓那麽高,敞開的寺廟大門旁站立著四名獨立團三營士兵,沒等眾人來到跟前都興奮地喊道:“出來了,出來了!”


    少頃,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三營士兵看押下6續走出廟門,來到章馨海一行人麵前停下腳步,一個個用驚恐的目光望著章馨海。


    “章先生,暗室裏麵的人總共有一百零八口,你讓田娃看看這裏麵有沒有苗沛霖?”馬傑說道。


    田娃雖然也是第一次見到苗沛霖的家人,但是掃一眼就可以肯定苗沛霖並不在其中,搖頭說道:“章先生,這些人裏沒有苗沛霖。”


    話音剛落,一位頭綰粉紅色蝴蝶結的十六七歲少女脫離一老婦人懷抱跑到章馨海和田娃跟前,“撲通”一聲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磕完頭抬起梨花帶雨的嬌容哽咽道:“我是苗沛霖的千金大小姐,叫苗金鳳,這裏的人都是苗家未出五服的宗室之人,賤女懇求各位官爺高抬貴手饒恕我苗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賤女願做牛做馬報答各位大人的恩德!”說完一把抱住田娃的大腿苦苦哀求,弄得田娃麵紅耳赤求救地望著章馨海。


    苗金鳳此舉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舍棄醜陋無比的章馨海反而向與自己年齡仿佛的田娃求救,其國色天姿和真情表露不僅打動了周圍所有人,連章馨海都驚歎不已,暗讚此女的不凡,說道:“姑娘莫要害怕,我們並不是濫殺無辜的惡魔,更沒有什麽連坐和株連九族之說,至於如何處理你們,那得等見到我們黃大人之後才能定奪,你趕緊迴到家族裏去,暫時你們就居住此廟宇,一切吃喝由我們獨立團一體供應。”


    說完,章馨海見苗金鳳跪在地上還是死死地抱著田娃的大腿不鬆手,笑道:“我說苗金鳳,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一大男人的腿可是不雅,你趕緊站起身來給我介紹一下你的家人。”


    一句話說得苗金鳳神情扭捏,麵紅耳赤,急忙鬆開手站起身迴到家族旁,指著眾人一一給章馨海介紹起來。


    這群人當中除了有苗沛霖的原配夫人外,還有六個小妾,什麽七大姑八大姨聽得大夥暈頭轉向,沒等苗金鳳介紹完就被章馨海打斷說道:“好了,我知道這些人都是你苗家的至親之人,你們先迴到寺廟,等黃大人迴來後我再把如何處置你們的決定轉告你們。”


    把苗沛霖的家人重新關進寺廟後,章馨海對衛朵說道:“你派一些兄弟暫時在這裏看守,等鄭嘀咕他們掩埋好陣亡的將士們之後就來替代他們,剩下的人趕緊跟著我追捕苗沛霖,絕不能讓他逃之夭夭。”


    “章先生,讓嘀咕大哥他們來看守不會又把他們都殺了吧?”田娃擔心地問道。


    “他敢?”章馨海厲色說道:“上一次的帳還沒有算清楚,如果他還敢恣意妄為濫殺無辜,別說黃公子饒不了他,就是我們大家都將與他一刀兩斷恩斷義絕,讓他生不如死!”說完,帶領大家下了老廟台風馳電掣追趕李忠的一營,爭取在苗沛霖逃出八公山之前生擒活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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