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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兩艘戰船見主將逃之夭夭,隻好拚命向下遊劃去,反正有朱佩榮這位頂頭上司承當兵敗之責,大夥也不擔驚受怕,一口氣就逃迴苗景開駐守的大營。


    苗景開駐守的營地距離壽州城隻有十裏地,緊靠著淮河,為了停靠戰船臨時用木樁搭起一座簡易碼頭,此時三十艘戰船正停泊在碼頭周圍。苗景開的大營設在離碼頭兩箭之地的一座土地廟裏,周圍除了幾戶當地漁民外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荒野,五萬人馬全部駐守在荒野之上,大大小小的帳篷綿延幾裏地,四周用木樁、鹿角等防禦設施構築成一座簡易兵營。


    兩艘逃迴的戰船一靠岸,兩名水師領拚命朝土地廟奔去,見到苗景開就把朱佩榮臨陣脫逃的消息添油加醋講述一遍,氣得苗景開抽出鬼頭刀一刀削去半拉桌角罵道:“操他娘的朱佩榮,平時吹得震天響,關鍵時刻就******給我丟人現眼,若不把他抓迴來大卸八塊難解我心頭之氣,來人!”


    話音剛落,兩名貼身護衛走進土地廟抱拳施禮,苗景開咬牙切齒惡狠狠說道:“你倆立刻率領一隊人馬沿著河岸向東南方向搜索朱佩榮,一定要抓活的,然後把他一家老小全部押到大營來,我要他老朱家從此斷子絕孫全家死光光!”


    “大帥,”一名逃迴來的水師頭領說道:“徐家的戰船馬上就打過來了,他們炮火猛烈咱們得趕緊部署防禦。”


    苗景開冷靜一下情緒,問道:“他們來了多少艘戰船?”


    “大帥,聽咱們瞭望的兄弟說有上百艘,可是我們隻看到二十多艘。”


    “操,就這麽點戰船就把你們打成這熊樣?走,跟我到碼頭看看!”苗景開拎著鬼頭刀率先衝出廟門,接過韁繩上馬直奔簡易碼頭,身後親兵護衛跟了一大群,轉眼間眾人就來到河岸,苗景開叫來負責水師戰船的領下令道:“上遊來了二十多艘徐家的戰船,我命令你立刻率領所有的戰船前去迎戰,若不消滅這夥敵船你就提頭來見!”


    水師領聞聽就二十多艘敵船,立刻立下軍令狀領命而去,過了一炷香工夫三十艘戰船排成三列向上遊駛去,此時上遊已經隱隱露出徐家戰船的身影,苗景開急忙上馬帶著眾人來到一塊高地登高眺望。


    此時站在二層甲板上的徐延別提有多興奮了,二十多艘戰船隻出動了五艘就打得苗練水師毫無招架之功,對方連一炮彈都沒出就全軍覆沒,看誰都大聲地打著招唿,見從船艙裏搬出一箱炮彈的楚大哥高興地喊道:“楚大哥,苗練又駛來三十艘戰船,這迴夠你過癮的吧?”


    “哈哈,要是不跑還差不多,”大腦袋楚大哥把彈藥放在火炮旁站起身迴頭笑道:“徐公子,要不信等一會你瞧著,隻要咱們打沉對方十艘,剩下的都得他娘的掉腚逃竄,咱們炮火倒是沒啥說的,就是戰船的度太慢了,想追都追不上。”


    徐延率領的這支水師戰隊多數都是從苗長春手裏繳獲來的戰船,其動力全靠水手用漿劃行,前後四對漿使出吃奶的勁也像老牛拉車似的慢慢騰騰,聽楚大哥一頓牢騷笑道:“楚大哥,咱們團主說了,打完苗沛霖用不多久就給咱們換成比這強百倍的大鐵船,不僅在長江大河上威風八麵,甚至還可以漂洋過海橫掃世界呢!”


    楚大哥將信將疑,問道:“徐公子,你見過用鐵做的船嗎?那鐵疙瘩像秤砣似的一進水不就沉了?”


    “嗬嗬,我也是怎麽想的,可是團主說你不會把鐵疙瘩做成臉盆型?你見誰家銅盆扔進水裏就沉了?”徐延鸚鵡學舌把黃孛的話搬出來說服楚大哥,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是真的,見苗練的水師戰船已經駛近三百丈,急忙說道:“好了楚大哥,咱不操這些閑心,敵船馬上就要進入咱們的攻擊範圍。”


    此時雙方相距大概有七八百米距離,已經進入新式火炮的攻擊範圍,徐延為了提高命中率命令戰隊繼續向前劃行。對方見狀急忙調轉船頭想把船舷上的火炮對準順流而下的徐家戰船,還沒等調整好方向徐延就下達了開火命令,五炮彈拖著五支冒煙的小尾巴“嗖嗖嗖”就落進苗練戰船之中,其中的一炮彈正中一艘戰船,瞬間被打得四分五裂,落進水裏的炮彈炸起一丈多高的水柱,把舉著火把的苗練水師澆得像落湯雞似,更別提點火了。


    這眨眼間生的事情把所有的苗練水師都驚呆了,跟逃走的朱佩榮一樣,全都驚恐地看著周圍生的一切,等現又一批冒煙的恐怖彈飛向自己時,嚇得苗練水師有的趴在甲板上,有的跳進河裏,瞬間又有三艘戰船被炮火擊中燃起大火,把遠處觀戰的苗景開驚得是瞠目結舌,過了半天才自言自語說道:“這是什麽炮?怎麽落地還開花呢?”


    說話間,就見徐家二十多艘戰船全部衝到離自己戰船隻有一百丈的距離,急的苗景開騎在馬上大喊大叫:“開炮,開炮呀!”可惜,此時的苗練水師戰船已經亂成一團,被打著火的戰船很快就引燃了堆積在竹棚下麵的火藥,劇烈的爆炸瞬間波及到周圍戰船,忙得船上的水師又想救火又想放炮,還有一猛子紮進水裏不見蹤影的,像一群無頭的蒼蠅四處亂竄。


    都說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此時的苗練戰船正是如此,還沒從第一輪打擊中清醒過來,進入榆木迫擊炮攻擊範圍的十幾艘徐家戰船也一起加入了攻擊行列,小巧玲瓏的開花彈猶如冰雹似的紛紛落在苗練的水師戰隊裏,隨著轟隆隆的爆炸聲,但見彈丸紛飛,火光衝天,除了後麵十幾艘戰船沒有被波及外,剩下所有的戰船都陷入人間地獄之中,看得苗景開目眥盡裂,惡狠狠喊道:“傳我命令,立刻讓剩下的戰船撤迴碼頭,把大營裏所有的大炮全都調集到河岸,給我他娘的狠狠地打!”


    過了一個時辰,寬闊的河麵上隻剩下四艘冒著濃煙的無主戰船隨著水流緩慢地向下遊飄去,徐家的水師後續船隊也慢慢靠攏上來,同時在河西岸冒出成千上萬徐家軍,隔著河麵為徐家水師戰船搖旗呐喊。


    徐延見自己的父親真的按時派來徐家軍準備攻打壽州,急忙整頓隊形向下遊繼續駛去,過了不久就駛到苗景開的防區。徐延站在二層甲板上隔老遠就看見忙著架設大炮的苗練,急忙傳令所有的戰船做好炮擊的準備,等一百多艘戰船全部到位後,隨著徐延令旗落下,幾百門大炮一齊點火,遮天蔽日的彈丸飛向苗景開的營地,雖然開花彈少的可憐,可架不住數量眾多,一輪炮火就把苗景開剛剛建立的炮兵陣地夷為平地,連帶著在炮火之內的營寨也遭了殃,帳篷、柵欄四分五裂,來不及逃走的苗練被炸得血肉橫飛,損失慘重,四周荒野上的野草、樹叢幾乎全部引燃,熊熊大火伴隨著濃煙向四處蔓延,苗景開丟下一千多人馬狼狽逃出火炮攻擊範圍之外,簡易碼頭輕而易舉就落在徐延的手裏。


    此時碼頭上還停靠著十幾艘被苗練水師遺棄的戰船,徐延指揮二十多艘載有新式火炮和榆木迫擊炮的戰船分散到四周進行警戒,組織大夥把繳獲的苗練戰船和剩下的所有戰船串聯在一起搭起一座臨時浮橋,然後下船直接來到徐立壯的大帳,還沒等開口就被眉開眼笑的徐立壯摁在凳子上笑道:“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徐家的接班人,這仗打得太漂亮了!等為父消滅了苗沛霖之後就把徐家軍全都交給你指揮。”


    徐延知道自己之所以贏的這麽輕鬆可不是自己指揮的好,全靠那五門新式火炮和二十多門榆木迫擊炮的功勞,自己以前雖然很少跟獨立團參加戰鬥,但是整日地和獨立團戰士們廝混在一起對黃孛那套打法多少了解一些,知道獨立團對敵之時基本上都是靠火器或者巧計先瓦解對方的攻勢然後再使出致命一擊,像自己父親這樣上來就是人海戰術衝鋒陷陣得死多少人?


    徐立壯在徐家那可是說一不二的太上皇,徐延明知道父親不會聽自己的勸告,但是為了能夠減少損失還是站起身謹慎說道:“父親大人,你真的要率領徐家軍攻打壽州?”


    “那還有假?再過半個時辰我就率領大軍渡過淮河,擊敗對岸的苗景開之後就開始攻城,這迴一定要把苗沛霖連根拔起!”


    “父親大人,萬萬不可!”徐延趕緊勸道:“咱們徐家軍本來大炮就少,再加上隔著一條淮河,雖然有臨時的戰船做橋梁也很難運送過去,在沒有炮火掩護下就這麽衝上去那得死多少人啊?”


    徐立壯聞聽立馬拉下臉,沉聲道:“為夫打了一輩子仗,還沒聽說缺了大炮就當縮頭烏龜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難道因為怕死就不打了?那徐家何時才有出頭之日?嗯?難道你怕了?”徐立壯越說越來氣,伸手就要打徐延,舉在半空的手停滯了半響又慢慢放下來,換個口氣說道:“徐延,我知道你跟你們的團主鼻涕蟲在一起整日地琢磨那些奇技淫巧,那東西看著有點用,其實都難蹬大雅之堂,打天下靠的是光明正大,那得到的東西才讓人佩服,你懂嗎?”


    徐延本來就不是善於辯論之人,再加上對徐立壯畏懼的心裏,縱有千言萬語也說不出口,隻能低著頭一聲不吭。


    “徐延,”徐立壯也不想跟自己的兒子多費嘴皮子,嚴厲地說道:“咱徐家軍沒有大炮,你那戰船上不是有的是嗎?稍後我們過河時你就用這些大炮掩護我們,等我們全部渡過河後你趕緊率領一支船隊接著向下遊的壽州碼頭進攻,要把淮河上所有的苗沛霖水師戰船全部清理幹淨,這樣才能讓我沒有後顧之憂,然後你親自帶一支快船穿插到鳳台和鳳陽府,堵住苗沛霖水上的退路,做到這些就算你完成了任務,也不算為夫白白疼愛你一迴。”


    徐延還是撅著嘴一聲不吭,氣得徐立壯照凳子腿就是一腳,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聽沒聽到我說的話?嗯?”


    嚇得徐延急忙站起身,小聲說道:“知道了。”


    “大點聲!”


    “知道了!”徐延把心裏所有的委屈全都通過這句話喊了出來,聲音大的嚇人,徐立壯聞聽反倒開心不得了,笑道:“那好,你趕緊組織戰船掩護我們渡河,我估計咱徐家軍七萬多人馬得天黑之前才能全部過完,然後你就忙你的去吧。”


    徐延迴到自己的坐船,見苗景開已經在幾裏之外的野地裏重新紮下營寨,真替自己的父親捏了一把汗,心中不由得盼獨立團早日攻打過來好解救徐家軍,可是四周除了苗練就是徐家軍,根本見不著獨立團的影子。


    正當徐延心事重重之時,徐家軍開始了渡河,還沒等渡過一萬人馬,苗練就開始起了衝鋒,徐延急忙指揮剩下的二十多艘戰船做好炮準備,等苗練進入一百丈之內後,五門新式火炮,二十多門榆木迫擊炮和六十多門土炮一起開火,一顆顆鐵球砸進苗練隊伍當中,再加上夾在其中的開花彈,轟隆隆的爆炸聲炸得苗練像割麥子似的瞬間掃到一大片,特別是小巧玲瓏的榆木迫擊炮,完一炮馬上就下一炮,跟狗皮膏藥似的,苗練跑到哪裏就炸到哪裏,炸得苗練鬼哭狼嚎,狼奔豕突,不到一盞茶工夫就把苗練打得無影無蹤。


    等徐家軍全部度過淮河已經日落西山,徐延把戰船重新編好戰鬥隊形掩護著徐立壯安營紮寨,直到大營內點起了燈籠火把才算告一段落。徐延留下十艘戰船控製這段河道,然後率領剩下的戰船直奔壽州碼頭,望著消失在黑夜當中的船隊徐立壯雄心萬丈,召集部下部署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次日清晨,河麵上升起了濃濃的白霧,不消片刻就擴散到兩座相隔隻有幾裏的大營,徐立壯見狀暗叫天助我也,連早飯都不做了指揮徐家軍趁霧色向苗練起了偷襲。


    等徐家軍靠近苗營一百丈之時,突然在苗營外圍吐出幾十道火光,隨即大炮的轟鳴聲打破了晨曦的靜寂,到處都是喊殺的聲音,把徐家軍的先頭部隊霎時打倒一片,徐立壯見對方早已有準備,急忙下令敲起進攻的鑼聲,緊隨其後的五千徐家軍揮舞著刀槍呐喊著向苗練大營起了衝鋒。


    苗景開指揮大炮出兩輪炮火後也立即指揮部下起反衝鋒,雙方很快就絞殺在一起,殘肢斷臂滿天飛,殺得是血流成河,晨霧顫栗。隨著戰鬥的白熱化,雙方不斷地投入後續部隊,從清晨一直殺到雲開霧散,整個苗練大營外全都變成廝殺的戰場,連徐立壯和苗景開都披掛上陣,雙方一時都殺紅了眼。


    徐立壯接連砍翻兩名苗練練後朝自己的護衛喊道:“把咱徐家的‘火槍營’調上來!”


    此話要是被黃孛聽到非得嚇一跳不可,其實徐立壯的“火槍營”隻不過是把徐家軍一百多支火銃和十幾杆抬槍臨時組成的火槍隊,這還是跟黃孛接觸之後徐立壯產生的新想法,見一時不能取勝就把這自己從來沒看上眼的“火槍營”調了上來,不一刻一百多扛著鳥銃的徐家軍來到徐立壯周圍,就聽徐立壯說道:“你們開完槍後就退迴來填裝彈藥,等我們衝殺一陣後你們再接著開火,我倒要看看被鼻涕蟲當成寶的破燒火棍到底有啥神奇?”


    說完就把這一百多臨時湊起來的“火槍隊”推到第一線,亂哄哄的一百多人也沒有指揮,各自為戰,看哪苗練多就朝哪開火。鳥銃雖然殺傷力不行,但是在人多混戰的場麵反倒揮出巨大威力,隻有黃豆粒大小的鉛彈每射出一槍就呈扇麵橫掃過去,幾十粒打在身上雖然不至於致命,但是卻產生了極大的威懾力,等一百多槍手開完火扛著鳥銃往迴跑時,重新衝上來的徐家軍趁著苗練混亂的機會大肆砍殺起來,打得苗練節節後退,好不容易穩住陣腳,重新填完彈藥的“火槍隊”又殺個迴馬槍,幾個迴合之後苗練就呈潰敗之勢,樂得徐立壯高舉著長槍哈哈大笑:“兔崽子們,給我衝啊!”


    徐立壯身先士卒率先衝了上去,徐家軍士氣大振,從南到北嚎叫著猛攻上來,殺的苗練膽顫心寒掉頭就跑,苗景開接連砍翻幾名潰兵也沒擋住逃命的人流,最後被裹挾著也落荒而逃,一口氣逃進壽州城才算鬆了口氣,清點一下人馬竟然五層去了兩層,損失兩萬多人馬。


    別看徐立壯打了勝仗,勝的也是一塌糊塗,跟苗景開差不多也死傷了將近一萬五千人,氣得徐立壯白胡子飛起一尺多高,蹦高叫罵著不拿下壽州城誓不為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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