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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


    一句話沒把黃孛的鼻子氣歪了,從來不跟章馨海開玩笑的黃孛實在忍不住調侃道:“怎麽?嫌我們來早了?要不我們現在返迴韓家衝?”


    此時的章馨海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左腳光著,右腳趿拉著一隻鞋,快步步下台階朝黃孛抱拳作揖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好了天亮之前趕到六安,沒想到你們這麽快就趕到了,還是黃公子算無遺策,畫無失理啊!”


    黃孛釋然放懷,笑道:“難道我還是三國裏的毒士賈詡不成?”


    “嗬嗬,”從來都不輸於口舌之爭的章馨海聞聽,半開玩笑半認真不疾不徐道:“黃公子視兄弟如手足義薄雲天,但你比賈詡還毒!”


    最後半句話驚得黃孛倒吸一口涼氣,盯著章馨海足有好幾分鍾,借著一群走出衙門的叛軍空隙,黃孛翻身下馬來到章馨海跟前小聲道:“待平定六安後,德宇兄要是不給我個滿意解釋,我就讓你重操舊業當你的半仙去!”說完勾肩搭背像換個人似的笑道:“德宇兄,這些兄弟就是你說的要給我送上大禮的那夥人吧?”


    此時的章馨海更是若無其事,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似的趕緊介紹道:“公子說的對,這些都是投靠咱們獨立團的兄弟,上次你讓我轉交的銀子就是分給他們的,他們的頭領叫洪飛傑,現在正守在城樓上。”


    一提城樓黃孛馬上驚醒過來,趕緊命令馬坤易帶領火槍隊前去增援,自己與降兵見過禮後便跟隨章馨海步入六安衙門,來到二堂的簽押房坐定後黃孛問道:“德宇兄,你們怎麽跑到衙門來了?”


    “嗨,說來話長啊!”章馨海便把自己來到六安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當初章馨海率領已投靠獨立團的降兵來到六安時正趕上洪飛傑執事,放下吊橋就把章馨海一夥人放進六安城內,隨即便控製了城門。為了防止李昭壽的家人逃出六安,章馨海在幾名同僚帶領下很快趕到了衙門,並迅速把李昭壽的家人扣為人質。


    最初這一切做的都很順利,可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過了不久就被駐紮在六安城內的楊公模手下一個叫楊彪的旅帥獲悉,率領自己的手下兵分兩路就與反水的叛軍交上了手,要不是黃孛來的及時,這六安城花落誰家還真不好說。


    聽完章馨海一番陳述,黃孛也是有些後怕,好在自己來的及時化險為夷,於是放下心思問道:“德宇兄,你一直說這李昭壽十分在意自己的家人,難道他真的有這麽孝順?”


    “孝順個屁!”章馨海一腳把趿拉著隻剩下一隻腳的布鞋甩到簽押房門口,光著腳丫子熟門熟路走到一口大木箱前,打開箱蓋掏出一雙朝靴套在腳上,站起身說道:“他孝順的是他那四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對這四個老婆他可要比對自己的親爹還親。”


    “那他四個老婆現在關押在何處?“


    “就在後院的牢房裏,我找了個單間單獨把她們關押在一起,等李昭壽返迴後你就用她們換他手裏的火炮,保證不讓團主失望!”


    見章馨海穿著朝靴洋洋自得的樣子黃孛“撲哧”笑出聲來,笑道:“嗬嗬,我說德宇兄,我發現你對這裏很熟悉啊,像迴到自己家似的,別說,你穿上朝靴後可比以前精神多了,這要是再套上一身官府還真有大富大貴的模樣,要不我就留你在六安協助康刈子做個朝廷命官如何?”


    章馨海也沒理黃孛,轉身接著打開第二個木箱,從箱裏掏出一個布包迴到太師椅坐下笑道:“公子還是讓我多活幾年享享清福吧,要是早幾年碰上公子還真說不定如你所願,”說著把布包遞給黃孛,“我不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你能有這個?”


    黃孛好奇地接過布包打開,見裏麵是一條形皮盒,打開盒蓋,驚訝地發現裏麵竟是一隻黃銅製作的單筒望遠鏡,激動地站起身拿起望遠鏡問道:“你怎麽知道這裏有這種東西?”


    “我不會翻嗎?還有一件好東西我給你翻出來。”說著走到帶有帷帳的炕床旁,從枕頭下掏出一把和龔得曾經送給黃孛一模一樣的短銃遞給黃孛,說道:“這把短銃你留著防身,好歹也是一把利器。”


    “利器個屁!”黃孛一見這種短槍就心有餘悸,趕緊把短槍推給章馨海說道:“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說完愛不釋手地擺弄起單筒望遠鏡。


    這隻單筒望遠鏡有三節,拉出來總長得有六七十公分,全身都用黃銅打造。前兩節用皮套套著,做工極其精致;在側麵有個鷹形圖案,下麵還有幾個陌生字母,黃孛雖然不認識,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德國貨。當初希特勒就是扛著這種國徽橫掃歐洲的,喜得黃孛差一點手舞足蹈起來,舉起望遠鏡就東張西望,最後對著章馨海笑道:“看在你送我望遠鏡的情誼上,剛才的話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什麽話?”章馨海笑嘻嘻地望著黃孛裝瘋賣傻。


    黃孛收起望遠鏡坐迴椅子說道:“我比賈詡還毒呀!怎麽這麽快你就忘記了?”


    “嘿嘿,難道我說錯了?”


    看著章馨海陰陽怪氣的樣子黃孛立刻反唇相稽:“德宇兄,你這是咋的了?見著我就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我哪個地方比賈詡毒啦?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等李昭壽來了我就用你去換火炮!哈哈哈……”


    黃孛說得真真假假,氣得章馨海直翻白眼,憋了半響“撲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說道:“要是拿我換火炮,我估計李瘋狗得把我當成炮彈給你再打迴來!”


    一句話逗得黃孛前仰後合,捂著肚子半天才緩過勁,章馨海接著自己的思路說道:“黃公子占領了六安,從此就可以大展宏圖了,什麽綠營兵、八旗兵還是湘軍、淮軍,什麽撚軍、太平軍還是各地團練,你是看不上眼的抽冷子就捅一刀,能置於死地絕不手軟;和脾氣的笑臉相迎,掏出心肝也不吝嗇;事情敗露了馬上舉起各種擋箭牌化險為夷,你說你是不是比賈詡還毒?”


    幾句話說得黃孛慢慢收起笑容認真打量起章馨海,自己這些想法除了在周家門樓跟周鳳的爺爺周鵬說過幾句外其餘的人一概都不知情。眼前的章馨海就憑著跟自己在六安地區轉了一圈就能夠猜到八九不離十,黃孛不得不佩章馨海的眼力。此人不愧被叫半仙,還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黃孛趕緊抱拳說道:“德宇兄察言觀色的本事真讓人佩服,但是你知道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嗎?”


    章馨海認真地思考半天,謹小慎微道:“從你給窮哈哈分田分地來看,你是想打好基礎奪取天下!”


    “德宇兄隻說對了一半,打土豪分田地隻是收買人心的一種手段,若不把造成這種現象的根基挖掉,咱們隻能分一時卻不能分一世,就算我們挖掉了這些毒瘡,若不能讓自身強大起來那也是無濟於事。打壓他們隻是一種手段,其目的是要保護自己,裝大自己,創造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好跟洋人一決雌雄。隻有打敗了外夷才能倒出手收拾整個殘局,到那時再也沒有束手縛腳的繩索勒著我們,想怎麽分就怎麽分,這就是我的最終目的,為了這個目的不下點毒手你說能實現嗎?”


    一番話說得章馨海茅塞頓開,站起身就朝黃孛禮拜起來,恭敬道:“真沒想到公子還有這麽大的胸懷,置天下蒼生為理念,視榮華富貴為糞土,小人比起公子來真是汗顏無地。”


    黃孛趕緊把章馨海拽迴椅子上說道:“德宇兄可別這麽說,剛見麵時你是有些自私,但是現在你再看看你自己,為咱獨立團,為咱六安百姓做出了多大貢獻?其實你的功勞比我還大,我應該拜謝你才對。”


    “小人一螢火之光豈能與黃公子皓月爭輝?公子別再說了,”說著章馨海又作起揖來,氣得黃孛哈腰就脫章馨海的朝靴,嚇得章馨海兩腿亂蹬嘴裏喊道:“我是皓月你是螢火……”


    正當兩人撕扯打鬧之時馬坤易走進屋內,見兩人奇怪的舉動好奇道:“團主,章先生,你們倆這是幹什麽呢?”


    黃孛扭頭見進來的是馬坤易,急中生智說道:“坤易兄,章先生打仗把鞋打丟了,我找出一雙朝靴給先生穿上,德宇兄死要麵子就是不幹,你來評評理。”說完站起身朝章馨海嗬嗬直笑,氣得章馨海哭笑不得,抬頭見馬坤易後麵還跟著一蒙麵人,好奇地站起身。


    黃孛則從服飾上一眼就看出是老耿頭,高興地把老耿頭讓到座位上介紹道:“冰康先生,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章馨海章先生,奪迴六安就是他的功勞。”


    老耿頭摘下麵罩笑嗬嗬地朝章馨海抱拳道:“章先生為獨立團立此大功可喜可賀!”


    章馨海聞聽二人的對話拉開椅子突然單膝跪地說道:“不知張先生大駕光臨有失禮數,卑職章馨海拜見冰康先生。”


    黃孛很是好奇,這章馨海何時認識老耿頭?還沒等張口詢問,老耿頭將章馨海扶起,心中也是充滿好奇詢問起來。


    “章先生如何認識老夫?”


    章馨海畢恭畢敬道:“冰康先生尊駕雖然無緣相見,但名號如雷貫耳,在太平軍哪有不知道翼王首席幕僚張文禮的大名的?”


    “哈哈哈,”老耿頭聞聽釋然,笑道:“章先生今後不用這麽客氣,我們都是上了黃公子的賊船,下不來嘍!”


    一句話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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