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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通往黃家大院的土路上行進著手舉火把的一排排太平叛軍,隊伍當中還夾雜著大量騎兵,為首的就是太平叛徒李昭壽。


    李昭壽,三十八九歲,在火光照射之下臉上的長長刀疤格外醒目,兩道刷子眉配著一對金魚眼目露兇光,手執一柄七尺長的眉尖大刀,上身著一件唱戲的霸王靠,腳蹬一雙黑緞白底朝靴,披頭散發,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我說老二,平時我可以遷就你,但是這次你絕不能再逞匹夫之勇,要是壞了我的大事別說我沒提醒你!”


    被稱為老二的叫鄭顯本,是一位黃巾包頭,手持鬼頭刀,滿臉橫肉的短粗漢子,望著幾裏遠的爆炸聲和緩慢的行軍隊伍罵罵咧咧說道:“操他姥姥的,大哥,這黃家小兒既然隻有幾百人為何還讓他們如此囂張?”


    “黃家小兒雖然乳臭未幹,但是他既然能打敗鹿牛蒡和徐立壯等人那絕不是等閑之輩,若沒有全盤策劃弄不好事倍功半,前功盡棄!”


    “那我們就這麽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後屁股吃灰塵?”


    “你懂個屁!老二,”李昭壽罵了一句後感覺不妥又降下聲調說道:“你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挖田鼠,如果不把它的後洞堵住那還不是白費力氣?”


    “哦,明白了,”鄭顯本恍然大悟,“大哥讓三弟的薛字營明日堵住韓家衝就是要堵住黃家小兒的後洞,把他趕迴葉家集再消滅他!”


    “對!這叫關門捉賊,不過你隻猜到了一半,”李昭壽撇撇嘴說道:“去年李秀成用了一萬人馬攻打韓家衝打了三日也沒拿下,可想而知韓家衝的防禦有多麽的堅固,若讓他逃迴韓家衝我們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拿他沒辦法,所以我要你一定緊緊跟著他,隻要他不往金寨方向跑,你就不緊不慢跟著,勝保大人的密使已經迴到河南,到時候我們東西夾擊取他還不是手到擒來!”


    幾句話說得鄭顯本躊躇滿誌,靠近李昭壽拍起馬屁來,“還是大哥高明,我們倆跟著你南征北戰不僅毫發無損,還處處升官發財,這都是大哥的功勞。”


    “功勞個屁!”一提升官發財李昭壽氣就不打一處來,罵罵咧咧說道:“你們跟著我個個升官發財,有的甚至官銜比我都高,而我呢?不是七十二檢點就是他娘的狗屁不是的河南文將帥,你說我還給他幹個屁!”


    “也是,這洪秀全明知道河南在清軍控製之下,還給你封個河南文將帥,他姥姥的還趕不上直接給大哥封個皇宮文將帥,雖然夠不著,最起碼威風威風!”


    “哈哈哈……”一句話逗得李昭壽哈哈大笑,用馬鞭指著鄭顯本笑道:“不管皇宮也好,河南也罷,這些都是虛的,能撈到好處那才是真的。現在拿黃家小兒開第一刀就是向勝保大人表表衷心,等勝保大人接納了咱們,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列土封疆,到那時讓那些隔山觀火的家夥好好看看,到底誰笑到最後?”


    “當然是大哥你了,讓他們後悔去吧!”


    “後悔倒談不上,人和人不一樣,有吃肉的有不吃肉的,就拿張老樂和龔瞎子來說你就是封再大的官這兩人也是無動於衷,一門心思就想推翻朝廷,他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早晚不得好死!”


    “大哥,你說這個黃孛真的和老樂、龔瞎子有染?”


    “那是一定的,至於為什麽我現在還沒高清楚,但是不管怎樣砍掉他的人頭向勝保大人表功那都是一件功勞,何況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再說了我們的糧草已所剩無幾,不拿下葉家集和金寨這個冬天都不好過,嗨……”


    李昭壽長歎一聲,“可惜了籌劃多日的人質事件卻被他識破,這黃家小兒還來個先下手為強,嘿嘿……有點意思!”李昭壽發出一陣冷笑,長長的刀疤在火光照射下格外地陰森恐怖。


    “轟隆、轟隆”又是兩聲巨響,一片火光瞬時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李昭壽急忙加緊行軍速度,一炷香的功夫便趕到了黃家大院,送走鄭顯本之後親率二百親兵來到練武場。


    少頃,一位紅巾包頭身著百姓服飾,胸背上縫以一條黃布的禿頭漢子快步迎向李昭壽半跪姿勢行禮道:“稟大帥,黃家小兒沒有從正門攻擊大院,卻偷偷地炸開北麵圍牆救出人質,請大人恕罪!”


    “他娘的,好你個宮大頭,”李昭壽用馬鞭指著宮大頭厲色罵道:“我三番五令地囑咐你一定看好人質,不要出一點紕漏,你他娘的率領兩千多人馬都吃(屎)去了?來人!把他拉下去給我砍了!”


    “大帥饒命啊!我把兵力都布置在院門口了,誰知道黃家小兒在外牆炸開缺口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我願意親帶宮字營把人質和黃孛一起緝拿迴來,以贖我之過失。”


    “嘿嘿……”李昭壽陰沉著臉咬牙切齒地罵道:“宮大頭,你跟我這麽多年了難道不知道軍中無戲言?你他娘的還廢話什麽?拉下去砍了!”


    “饒命啊,大帥!饒命啊李哥……”等拖出去好遠,宮大頭好像才反應過來破口大罵:“草你奶奶的李瘋狗!你不得好死!你個有奶就是娘的雜種!你過河就拆橋的王八蛋……”


    “米一國!”


    “末將在!”一位頭裹黃巾滿臉麻子的中年人應聲走出隊伍,抱拳答道。


    “從今以後取消宮字營改為米字營,明日辰時隨我一起向金寨出發!”


    “遵命!”米一國聽到自己瞬間從副官跳到正指揮使,高興的麻子都在發光彩,大聲表忠道:“卑職絕不辜負大帥的信賴!”


    李昭壽跳下馬走到圍牆缺口,彎下腰從土堆裏撿起一塊碎鐵片看了半天,搖著頭揣進衣兜裏,望著滿地的屍體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好你個黃孛,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我就不信了就你這區區幾百人馬還能夠跳出我的佛掌心?”李昭壽發泄一通後轉身朝內院走去,邊走邊怒斥道:“今晚趕快把這個缺口給我堵好了,完成不了明日都給我見天父天母去!”


    此時的黃孛率領田慶庚的二營掩護人質已經撤到淠水西岸,可是望著遠處不緊不慢的太平叛軍忽然有一種不詳的感覺襲來,他們想要幹什麽?按照原計劃,救出人質後把追兵引到臨時策劃的伏擊圈中,隻要追兵超過二百人就炸斷木橋,由埋伏在山包後的馬傑三營和自己率領的田慶庚二營包抄殲滅。


    可是按太平叛軍這種行軍速度,沒等前麵進入伏擊圈後麵的還遙遙無期,想占著地利的優勢賺點便宜的願望已化為烏有,怎麽辦?人質倒是安全了,可是伏擊卻成了泡影!改變計劃?李忠的一營、宮誌武的炮營外加幾百人的民團在二十裏遠的一號陣地早已準備就緒,若是李昭壽還有別的詭計,整個獨立團必將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麵,獨立團的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一時間,黃孛急得在馬上團團亂轉,看著不遠處的秦抽抽趕緊驅馬上前問道:“抽抽,你看太平軍不緊不慢的樣子也不像要和咱們拚命的架勢,他們想幹什麽?”


    “團主,他們具體想幹什麽雖然猜不到,但是我們可以投石問路探探深淺。”


    “投石問路?”聽到秦抽抽有主意,黃孛高興地問道:“怎麽投石問路?”


    “把馬傑叫出來,留在那裏已經失去先機,為了迷惑叛軍讓他率領三營手執火把向西南方向運動,那裏是金寨和韓家衝所在地,如果叛軍加快行軍速度我就能猜到他們的陰謀。”


    是啊,既然魚兒不上鉤,那我們就得溜溜魚餌,這麽淺顯的道理自己都沒想到,黃孛對自己的書生氣越來越是自責,好在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懂就問,再說了誰天生就會打仗?我就不信了鍛煉幾年還沒有長進?一通精神安慰法黃孛拋掉自餒大聲說道:“弟兄們,點起火把向馬傑靠攏!”


    大隊人馬很快繞過山腳與等在那裏的馬傑匯合在一起,黃孛簡潔明了地把秦抽抽的意思轉告給馬傑,最後說道:“如果叛軍真的加速追趕你們,你就領著他們繞一圈後快速向一號伏擊區靠攏,千萬不要和他們戀戰,明白嗎?”


    “明白!”說完從二營士兵們的手中接過火把大張旗鼓地下了官道朝金寨方向疾駛而去……


    馬傑他們剛駛離官道,遠處的太平叛軍便明顯地加快了行軍速度,興奮的黃孛對身邊的秦抽抽不停地讚道:“抽抽,你真是諸葛重生,羊祜複活,小弟太佩服你啦!”


    “諸葛我知道,羊祜是誰?”黑暗中傳來秦抽抽的問話。


    “羊祜嘛,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和諸葛亮差不多的人物,”黃孛也沒多加解釋,問道:“既然被你說中了,你說說李昭壽有何預謀?”


    “如果我估計不差的話,李昭壽準備派人偷襲金寨堵住我們撤往韓家衝的去路,想把我們趕迴葉家集來個甕中捉鱉!”


    哦,黃孛夢如初醒,當即說道:“想得到美,他打他的,我們打我們的,隻要這條瘋狗不窩在六安狗窩裏,我就有辦法拔下他幾顆狗牙!”


    說完叫來田慶庚,“七娃兄,你留下幾位弟兄,等太平叛軍全部過河走遠後就炸掉木橋,一定等他們走遠,千萬別打草驚蛇!然後再尋找機會向二號伏擊圈撤離。”


    等田慶庚安排好人手,黃孛便率領田慶庚的二營奔著埋伏點疾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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