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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黃家後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人們圍在一堆堆篝火旁盡情享受著美味佳肴,歡樂聲此起彼伏,到處洋溢著節日的氣氛。在靠近灶屋的一間大堂內,黃孛和眾人圍坐在一張桌子旁熱烈議論著。


    “大家都說團主的開花彈有多麽的厲害,難道比我的大炮還厲害?”滿臉不服氣的宮誌武嚷道。


    “你是沒見著,”馬俊指手畫腳興奮道:“那瓷瓶開花彈‘嘣’地一聲,方圓十丈之內片瓦無存,就你那個鐵疙瘩頂多能趟出一道溝來。”


    “你……”氣的宮誌武用手指著馬俊半天說不出話來。


    黃孛趕緊打斷大家的爭論笑道:“宮誌武說得對,比高下還是火炮厲害,隻不過火炮的厲害不在於大炮的大小,而是它的炮彈,如果用現在的炮彈去打仗,還真不如瓷瓶開花彈有威力。所以說怎麽給大炮也裝上開花彈是我們今後亟待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若是真能夠琢磨出來,那我們獨立團可威風八麵啦!遠的咱就用大炮轟,近的用瓷瓶開花彈炸,你們說到時候那是怎樣一種效果?”


    大夥都被黃孛描繪的美好遠景所陶醉,沉浸在意境當中不能自拔,還是朱桂打斷了大家的意淫問道:“公子,大炮也能打開花彈?”


    “當然了,不僅能打,而且打得更遠,二、三裏地那是沒問題,其一枚炮彈的威力要比十個花瓶開花彈還要大得多!”


    聽完黃孛的話,大家又露出了將信將疑的神色。


    “但是無論哪種彈,現在都還存在著缺陷,隻要條件允許我們就可以不斷改進,這都是以後的事情了,趁著大夥都在,我把明日的任務安排一下,有什麽不明白的或好的想法大家都可以提出來說說。”


    此時的大夥對黃孛的感覺不僅僅是信服,還有一種深深的好奇感,“瓷瓶開花彈”的威力不僅僅震撼著他們的心靈,還開啟了他們探索黃孛的欲望,於是紛紛嚷道:“團主,你就下命令吧!”


    “好!閑話少敘,明日過午,李忠的一營、馬俊的四營要提前潛伏在河對麵的村子裏,晁爺率自己的徒弟們配合你們,後日隻要聽到院內傳出爆炸聲就立刻衝向黃家大院,堵住院門口,爭取一個也不放過。我和馬前輩率領宮誌武的二營、馬傑的三營正麵迎敵,大家聽明白了嗎?”


    “明白!”


    “團主,”馬俊問道:“那你給我們多少開花彈?”


    “一枚也沒有!嗬嗬嗬……”看著馬俊的冏樣,黃孛忍不住笑道:“不是我不想給你們,是這個開花彈還不成熟,別看它威風八麵,使不好不僅傷著別人,還容易傷著自己,等以後條件成熟了,每個人都有開花彈,懂了嗎?”


    “噢,是這麽迴事,明白了。”


    “大家還有什麽疑問嗎?”見大夥都搖著頭,黃孛站起身說道:“沒有的話明日就各自準備,現在我們也出去和弟兄們樂嗬樂嗬!”說完像火燎屁股似的躥出房門,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次日一大早,黃孛就從護院中挑了兩名靠得住的鏢師,一個叫鄭嘀咕,一個叫衛朵來到朱桂的院落。


    “朱師傅,我找來兩人幫幫你,爭取今日把剩下的花瓶全部改成開花彈。”


    “放心吧公子,半日就可以全部完成。”


    “真的假的?”黃孛高興地說道:“那稍後我讓大熊把火槍也拿來,做完開花彈後教教他倆怎麽使用,也許後日還能派上用場!”


    “沒問題,”朱師傅一邊裝著釘子一邊說道:“對了公子,釘子好像不夠。”


    “還缺多少?”


    “四十斤吧。”


    “好,我知道了,一會讓大熊一起送來。”黃孛蹲在旁邊看著朱師傅做活不說走也不說離開,朱桂裝完手中的開花彈抬頭問道:“公子,你還有別的事情吧?”


    “嘿嘿……”黃孛不好意思地又問了一遍:“今日過午真的能夠全部做完?”


    “用不上過午,”朱師傅好奇地看著黃孛,“有什麽吩咐公子但說無妨!”


    “那好,”黃孛放下心認真地說道:“後日辰時六安的袁懷中帶著綠營兵千總、把總一大幫人要來黃家大院,我估計那時的六安防禦最是空虛,也許隻剩下守備餘先元一人駐守六安,今晚你還得辛苦一趟把這個消息轉告給龔德。”


    朱師傅聞聽立即放下手裏的瓷瓶站起來激動道:“謝謝團主,我保證把消息送到,我估計他們現在已經在路途當中了,送完消息我很快就會返迴。”


    “這不用著急,”黃孛把朱師傅讓迴凳子上說道:“到時候你和龔旗主一起迴黃家大院就行,我正想和他好好談談。”


    告別朱師傅,黃孛又找到宮誌武,囑咐他一定準備好三門火炮的彈藥,安排好這一切黃孛才放心地迴到內院給黃氏請安:“明日之後孩兒就不能常來看望您了,望乞母親大人原諒!”


    “怎麽,孛孛要出遠門嗎?”


    “是,後日消滅鹿牛蒡後,兒準備趁他寨圩空虛乘機搶奪過來,這樣我們黃家發勢力就會擴大幾倍,到時母親搬到那裏才是最安全的,我們一家之人也才能免去兵火之災,日後若是六安太平了,母親還可以隨時搬迴來,”說著黃孛從兜裏掏出部照遞給老婦人說道:“這是袁懷中給我的部照,表麵上我們黃家已與官府是友非敵,兒隻要處理好這其中的微妙,保全黃家大院應該不成問題。”


    讀完部照,白夫人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心肝寶貝,越看越感受到黃孛的變化之大:從一個頑劣貪玩、膽小怕事的毛孩子一下子變成果斷勇決,雷厲風行的小大人,這其中的酸甜苦辣真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一臉地慈祥欣喜道:“孛孛,我也幫不上你什麽忙,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父生前兩個好友的信息,一個是廬鳳道的道員黃元吉,另一個是靈壁知府秦容,這兩人都是你父親的莫逆之交,以後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太好了!”雖然黃孛沒聽說過這二人的名號,估計隻是曆史長河中的兩粒細沙,但是對現在的黃孛來講那可是高不可及的大人物,說不定以後還真用得著呢,油然道:“謝謝母親大人,兒記著心裏了,後日黃家大院就會變成戰場,不管外麵有多麽大的動靜,請母親都不要擔驚受怕,兒一切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任何危險的。”


    “嗬嗬嗬,有孛孛在,我什麽都不怕,你忙去吧!”


    走出內院,望著一群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鴿子,黃孛不由得心潮澎湃,其思緒也隨之飛向藍天,飛向這滿目瘡痍的華夏大地……


    八月十五早晨,黃家後院熱鬧非凡,搭好的戲台周圍擠滿了看熱鬧和忙碌的人群。心細的人如果細瞅就會發現其中的蹊蹺,除了幾個幹活的是年輕人外,其餘的多數是丫鬟、婆子和追打嬉鬧的孩童,連瞭望哨裏的護院都是零零星星,稀稀落落。


    辰時剛到,一名護院飛奔內院來到黃孛跟前稟道:“稟少爺,官兵來了,他們已經過了吊橋,大約有幾十號人。”


    由於隊伍剛剛組建,眾人對黃孛的稱唿五花八門,有還沿用老習慣稱唿黃孛為少爺、公子的,還有改口叫團主、守備大人的形形色色,黃孛也不以為然笑道:“好,咱們一起去門口迎接袁大人。”


    等黃孛來到門洞口,但見四輛馬車,一頂小轎和四十多人的隊伍已陸續到了大門口,除了上次來的四人外其他的都是一些新麵孔,估計都是跟袁懷中來占便宜的。


    大家互相寒暄幾句後便隨著黃孛進入大院,穿過“安全通道”,八名等候多時的獨立團士兵接過拉著火炮和火藥的四輛馬車奔著東麵就趕了過去……


    “袁大人,你的二萬五千兩紅包和弟兄們的辛苦錢晚輩都預備好了,等我們看完戲就隨身帶走,請吧!”


    “哈哈哈……賢侄真是客氣,走!”


    少頃到了後院,等大家坐好之後黃孛拍了拍手,丫鬟婆子便魚貫而入陸續地把雞鴨魚肉、瓜果梨桃擺上桌子,特別是一盤盤健碩肥大的紅通通螃蟹令眾人讒涎欲滴。


    袁懷中看著這滿桌的美味佳肴高興道:“賢侄,難得你一片誠心,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來弟兄們,為我們黃公子成為六安第一位團練守備幹杯!”


    “幹、幹、幹!”一時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趁著台上開戲的鑼鼓聲敲起,黃孛偷偷地溜到宮誌武的院落問道:“大炮都準備好了嗎?新拉來的和以前一樣嗎?”


    “團主你放心吧!都準備好了,新拉來的炮不僅一樣,還是新的!”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一切按原計劃進行。”


    等黃孛迴到宴席剛坐下,就聽到六安城方向傳來“轟轟”兩聲炮響,須臾一名護院急匆匆跑過來離老遠就大聲喊道:“少爺不好了,撚子打過來啦!”


    “什麽?在哪了?有多少人?”袁懷中慌忙站起身追問道。


    “迴大人,他們已經到了護城河邊,最少得有五六百人馬。”


    “黃公子,”袁懷中歇斯底裏喊道:“快……快……快去守城門!”


    黃孛暗笑,黃家大院哪來的城門?臉上卻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答道:“大人,我馬上去召集人馬,你領著你的綠營兄弟先到寨牆上幫護院抵擋一陣,少頃卑職就到。”


    說完黃孛故意對近在咫尺的鄭嘀咕和衛朵大聲叫道:“鄭嘀咕、衛朵!”


    “到!”


    “你倆領袁大人速去院牆,我去召集人馬隨後就到!”說完,也沒理袁懷中的反應轉身快步離去……


    等袁懷中眾人登上院牆,鹿牛蒡的人馬已經在護城河上架上了五道浮梯,幾十人業已越過護城河奔大門衝殺過來。


    “快、快,別讓撚匪靠近城牆,投石、投石!”袁懷中大聲地喊叫著。


    零零散散的石頭砸向下麵的“撚匪”,微弱的反抗根本阻擋不了這些“撚匪”的猛烈攻勢,“砰”地一聲槍響,一片鉛丸彈雨落在院牆上,打得綠營兵鬼哭狼嚎。一夥過了護城河的“撚匪”迅速砍斷了吊橋的繩索,但聽“轟隆”一聲巨響,吊橋應聲落地,十幾個騎馬的頭目身先士卒,高舉著各式武器嚎叫著衝向黃家大院。緊隨其後是八名扛著腰粗般撞木的壯漢,人人健步如飛殺氣騰騰,其氣勢還真有視死如歸的勁頭。站在院牆上的護院又堅持了幾分鍾後便一哄而散,紛紛躥下寨牆往內院逃去。


    表麵上這些看家護院跑得雜亂無章,其實大夥都是按黃孛事先安排好的路線“逃竄”,三夥人沿著三條不同路線有序地撤向後方,氣的袁懷中不停地叫罵道:“他娘的一群飯桶,快,再堅持一會兒黃公子就帶大隊人馬殺過來了,給我頂住!”


    “咣當、咣當……”木頭撞擊院門的聲音仿佛一道道催命符敲打著眾人的神經,毛師爺拉著袁懷中的手心慌意亂說道:“大人,再不走就走不脫啦,大門馬上就要被撚匪撞開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趕緊跟黃公子的大隊人馬匯合還有一線生機。”


    “走,撤!”袁懷中見勢不妙掉頭第一個躥下圍牆,其餘的綠營兵也緊隨其後狼狽而逃,還沒等這群驚弓之鳥跑出幾米,就聽“咣當”一聲院門已被撞開,一群“撚匪”呐喊著衝進黃家大院,嚇得袁懷中的綠營兵是屁滾尿流,狼奔豕突。


    此時的內院,一排用麻袋堆放的壁壘沿著南北方向整整齊齊地擺成“一”字型,三門火炮昂首挺胸地對著三個通道,前排的士兵人手一枚“瓷瓶開花彈”,後麵的一手拿著兵器一手舉著火把靜靜地等待著黃孛的號令。


    少頃,率領看家護院撤迴的鄭嘀咕和衛朵一眾人已經翻身越過麻袋跑迴隊伍當中,順手接過火槍站在黃孛兩側嚴陣以待。緊隨其後的綠營兵和“撚匪”眼看著離壁壘還有一步之遙勝利在望之時,突然跑在最前麵的官兵“撲通撲通”像下餃子似的紛紛掉進陷阱裏。站在陷阱邊的人想往後退,卻抵不住後麵的巨大推力,又一排排地被擠進陷阱,霎時間壕溝前人仰馬翻,後續人馬還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拚命地叫罵道:“衝啊?前麵幹什麽呢?他娘的怎麽不衝啦?”


    黃孛看時候差不多了,舉起槍“砰”一聲把一個僥幸越過安全通道的綠營兵打翻在地。


    槍聲就是命令,首先前排的投擲手把點燃的“瓷瓶開花彈”整齊地投向敵群當中,隨即所有人都蹲下身子隱藏在麻袋後麵躲避彈片,少頃“轟轟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到處都是哭爹喊娘的嚎叫聲。等爆炸聲停下,所有人立刻都站起身抽出刀槍準備進攻,可是一幕奇怪的景象把大夥驚呆了。


    靠近壕溝附近已經見不著一個站立的人,整個場地就像被收割過的麥田,露出了站在遠處被嚇破膽的“撚匪”,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三門火炮又同時開火,黑壓壓的一片不知是釘子、石頭、鉛丸還是什麽東西的彈雨掃向人群,幾百人的隊伍瞬間隻剩下了百八十號人。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媽呀”轉身就往迴跑,真是恨爹媽少生兩條腿,雷震子褻符咒二翅丟失,可惜還沒等跑出多遠,迎麵又碰到了晁龍、李忠、馬俊這夥兇神惡煞,沒等晁龍他們砍倒幾個,剩下的“撚匪”全部丟下武器跪地乞降。


    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炷香時間戰鬥就已經結束。


    麵對著一片狼藉屍橫遍野的戰場,所有獨立團的成員你看我,我瞧你麵麵相覷,憋了幾天的幹勁就這麽結束了?最後還是晁龍首先打破寂靜歎道:“老子打了一輩子的仗也沒見過這麽打法的,五百多人一頓飯的工夫都不到就全撂倒了,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話畢,全場突然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唿聲,紛紛跑向傷兵滿地的戰場,收獲這來之容易的戰鬥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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