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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雞剛打鳴,黃孛就被大熊從酣睡中叫醒,“醒醒,醒醒,少爺!我爹叫你趕快去練武場。”


    黃孛翻個身嘟囔道:“幾點啊?讓不讓人睡覺了?”


    “什麽幾點?都打五更了,再不起床就來不及嘍,”大熊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地推著黃孛,大聲喊道:“醒醒,醒醒。”


    沒辦法,在大熊這種暴力下黃孛想睡也不可能睡著,揉著眼睛坐起身子睡眼朦朧地問道:“誰在練武場呢?”


    “除了昨天吃飯的人外,練武場足有好幾百人。”


    黃孛聞聽突然間反應過來,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跳下床喊道:“快快快,去練武場!”


    等兩人到了練武場,場上已經人喊馬嘶、震耳欲聾,晁龍、馬立山和四位營官早已等候在靠東邊的土包上,見黃孛來了都親熱地打著招唿。


    黃孛緊走幾步來到台上不好意思地對大家說道:“對不起,讓大家等久了。”


    “哈哈哈……”大家心照不宣大笑起來。


    “孛孛,人我都給你招來了,”晁龍笑嗬嗬地說道:“共計四百六十七人,你隨便挑,挑剩下的歸我!”


    “謝了,晁爺!”黃孛轉身麵對人群,黑壓壓的一大片足足占據了多半個練武場,有拿刀槍的、鳥銃的,還有赤手空拳的五花八門,雜亂無章。


    黃孛舉起手,等大家都安靜下來後大聲喊道:“鄉民們,從今日始,我黃孛就不是你們的公子、少爺了,是你們患難與共的兄弟。你們可以喊我團主,也可以喚我弟兄,反正咱們已經是一家人啦!現在我有幾句心裏話請教大家,大家聽好了,”黃孛故意停頓一下,見大夥注意力全部轉到自己身上才大聲問道:“你們想不想吃肉?”


    大夥一時沒聽明白黃孛什麽意思,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張三,你想不?”


    “想!”


    李四問王二麻子,王二麻子迴答更幹脆:“不想是你爹!”


    “哄……”


    聲音不大,可是句句傳到黃孛耳裏,黃孛微微一笑繼續煽動道:“到底想不想?”


    這次的迴答倒是氣勢如虹,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大聲哄道:“想!”


    “那好,等晚上我就讓灶屋殺豬宰羊款待大家,過一個比過年還熱鬧的節日……”話沒說完,下麵已經成一鍋粥,過了良久才消停下來,黃孛趁機說道:“你們吃香喝辣的,可是你們的家人怎麽辦?想不想讓家裏的人也吃上肉?”


    “想!想!”這次迴答的聲音更加響亮,可說是歡聲雷動,震耳欲聾。


    “那好,從今日起,每人每月二兩餉銀,”黃孛伸手指了指前排的一個大個子問道:“你知道二兩銀子能買多少肉嗎?”


    “知道少爺,可以買一頭豬。”


    “哈哈哈,聽見了嗎?”黃孛挺著小胸脯眉飛色舞喊道:“從今以後大夥每月就可以扛一頭豬迴家啦,你們說好不好?”


    “好好好!!!”


    大夥的興致徹底地被黃孛調動起來了,一時群情沸騰,興致高漲,連身後的宮誌武等人都身受感染,情不自禁的也一起喊叫起來。


    看著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黃孛趁熱打鐵說道:“兄弟們,家裏沒有土地的請舉起你們的武器!”


    話音剛落,但見練武場上刀槍成林,沒武器的也舉起了雙手。


    “看來兄弟們大多數都是窮光蛋,但是大家不用擔心,因為過不久你們就會有自己的土地,包括你們的家人,人者有份!”黃孛越說越入戲,手舞足蹈演講道:“可是有人不讓你們吃肉,不讓你們有地,你們說該怎麽辦?”


    “殺了他!殺了他!”這種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當真是震天撼地,氣逾霄漢。


    “大家說得對!誰不讓咱們過好日子,我們就殺了他!但是,想殺人必須有本事,想吃肉、想要土地,必須服從號令。”


    黃孛轉身指著眾頭領說道:“現在我給大夥介紹介紹你們的頭領,從今往後隻要跟著他們幹,人人吃香喝辣的,家家衣食無憂。”黃孛開始挨個介紹道:“這位馬前輩識文認字、武藝超群,是一位文武雙全,智勇足備的豪傑,他擔任你們的軍師;這位大家都認識,他就是黃家大院的護院鏢師李忠,他擔任咱們這支隊伍的一營營官;這位叫宮誌武,會打炮、帶過兵,他擔任二營的營官;這兩位,高的叫馬傑,矮的叫馬俊,二人馬上、馬下武藝嫻熟,他倆分別擔任三營、四營的營官。”


    黃孛為了增加說服力突然舉手朝幾人行個軍禮,過了半響還是綠營出身的宮誌武率先反應過來舉手迴禮,其他人過了半響才參差不齊紛紛挺直腰板迴個軍禮。


    看著舉著左手行禮的馬立山和馬俊黃孛忍俊不禁,靈機一動笑道:“我知道大家不習慣,其實我也一樣,要不是在蘇家埠被官兵拖到奈何橋上差一點丟進陰曹地府,我還真不知道這敬禮還隱藏著天大的秘密!”


    這個年代不迷信的可說是鳳毛麟角,大夥聞得黃孛有此奇遇都睜大眼睛聚神聆聽,黃孛為達目的也豁出去了,睜眼說瞎話現場生編硬造,正容道:“當初我迷迷糊糊地被黑白二常拖到一孽鏡台前,碰巧遇見閻王爺與一位做客的大神談古論今,說什麽治國之禮形而上,敗稷之禮形而下,凡夫俗子隻尊崇下學禮儀,致使陽世上下五千年,前後百朝代均毀在敗稷之禮上,獨獨忘卻了舉手之上禮。還沒等我聽完,閻王爺拿筆就勾我個功過兩平之罪,說什麽念令堂積德甚廣把我打迴原形仍投人世,延壽四十年。”


    這番言論說完,全場是鴉雀無聲,黃孛見目的已經達到轉過身挺直腰板向黑壓壓的人群敬個軍禮喊道:“這就是神仙說的舉手之上禮,想成大事者必須遵循這道禮儀,聽我口令,敬禮!”


    所有的人全都開始手忙腳亂的紛紛向黃孛迴禮,有舉左手的,還有舉右手的,亂糟糟的參差不齊。雖然效果一般,但是今後的路長的呢,再急也不急這會兒,能開個好頭黃孛心裏已經心滿意足了。


    “好了,”黃孛見眾人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這才轉身對四位營官說道:“各位請下去挑人吧,誰都不許挑肥揀瘦,我和馬前輩、朱師傅還有要事商討。”


    幾人聽到命令,如釋重負興匆匆地奔向練武場各自組織營隊去了……


    趁著這個空閑,黃孛把馬立山和朱師傅叫到一旁說道:“馬前輩,等一會他們四人分好隊伍後,你把我的意思轉告一下,首先說賞:一,營官每月餉銀五兩,打了勝仗加餉五十兩,記功一次,累計三次升遷;二,當兵的每月二兩餉銀,遇到戰事,每殺一人加賞一兩,殺滿十人升官加餉;三,無論官兵,每年從頭到腳兩套服裝外加夥食黃家大院全部承擔;其次說罰:一,抗命不遵者殺;二臨陣逃跑者殺;三,私藏財物者殺,聽明白了嗎?”


    “公子放心,我全明白,”馬立山說道:“還得加一條,抽大煙的不要!”


    “對,我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呢?”黃孛高興地說道:“那好,那就拜托前輩啦!”


    等馬立山走後,黃孛對朱桂說道:“朱師傅,我有個重大任務交給你。”


    “公子請說!”


    黃孛站起身開始四處尋覓,在不遠處的土包下揀起一根手臂粗的短棒返迴遞給大熊說道:“來,幫我把這個木棒從中間斷開。”


    大熊接過木棒放在一塊石頭上,左腳踩在木棒的下端,掄起手中的“黑棍”用力砸了下去,但聽“嘎巴”一聲,手臂粗的木棒應聲折斷,大熊彎腰撿起一段遞給黃孛。


    黃孛拿著這半根木棒轉身對朱師傅說道:“朱師傅,你看好了!”


    話畢,黃孛掄起木棒朝無人的地方投擲出去,等木棒落地後黃孛問道:“朱大哥,看清楚了嗎?”


    朱師傅滿臉困惑地答道:“看清了。”


    “嗬嗬,朱大哥,我需要一根短火繩,這根火繩從點燃到熄滅所需要的時間要和木棒落地的時間一樣,能做到嗎?”


    “沒問題,很簡單的。”朱師傅輕鬆自如地答道。


    “孛孛、孛孛,六安知府袁大人來我們家了,正在堂屋等著你呢,你快過去!”話到人到,黃淑娟和一個丫鬟氣喘咻咻地跑過來喊道。


    “姐,別著急,”黃孛不急不慌問道:“咱家有火繩嗎?”


    “有啊,庫房裏有好幾捆哩!”


    “那你一會兒領朱師傅去取一些火繩,我這就去見袁大人,”說完朝朱桂抱下拳,感覺不對趕緊變成舉手禮,笑道:“這件事就拜托朱大哥了!”


    朱桂手忙腳亂地迴禮道:“公子放心,稍後我就給你迴信。”


    “咯咯咯……”站在一旁的黃淑娟見兩人這種怪異的動作忍不住咯咯直笑,問道:“你們這是幹嘛哩?”


    “我們這是……”黃孛支支吾吾半響也說不出子午卯酉,隻好轉移黃淑娟的注意力問道:“姐姐,袁懷中他們來了幾個人?”


    “四個。”黃淑娟毫無心機地答道。


    “那我得趕緊過去,去晚了要是袁大人怪罪下來咱黃家又要惹禍上身。”說完帶著大熊狼狽而逃……


    等黃孛和大熊進入內院堂屋,四個陌生人已經坐在屋內喝著茶聊著天,看見黃孛進來,除一人坐在主位紋絲不動外其餘三人紛紛站立起來,不用猜黃孛就知道主位上的這位就是六安知府袁懷中袁大人,不由得仔細打量。


    袁懷中身穿八蟒四爪的蟒袍,腳穿一雙黑色白底朝靴,玉質束帶,水晶頂帽,兩撇八字胡襯著角瓜臉給人一種奸滑、刁鑽的感覺。


    黃孛知道憑著自己監生的身份用不著給他叩頭請安,於是打個輯禮道:“不知袁大人屈臨鄙府,晚輩有失遠迎,請大人見諒!”


    “哈哈哈,賢侄不必客氣,我和你父曾同朝為官,算起來也是一家人啦,來來來,咱們爺倆今日好好敘敘。”


    靠!你個老不死的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黃孛心中暗罵道,你他娘的就是一隻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躂了,過幾日就拿你的人頭祭旗!


    等大家分賓主坐好,袁懷中抿口茶放下杯子微笑道:“黃孛,今日老夫要給黃公子送上一件大禮!”說著朝下麵一位長著一對三角眼的老者說道:“毛師爺,把聖旨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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