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魚死網破


    惡狗!咬主人的狗!


    這些話如錐子般刺入李崇高等人的耳中,尤其是直麵楊旭的言官,更是切身的感受到楊旭的侮辱,他麵色鐵青!


    他雖然不要臉,但也難以容忍別罵他是狗啊!


    要知道,他背後有無數士人的支持,再加上太子不久後就要滾蛋。


    他怕什麽?


    他心中早已積攢了一股火氣!


    正要開口!


    砰!


    一聲巨響!


    “告訴本宮!應該怎麽做!”


    猛的!楊旭拔身而起,怒聲嗬斥!


    “啊……你!”


    言官驚唿一聲,竟是被撲麵而來的怒斥聲嚇的一個踉蹌,一屁股栽倒在地。


    太極宮一片嘩然!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一個小小的言官竟敢挑釁太子之威,嘖嘖嘖。”


    “不過是被推出來的炮灰罷了,真不怕太子一劍砍了他的腦袋。”


    “虎雖折臂,威風猶在,太子不是這麽容易妥協的。”


    ……


    周圍戲謔聲,嘲弄聲不絕於耳,紛紛傳入言官和李崇高等人的耳中是。


    李崇高到是臉色淡然,但言官已是惱羞成怒!


    他指著楊旭,怒聲道:


    “太子殿下,你休要逞口舌之利!”


    “今日你若不廢除一係列政策,明日全天下士人必然寒心!”


    “屆時,大夏動亂,天下不穩!這個責任,你一個小小的太子能擔當的起嗎?”


    直接撕碎臉皮,用士人集團威脅楊旭!


    你若不廢除政策,全天下士人集體反水,全部和朝廷作對!


    看你怎麽辦!


    滿朝文武皆是低垂頭顱,藏在陰影中的眸子陰晴不定,他們各懷心事。


    王傳道竊聲道:


    “老師,我們一直不表態是不是不太好?”


    儒首不做聲。


    眼見沒迴應,王傳道隻能作罷,將眼角的餘光放在龍椅旁的楊旭身上。


    不僅是他這樣,大殿中的每個人幾乎都是這樣。


    他們要看看楊旭的反應。


    是妥協,還是繼續力爭?


    噌~


    一道清脆的劍吟聲響起!


    劍出鞘!


    眾人麵色劇變。


    臥槽!你拔出天子劍幹什麽?


    這是要掀桌子?


    大哥,我們是在議事啊!


    眾人震驚至極的眼神下,楊旭麵色冰冷,右手握著天子劍,一步步走向言官。


    大殿陷入了沉寂,隻有楊旭沉悶的腳步聲以及吞咽口水的聲音。


    言官心中驚恐,連連後退,一邊喊道:


    “你……你想幹什麽?”


    “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敢對我動手!”


    “你就不害怕史書記載你是一個弑殺之君,是一個暴君嗎?你要背負千古罵名的!”


    楊旭麵色冰冷,摻雜著幾分淡然,一步步朝他逼近。


    恐怖的身影一步步走來,言官嚇的喪魂失魄,乃至於五官扭曲,失去理智的大吼道:


    “楊旭,你已經殺了這麽多忠臣!”


    “身死之後,你就不怕十殿閻羅,八府判官審判你的罪行,將你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屆時,你有何麵目麵對大夏的列祖列宗!”


    然而,楊旭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持劍的右手微微抬起,劍尖直指言官。


    他眸子冰冷,語氣冷冽至極!


    “什麽十殿閻羅,什麽八府判官,什麽千古罵名。”


    “我都不在乎!”


    “一世命既萬世命!本宮會一直堅持下去,一直等下去!”


    “直到!盛世降臨!天下太平!文治武功!”


    “屆時,本宮乃是千古一帝!”


    “而你!誰又會記得!”


    楊旭向前踏出一步,言官就不得不向後退一步。


    砰!他摔倒在了地上!


    他手腳並用,拚命向後退,向後爬!


    可卻始終擺脫不了楊旭,擺脫不了那振聾發聵的聲音!


    終於,他無路可退,他撞在了大殿一角。


    楊旭停下了腳步,居高臨下看著他,不曾言語。


    “殿…殿下,求求你饒我一命,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言官已然崩潰,言語混亂,吐字不清。


    他爬起來,拚命的磕頭認錯。


    然而!


    寒光一閃!求饒聲戛然而止!


    人頭落地!


    滿朝文武驚懼至極,禁若寒蟬,渾身顫抖!


    大殿之上,太子怒斬言官!


    轉身,楊旭揮揮手,李虎趕忙喚來一隊侍衛,拖走這名言官的屍體,用清水和毛巾迅速清除地上的血跡。


    返迴的路上,楊旭不曾言語,隻有天子劍滴落血液的低微聲。


    坐迴龍椅旁,楊旭再次望向李崇高等人,淡聲問道:


    “本宮的政策,該廢?還是不該廢!”


    李崇高麵色鐵青,眼神瞥向一旁的儒首。


    內閣首輔,你倒是說話啊!


    豪門大族,士紳的代表可是你啊!


    事到如今,你還不說話嗎?


    感受到李崇高的目光,儒首好似大夢方醒,趕忙站出來,笑著拱手道:


    “殿下,當然不該廢!”


    話音落下,滿朝文武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竊竊私語之聲不絕於耳!


    “什麽?該不會是我們聽錯了吧?”


    “發生了什麽情況,儒首竟然支持太子殿下的政策?”


    “太子殿下和儒首不是敵對方嗎?兩人莫非勾結了?”


    可看著儒首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楊旭笑了,笑的玩味。


    “好,那你告訴他們,政策為什麽不能廢?”


    儒首點點頭,轉身,麵向滿朝文武,微笑道:


    “各位,請聽我一言,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殿下其實也能夠理解。”


    “隻是……論一項政策的對錯,不隻是考慮他的結果和影響,還要看看政策實施的原因。”


    “數月之前,山東府大旱,百姓流離失所,數萬百姓化作冤魂。究其原因,竟是一群豪門大族和士紳暗中作祟,挖開河堤,放走春耕灌溉水,喪心病狂至極,縱觀史書都難看到一例。”


    “此事之後,天下大怒,殿下這才頒布法令削減士人福利和特權。”


    “其實,諸位的看法我也認可,士人治國,包容士人,愛護士人,都是對的!”


    “但我們也不能否認,我們之間有壞人,有人麵獸心的畜牲,是他們害的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


    “所以,我認為,這不是殿下政策的錯誤,而是這一部分壞人的錯誤。”


    “我們應該把矛頭對準他們才對。”


    儒首滿麵微笑,娓娓道來。


    他的話,使得大部分士人目光躲閃,臉色漲紅。


    他們何嚐不知道這一點啊。


    之所以不提這一點,就是為了將矛頭對準楊旭,使後者廢除一係列政策,並且提高士人的地位。


    誰知……楊旭直接掀桌了。


    他們能怎麽辦,隻能將希望寄托到儒首身上,畢竟他是儒首啊,是士紳,士人之首,也是將楊旭逼到絕路上的人。


    誰知……儒首立馬又給了他們一巴掌,戳破了他們的遮羞布。


    他們不解,他們怨恨!


    他們就像是一個任人擺布,任人欺辱的炮灰一樣,無能狂怒。


    這時,楊旭挑眉望向儒首,笑道:


    “說的不錯,儒首甚得本宮的心啊。”


    表麵誇讚儒首,楊旭心中可不是這麽想的。


    他和儒首交鋒這麽長時間,完全知道後者葫蘆裏賣的絕不是好藥。


    到要看看你接下來想幹什麽?


    帶著心中的想法,楊旭看向儒首,剛好後者目光也看向楊旭。


    二人對視一眼,頷首相笑。


    就在這時,儒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


    “但是,也不能因為這麽一小部分害群之馬,使得所有人都連累受苦。”


    “誰的錯,便去懲罰誰,誰有功,便去獎賞誰,若無端連累他人,連累那些好人。”


    “公平何在,道義何在?”


    “日後,誰又願意去做好人,誰又願意真正的去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這是我的一些拙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一眾士人眼睛一亮,恍然大悟!


    懂了!


    儒首剛開始替太子說話,就是個陷阱!


    一但太子認可儒首的說法,就會被儒首牽著鼻子走!


    既然太子認可他的政策實施是因為士人之中的害群之馬,那是否也要認可不能連累其他的好人?


    朝堂上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存在說過的話還能收迴去,否則便會威望大失,信譽缺損。


    隻能被牽著鼻子走。


    楊旭笑的燦爛,說道:


    “確實,您說的不錯,繼續說。”


    儒首拱拱手,繼續道:


    “誰最熟悉士人?當然是士人自己。”


    “若想懲治士人之中的害群之馬,不妨使士人自己去解決。”


    “因此我建議,由太子殿下推舉出十位士人,進入內閣,軍機處之中,幫助朝廷懲治這群害群之馬。”


    “相信不久之後,害群之馬會消失,天下會太平。”


    儒首對眾人鞠躬,接著轉身,對楊旭深深一拜。


    滿朝士人神情驚歎,還未從他剛才得一番話中反應過來。


    無解!真的無解!


    一換扣一環,三段話,設了一個局!


    完全堵住了太子的所有後路。


    你同不同意我的建議?


    不同意,那便是說話不算話,便是違背了君無戲言的鐵律!


    我都直接把挑選士人的權力交給你了,你還拒絕是什麽意思?


    往小了說,你不想懲治士人集團的害群之馬,想要包庇他們。


    往大了說,那便是不在乎大夏的江山社稷,不在乎天下百姓!


    不論如何,總有一萬種理由讓你身敗名裂。


    而這十名士人,哪怕是你太子推薦的,那也是士人利益集團的,終歸會向著士人。


    若是十名士人進入內閣又或者是軍機處,絕對是對楊旭手中的權力是一種摧殘。


    原本四個人的內閣,你占了兩位,那便擁有一半的話語權,可若是八個人的內閣,占了兩個名額那便隻有四分之一的話語權。


    儒首這一招分化了楊旭的手中的權力,或許也可以稱之為奪取權力。


    縱觀古今,通過分權達成奪權的目的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是一種主流。


    比如現代行業之中的股權,就是通過發行更多的股票來淡化某些股東手中的占股比例。


    二世為人,楊旭已然是見慣了這些手段。


    他在笑。


    說實話,他至少有三種反製儒首的方法。


    但沒必要。


    太麻煩了。


    不如……掀桌子來的爽快!


    他今日敢出現在太極宮,就沒有想著好商好量。


    他臉上的笑容更盛三分,笑的冷冽,笑的陰狠,冷笑道:


    “儒首,莫非一條人命還不能讓你知道本宮的態度?”


    “事到如今,還妄想奪取本宮手上的權力,還妄想本宮成為你們的傀儡!”


    儒首眸子猛地一縮,拱手道:


    “我不懂殿下的意思,但我知道,如果殿下認可我的建議,相信天下士人會感謝殿下的。”


    你幫我,我便可以穩住你的太子之位,讓你不用滾出京城。


    同時,你的權力被分化之後,也沒啥太大威脅,當一個擋箭牌剛剛好。


    楊旭嗤笑一聲,猛地寒聲道:


    “你小覷了本宮的決心,也小覷了本宮的勇氣!”


    “那便……”


    “魚死網破!”


    最後四字,楊旭是笑著,一字一句,說出來的。


    嘴巴是笑的,眼睛是笑的,臉上的每一絲肌肉都是在笑。


    儒首眼神愈發凝重,沉聲道:


    “殿下,我不懂。”


    “不懂,本宮教你啊。”


    楊旭冷笑。


    “你信不信,今日我拚著永久圈禁的代價,也要將你們永遠的留在太極宮之中。”


    “五百刀斧手……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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