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改口費
上了樓梯，拐進一間臥室裏。
陸夫人打開衣櫃，從裏麵的保險箱中取出一隻黑色的小盒子，鄭重其事地來到床邊坐下。
“來，紈紈，你也坐。”
說著，示意蘇紈伸出一隻手來，將那隻小盒子放在她細白的掌心上。
蘇紈一怔，下意識道。
“這是什麽？”
“改口費。”
陸夫人狡黠地笑笑，又眯起眼睛來。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蘇紈乖乖照做，打開一看，霎時間驚得瞪大了眼睛。
黑色的盒子墊著一層柔軟的深紅色天鵝絨，絨布上安靜地躺著一隻翡翠鐲子。
鐲身通體碧綠水嫩，一看就價值不菲。
要說拿這個當改口費，未免也太貴重了些！
看陸夫人一身素雅的裝扮，蘇紈趕忙要將盒子往迴塞。
“媽，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陸夫人捧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這鐲子是當年我出嫁的時候，言言的外婆送給我的嫁妝，現在媽媽把它送給你，以後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跟自己家人還說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做什麽？”
這話一出，就是不僅僅拿蘇紈當兒媳婦，而是拿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了。
蘇紈本就不是個虛偽的人，此刻聽著陸夫人那句“媽媽把它送給你”，冰涼的指尖被溫暖的手握住。
那暖意蔓延過來，順著皮肉一路暖到心坎裏去。
她心頭柔軟幾分，覺得再這麽拒絕下去就是矯情，於是乖乖接過那隻盒子。
陸夫人溫婉的眉宇舒展開來，寬心地笑著。
“這就對了。你和言言既然已經結婚，就要學著對彼此負責任，言言他性格孤僻，有時候說話做事難免不討人喜歡，你多擔待，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媽媽，媽媽替你教訓他。”
蘇紈聽她把外麵人人聞風喪膽的陸庭言說的像個不懂事的中學生一樣，心中有些悚然，又忍不住覺得有幾分好笑。
忽然，門板被叩響了。
陸庭言推開一條縫隙，側身看過來。
“媽，燕窩燉好了，您吃一點吧。”
陸夫人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蘇紈也看過去，兩人對視的瞬間，她趕忙舉了舉手中那隻盒子。
陸庭言看了一眼，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示意她收下的意思了。
告別了陸夫人，兩人上了車，離開小雅清苑。
蘇紈猶豫片刻，還是將那隻盒子拿了出來。
“這個你拿迴去放好吧，我怕戴在身上會被我弄壞，萬一磕到碰到了也不好。”
陸庭言沒接。
他垂眸，深邃的目光幽幽望向蘇紈，仿佛是在審視著什麽。
良久，他斂迴視線，聲音很淡。
“媽既然給了你，你就自己收好。”
“可是……”
蘇紈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到底，他們其實不能算作正常的夫妻，畢竟目前兩人能維持這樣的恩愛表象，都是靠著一紙協議。
萬一哪天他後悔了，或者協議結束，她這個假冒的兒媳婦難不成還要恬不知恥地霸占著陸夫人娘家一代代傳下來的嫁妝不成？
等了半晌，陸庭言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可是什麽？”
“……”
蘇紈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莫名空落落的。
她抿抿唇，一言不發地把盒子收了起來。
“沒什麽。”
“媽現在身體情況很不好，所以才會這麽著急，要趕快把這鐲子留給你。你要是不喜歡，偶爾過來小雅清苑的時候戴戴就好，她看到了，應該會高興些。”
蘇紈一怔，敏銳地從他這話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
什麽叫身體很不好？
“可我剛才看她狀態挺好的，臉色也不錯，怎麽會……”
陸庭言搖下車窗。
他大半張臉籠罩在晦明不清的天光裏，深邃的眼眸望著前方，看不出半點明顯起伏的情緒。
“她病得太久，像今天這樣能正常和人相處的時候很少，我之前帶她去看過專業的腦科醫生，醫生說隨著時間發展，她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神誌不清的時間會越來越長。”
說著，他喉頭忽然上下滑動了一下。
“她自己可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早早地做好了隨時都會離開的準備。”
蘇紈心中忽然揪著疼了一下，仿佛被一隻手驀地攥住了心髒，揉出了一把酸澀的水。
一瞬間，那些所謂協議條約還有許佳茹，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嘴先身體一步背叛了大腦的指揮，自作主張地更改了原本要說的話，在陸庭言耳邊脫口說。
“我不會離開你。”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人的壽命隻有幾十年，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跟你一輩子。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永遠。”
這兩句話像是兩條閃電從頭頂劈下來，迅速穿透陸庭言的耳膜。
驚天動地的“永遠”，牽起細小的餘震，一起摧枯拉朽地席卷過他的腦海，讓他孤掌難鳴的心髒瞬間有了個安放的地方。
良久，陸庭言騰出一隻手來，緩慢而堅定地握住了蘇紈垂在身側的手指。
直到迴到莊園別墅。
陸庭言還有工作要忙，剛一進門就步伐匆匆地進了書房，順口吩咐喬姐晚餐做些清淡的食物。
蘇紈中午吃了太多辣，他擔心她會半夜胃疼。
蘇紈迴到房間躺在床上，腦海中還在循環播放剛才在車上的那一幕。
她打開盒子，摩挲著那隻觸手生溫的玉鐲，忍不住耳根泛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聽到陸庭言用那樣落寞寂寥的聲音說話，就好像中了邪一般無比心疼。
忍不住想抱抱他、安慰他，用自己這顆本就貧瘠的心髒去溫暖他。
上大學的時候，蘇紈曾經聽講心理課的教授說過。
女性有更敏感的神經感知，會對世間萬物都感同身受，在麵對弱者時經常容易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的同情心。
雖然在外人眼裏，陸庭言是個無所不能的完美男人，跟“弱者”二字根本不沾邊。
但他獨處時，渾身上下所釋放出的那種孤單氣息卻讓她覺得心頭酸澀。
這世界上哪有人天生就冷漠無情？
不過是缺乏關懷，加上生活環境太過複雜，所以才刻意冰封起了自己的所有的感情，拒絕和外界溝通罷了。
上了樓梯，拐進一間臥室裏。
陸夫人打開衣櫃，從裏麵的保險箱中取出一隻黑色的小盒子，鄭重其事地來到床邊坐下。
“來，紈紈，你也坐。”
說著，示意蘇紈伸出一隻手來，將那隻小盒子放在她細白的掌心上。
蘇紈一怔，下意識道。
“這是什麽？”
“改口費。”
陸夫人狡黠地笑笑，又眯起眼睛來。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蘇紈乖乖照做，打開一看，霎時間驚得瞪大了眼睛。
黑色的盒子墊著一層柔軟的深紅色天鵝絨，絨布上安靜地躺著一隻翡翠鐲子。
鐲身通體碧綠水嫩，一看就價值不菲。
要說拿這個當改口費，未免也太貴重了些！
看陸夫人一身素雅的裝扮，蘇紈趕忙要將盒子往迴塞。
“媽，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陸夫人捧住她的手，語重心長地道。
“這鐲子是當年我出嫁的時候，言言的外婆送給我的嫁妝，現在媽媽把它送給你，以後咱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跟自己家人還說什麽貴重不貴重的做什麽？”
這話一出，就是不僅僅拿蘇紈當兒媳婦，而是拿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來看待了。
蘇紈本就不是個虛偽的人，此刻聽著陸夫人那句“媽媽把它送給你”，冰涼的指尖被溫暖的手握住。
那暖意蔓延過來，順著皮肉一路暖到心坎裏去。
她心頭柔軟幾分，覺得再這麽拒絕下去就是矯情，於是乖乖接過那隻盒子。
陸夫人溫婉的眉宇舒展開來，寬心地笑著。
“這就對了。你和言言既然已經結婚，就要學著對彼此負責任，言言他性格孤僻，有時候說話做事難免不討人喜歡，你多擔待，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媽媽，媽媽替你教訓他。”
蘇紈聽她把外麵人人聞風喪膽的陸庭言說的像個不懂事的中學生一樣，心中有些悚然，又忍不住覺得有幾分好笑。
忽然，門板被叩響了。
陸庭言推開一條縫隙，側身看過來。
“媽，燕窩燉好了，您吃一點吧。”
陸夫人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蘇紈也看過去，兩人對視的瞬間，她趕忙舉了舉手中那隻盒子。
陸庭言看了一眼，似乎並不覺得意外，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示意她收下的意思了。
告別了陸夫人，兩人上了車，離開小雅清苑。
蘇紈猶豫片刻，還是將那隻盒子拿了出來。
“這個你拿迴去放好吧，我怕戴在身上會被我弄壞，萬一磕到碰到了也不好。”
陸庭言沒接。
他垂眸，深邃的目光幽幽望向蘇紈，仿佛是在審視著什麽。
良久，他斂迴視線，聲音很淡。
“媽既然給了你，你就自己收好。”
“可是……”
蘇紈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
說到底，他們其實不能算作正常的夫妻，畢竟目前兩人能維持這樣的恩愛表象，都是靠著一紙協議。
萬一哪天他後悔了，或者協議結束，她這個假冒的兒媳婦難不成還要恬不知恥地霸占著陸夫人娘家一代代傳下來的嫁妝不成？
等了半晌，陸庭言從後視鏡裏瞥了一眼身旁的人。
“可是什麽？”
“……”
蘇紈心裏有點不是滋味，莫名空落落的。
她抿抿唇，一言不發地把盒子收了起來。
“沒什麽。”
“媽現在身體情況很不好，所以才會這麽著急，要趕快把這鐲子留給你。你要是不喜歡，偶爾過來小雅清苑的時候戴戴就好，她看到了，應該會高興些。”
蘇紈一怔，敏銳地從他這話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太對勁的東西。
什麽叫身體很不好？
“可我剛才看她狀態挺好的，臉色也不錯，怎麽會……”
陸庭言搖下車窗。
他大半張臉籠罩在晦明不清的天光裏，深邃的眼眸望著前方，看不出半點明顯起伏的情緒。
“她病得太久，像今天這樣能正常和人相處的時候很少，我之前帶她去看過專業的腦科醫生，醫生說隨著時間發展，她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神誌不清的時間會越來越長。”
說著，他喉頭忽然上下滑動了一下。
“她自己可能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早早地做好了隨時都會離開的準備。”
蘇紈心中忽然揪著疼了一下，仿佛被一隻手驀地攥住了心髒，揉出了一把酸澀的水。
一瞬間，那些所謂協議條約還有許佳茹，都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的嘴先身體一步背叛了大腦的指揮，自作主張地更改了原本要說的話，在陸庭言耳邊脫口說。
“我不會離開你。”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人的壽命隻有幾十年，就算是父母也不可能跟你一輩子。
“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永遠。”
這兩句話像是兩條閃電從頭頂劈下來，迅速穿透陸庭言的耳膜。
驚天動地的“永遠”，牽起細小的餘震，一起摧枯拉朽地席卷過他的腦海，讓他孤掌難鳴的心髒瞬間有了個安放的地方。
良久，陸庭言騰出一隻手來，緩慢而堅定地握住了蘇紈垂在身側的手指。
直到迴到莊園別墅。
陸庭言還有工作要忙，剛一進門就步伐匆匆地進了書房，順口吩咐喬姐晚餐做些清淡的食物。
蘇紈中午吃了太多辣，他擔心她會半夜胃疼。
蘇紈迴到房間躺在床上，腦海中還在循環播放剛才在車上的那一幕。
她打開盒子，摩挲著那隻觸手生溫的玉鐲，忍不住耳根泛紅。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聽到陸庭言用那樣落寞寂寥的聲音說話，就好像中了邪一般無比心疼。
忍不住想抱抱他、安慰他，用自己這顆本就貧瘠的心髒去溫暖他。
上大學的時候，蘇紈曾經聽講心理課的教授說過。
女性有更敏感的神經感知，會對世間萬物都感同身受，在麵對弱者時經常容易毫無保留地付出自己的同情心。
雖然在外人眼裏，陸庭言是個無所不能的完美男人，跟“弱者”二字根本不沾邊。
但他獨處時，渾身上下所釋放出的那種孤單氣息卻讓她覺得心頭酸澀。
這世界上哪有人天生就冷漠無情？
不過是缺乏關懷，加上生活環境太過複雜，所以才刻意冰封起了自己的所有的感情，拒絕和外界溝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