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太子大喪,京城寺廟擊鍾萬杵。紫禁城內外,一片蕭索。


    景順帝單獨分出一間宮殿,做太子的靈堂。


    太子妃在靈堂前,痛哭流涕。聞者傷心。


    藺雲婉聽了也不免心軟,帶著齊載鈞過去勸太子妃。


    晚上守靈的時候,藺雲婉困的熬不住,帶著齊載鈞先去休息一會兒。


    齊令珩低聲說:“你們去吧。我去看看外麵的明火。”


    畢竟是太子,是他兄長,他身為弟弟,在這種大事上,還是要上點兒心。


    “嗯。”


    藺雲婉熬紅了眼睛,抱著快要睡著的齊載鈞,到偏殿裏去睡了一會兒。


    不到一個時辰,就聽到太監尖著嗓子喊:“太子妃……太子妃殉了……”


    藺雲婉猛地驚醒。


    齊載鈞睡眼朦朧地起來,揉著眼睛問:“母妃,怎麽了?”


    藺雲婉捂著他眼睛,扶著他躺著,皺眉說:“……你繼續睡,聽到任何動靜都不準出來,聽到沒?”


    “好。”


    藺雲婉把孩子交給翠沁,自己出去看,太子妃就倒在了太子妃的棺材前。


    宮裏的人都嚇傻了。


    藺雲婉過去主持大局,吩咐人先請太醫,再讓宮女給太子妃整理衣裳容貌,把人扶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去。


    又派了人去找齊令珩過來。


    “太醫還沒有來?”


    藺雲婉摸著太子妃的手,心都跟著涼了。


    “就來了就來了……”


    太子去世,太醫都不敢離宮,就怕景順帝傷心過度,出了差錯。


    但深夜,事出突然,趕不及也是有的。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太醫終於來了,衣服都沒穿好,急忙給太子妃把脈,臉色很難看:“……王妃,太子妃是服毒自盡的。”


    藺雲婉愣道:“不是撞死的?”


    “不是。”


    這是帶著必死之心!


    齊令珩來了,藺雲婉趕緊出去和他說:“……太子妃跟著太子去了。你去告訴父皇和母後吧。”別人去說,隻怕景順帝更加傷心。


    “好。”齊令珩吩咐阿福:“去通知太子妃娘家。”快步去見景順帝。


    景順帝根本就睡不著,聽說兒媳婦也跟著去了,心中一痛,隻說兩個字:“厚葬。”


    太子和太子妃同時下葬皇陵,前後用了一個月的時間。


    一轉眼京城就入夏了。


    齊令珩和藺雲婉主動為他們夫妻守喪半年,著素衣,不食葷腥。要是沒有必要的理由,也不怎麽出門見客。


    齊載鈞倒是常常進宮。


    因為景順帝的精神越來越差了,隻有他過去,皇帝的氣色才明顯好一些。


    “皇祖父,您怎麽又不高興了?”


    景順帝累了,覺得眼睛都花了,就不批閱折子了,帶著齊載鈞出去散步,笑著問:“你從哪裏看出來朕不高興?”


    “您的頭發都白了很多呀。”


    景順帝笑道:“朕沒有不高興,隻是有些,有些……”


    “有些什麽?”


    齊載鈞對皇祖父是有感情的,很想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


    景順帝苦笑:“有些自責。”


    齊載鈞想了想,“因為大伯和大伯娘嗎?”


    “嗯。”


    “那皇祖父您和均兒說說,均兒幫您排解排解。均兒最會排解心事了,每次皇祖母不高興,我都能哄皇祖母高興。”


    這種事情,和一個孩子是說不清的。


    但是景順帝還是想說一說:“你大伯是朕的嫡長子,雖然先天身體不好,朕還是立了他為太子。可惜你大伯沒有這個福氣,長大之後身體反而更差了。也沒給你留下一兩個堂兄弟。”


    “這樣也好……真留下了,也是個麻煩事。”


    齊載鈞已經懂了一點,“皇祖父,您是不是喜歡我父皇和我更多一點?”


    景順帝笑了,敲他額頭說:“你心裏知道就好,不要說出來。”


    齊載鈞捂著額頭,疼的臉都皺了。


    景順帝忽然苦笑問:“均兒是不是也覺得朕偏心?”


    齊載鈞心酸地說:“您偏心均兒有什麽用,您都長白頭發了,您能看到均兒也長白頭發嗎?”


    景順帝愣了,說:“朕不能。”


    齊載鈞委屈地道:“可您已經見過大伯父的白頭發了。”


    景順帝怔住了。


    他其實從不覺得自己偏心,寵愛嫡長子十幾年,親自把長子養大。他寵齊令珩也不過十幾年,甚至在他十二三歲時,就因為太子乳母的事情,把齊令珩趕出了京城。


    嫡長子在時,他也從未剝奪過他太子的身份。


    雖然……他心底裏是認定了齊令珩為繼任太子。


    “均兒說的對,有些事,隻要是人就做不到兩全的。朕是皇帝,朕也隻是個普通的父親罷了。”


    齊載鈞笑嘻嘻說:“皇祖父,均兒把頭發染白了給您看看好不好?”


    “不好。朕不想看到你有白發。”景順帝摸了摸自己的鬢角,說:“朕的白頭發就夠多了,你小子的就算了。”


    太子去世半年後,景順帝的心情漸漸正常了。


    但畢竟年邁,白發越來越多。


    一年後,順應群臣的意思,立齊令珩為太子。藺雲婉為太子妃。


    “咳……朕身體不適,想和你母後過點舒服日子,以後就由你住持朝政吧。”


    景順帝打算放權了。


    齊令珩早就熟悉政務,他已經這個年紀了,接手政務沒什麽難處。


    “兒臣,遵旨。”


    因他們夫妻在江潛成的婚,和太子大婚時候相比,實在簡陋。


    封太子和太子妃禮的時候,格外隆重。


    那天,藺雲婉從天不亮就起來換衣服,上妝。


    迴到太子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睡了一整天,一醒來齊載鈞就在她眼前,“母妃,母妃,母妃。恭喜你呀。”


    藺雲婉說:“你都這麽大了,不能再隨便往我房裏跑了。”


    齊載鈞說自己知道了,高深莫測地說:“母妃,您猜誰來了?”


    “什麽時辰了?”


    翠沁說都過午時了。


    藺雲婉揉了揉眉心,睡的真夠久,“誰來了?”


    齊載鈞興奮地說:“舅舅和舅母來了!”


    藺雲逸與徐氏新婚,到太子府來恭賀太子與太子妃新封大喜。


    藺雲婉還沒仔細見過自己的親弟妹,一下子就來了精神,道:“快給我梳妝。怎麽也不叫醒我?讓藺少奶奶等那麽久。”


    翠沁笑:“迴太子妃,是太子爺的意思,王爺和呂媽媽正陪客呢。”


    成婚這麽多年,他還是一如既往地細心體貼。


    藺雲婉安心坐在妝鏡前,笑道:“去和太子說,我已經起了。”


    翠沁打發了個丫鬟去,齊載鈞在旁邊,腰間有個荷包。


    藺雲婉隨手一摸,裏麵是個玉扳指!還是先太子齊令奕留下的那枚。


    “這怎麽在你這裏?你不是還給你大伯了嗎?”


    齊載鈞就抱怨了一番,扳指是怎麽迴到他手裏的。當時他可是被皇祖父按腦袋按疼了呢!


    藺雲婉現在才知道這事,就囑咐他:“收好,別到處放。”


    齊載鈞說:“是皇祖父喜歡,我為了哄皇祖父開心才戴著的呢。”


    藺雲婉叫來他的丫鬟,好好囑咐了一句。


    然後去見了徐氏,容貌不出眾,但卻讓人一看就喜歡,溫溫婉婉的花朵一般。


    一起用了午膳,徐氏還很拘束。


    要走的時候,藺雲逸悄悄問藺雲婉:“長姐,你弟妹如何?”


    藺雲婉笑:“你眼光一直很好。”


    藺雲逸說:“那當然。”


    他帶著徐氏一起迴去了,徐氏還很緊張地問:“太子妃果真是……”從來隻是聽說,她完全沒有相信外麵的流言是真的。


    藺雲逸正色道:“你可不要外傳。長姐現在是太子妃,免得對姐姐名聲不好。”


    徐氏發誓:“我絕對不說的,夫君信我。”


    藺雲逸握著她的手,笑著道:“我沒說不信,發誓幹什麽。”


    徐氏低著頭笑了笑,小夫妻新婚燕爾,感情正好的時候。


    太子府裏,藺雲婉叫來阿福問:“還沒有找到郭娘子嗎?”


    阿福說:“沒有。不過已經有些線索了,娘子手裏絕無僅有的香粉,好像有鋪子在賣。”


    藺雲婉趕緊讓阿福順著線索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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