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著等吧,”老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幾分從容與親切,


    “還要等半小時看看有沒有人要一起的。”咱們村的人都知道,搭老程的牛車,安全又省心,還包接送呢。


    顏簡韻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目光望向遠方,心中充滿對家的懷念。


    在這樣的等待中,時間似乎也變得柔軟而漫長,讓人心生期待,仿佛每一次的啟程,都藏著無數美好的可能。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笑聲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幾個知青從遠處跑來,手裏拿著剛從路邊摘下的野花,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


    他們看到老程和顏簡韻,紛紛停下腳步,圍了上來。


    “老爺爺,您今天是要啟程前往b城嗎?順道捎帶上我們幾個呢?”周青青眨巴著她那雙仿佛能說話的大眼睛,裏麵閃爍著滿滿的期待。


    老程聞言,臉上綻放出一抹和煦而慈祥的笑容,


    眼角的皺紋似乎都跟著溫柔了起來:“行啊,一毛錢一個人,包你們來迴,既實惠又方便。”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仿佛答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真是太巧了,我們正好有四個人呢!”周青青興奮地迴應,眼睛裏仿佛有星光在閃爍。


    她轉身指了指身邊的三位同伴,他們是新來的四位知青,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又陌生。


    由於生活必需品短缺,他們急需補充,所以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最快的方式將生活安排妥當。


    這幾天,他們幾乎每天都會來到這裏詢問,希望能搭上一輛順風車,而今天,終於迎來了這個難得的機會。


    “對,對,我們四個人,早就盼著能有輛車帶我們去b城了。”其他三位知青也紛紛附和,臉上洋溢著同樣的期待與喜悅。


    他們知道,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能遇到一輛願意搭載的路人車是多麽難得的事情,畢竟買迴來的東西自己拿迴來那可要遭罪了。


    老程爽朗地笑了笑,擺擺手示意他們靠近:“行嘞,既然都願意給錢,那就趕緊上來吧。


    咱們這還有二十分鍾出發,爭取早點到b城,讓你們好好逛逛。”


    四個知青連忙點頭致謝,滿心歡喜地爬上了牛車,這真是即將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了。


    不久,遠處傳來了幾聲牛鈴的輕響,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又一位村民出現了。他肩上扛著鋤頭,看到老程的牛車,便加快腳步走來,熱情地與老程打著招唿。


    “老程,正好趕上,今天也去鎮上賣點自家種的菜。”他邊說邊將鋤頭放在一旁,熟練地爬上了牛車。


    隨著這位新乘客的加入,老程的牛車逐漸熱鬧起來,大家開始談論起最近的天氣、收成,以及鎮上可能有的新鮮事。顏簡韻靜靜地聽著,偶爾插話,她的到來似乎為這次平凡的旅程增添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色彩。


    這二十分鍾裏,陸陸續續來了幾個大娘,牛車很快坐滿了。


    “哎,大夥兒往旁邊再稍稍擠擠嘛,您看,這角落裏還能勉強上一個人呢!”一個最後匆匆趕來的大娘,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站在門口焦急地叫喊著,眼神裏滿是對能擠上車的一絲期盼。


    “真擠不了了,這車廂裏頭已經是人挨著人,人貼著人了,連轉身的餘地都快沒了。”周青青無奈地搖搖頭,聲音裏透著幾分歉意和無奈。


    “不對不對,你們看那邊!”眼尖的一位乘客突然指著不遠處喊道,他發現了顏簡韻和知青之間,


    在擁擠的人群中竟然還藏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縫隙,仿佛是特意為這最後一人留下的希望之門,“擠擠還是能騰出點位置來的,大家夥兒再努力一把!”


    “擠不進去了,真的擠不進去了。”周青青連忙解釋道,她的聲音在嘈雜中顯得有些微弱,


    但語氣堅定,“您沒看到嗎?這邊已經放了很多行李和隨身物品了,再擠怕是把東西都給擠壞了,


    大家出行都不容易,互相體諒一下吧。”她邊說邊輕輕地挪動著自己身邊的包裹,試圖證明空間確實有限,同時也用自己的行動傳遞著一份理解和溫暖。


    “你瞧瞧,你這包裹自個兒抱著不就好了嘛,幹嘛非得放在座位上占著地兒呢?”大娘一眼就盯上了那個鼓鼓囊囊、大煞風景地躺在空座上的包裹,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與急切。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叉在腰間,眼神裏滿是對於公共空間被無端占用的不滿。


    “哎呀,這可真不行,大娘您瞅瞅,我這邊上東西也不少啊,行李、背包,還有手頭的這點小物件,哪裏還有多餘的力氣一直抱著它?”周青青一臉為難,雙手攤開,試圖解釋自己的難處。


    “您就行行好,我這出門在外,這都是我想郵寄迴家的東西,萬一放旁邊髒了,怎麽辦,我自己抱著也不現實,這麽遠的路呢?”她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懇求和哀憐,試圖喚起大娘心中的同情與理解。


    大娘聽後,眉頭並未完全舒展,但神色間確實有了一絲動搖,似乎正在內心深處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權衡。她那雙閱盡人間煙火的眼睛,在年輕人的包裹和周青青之間來迴掃視,似乎在尋找一個更為合理的解決方案。


    “你這也太多了,一個座位哪放得下這麽多東西?”大娘終於開口,語氣中既有對年輕人行李過多的不滿,也有對公共空間被過度占用的無奈。


    “不多,大姨,您仔細看看,這裏兩大包其實都是這位同誌的。”周青青見狀,立刻在一旁煽風點火,試圖將矛頭引向一旁的顏簡韻,“您看,她那邊空位還多著呢,讓她稍微讓讓您不就行了?這占便宜也不能沒個邊兒啊。”


    顏簡韻一聽,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恢複了平靜。


    她明白,周青青這是在故意挑撥,想要讓她陷入尷尬境地。


    但顏簡韻並未立即反駁,而是用一種溫和而堅定的語氣說道:“大姨,您別聽她亂說。我的行李雖然多,都是我自己努力得來的,沒占一點別人的便宜,


    而且,我已經給了雙倍車費,隻坐這一趟車,絕不會占國家的便宜。”


    顏簡韻的話音剛落,車廂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大娘的眼神在顏簡韻和周青青之間再次遊移,似乎在尋找一個更為公正的判斷。


    “我不說別人呢,就說你,趕緊挪挪你那尊貴的屁股,給我騰個地兒。”大娘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與無奈,她的眼神銳利而直接,仿佛能穿透一切偽裝,直擊問題的核心。


    周青青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紅暈,隨即又換上了幾分苦笑。


    “知道了,大娘,我這就挪。”周青青一邊迴應,一邊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盡量不影響到周圍的人。


    車廂內,一場因座位而引發的小插曲,在兩人的相互理解和退讓中,悄然落幕。


    “走嘍!”隨著老程一聲清脆的口哨,牛車緩緩啟動,載著他們向著b城的方向駛去,留下一串串歡聲笑語在鄉間小路上迴蕩。


    半小時在歡聲笑語中悄然流逝,當最後一抹夕陽餘暉灑滿大地,老程終於揮動鞭子,牛車緩緩啟動,踏上了前往鎮上的路。


    顏簡韻坐在車上,望著漸漸遠去的村莊,心中充滿了感激。


    她知道,這段旅程,無論長短,都將是她心中一段珍貴而溫暖的記憶,記錄著人與人之間的溫情,以及生活中那些簡單卻美好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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