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眼睛到底是什麽呢?


    葉豐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難道要告訴李墨竹那是元魔?


    天道宮沒有人知道葉青煙體內的異種氣息是元魔氣息,便說明天道宮沒有人知曉並了解元魔。


    李墨竹也是天道宮的人,她也不知道什麽是元魔。


    葉豐若提及元魔,必然要向她解釋什麽是元魔。


    要解釋什麽是元魔,就免不了要說明消息來源,要說明消息來源,就不得不在玉初和無道之地兩者之間選擇其一告知李墨竹。


    他敢提玉初,就暴露了,畢竟當初在斬殺道林時,玉初可是出麵震懾了蠢蠢欲動的真境與聖境。


    葉豐背後有真境大能玉初,這在祖地並非是什麽秘密。


    如果提無道之地,就不得不說明另一個問題:他一個沒有修為的人,為什麽要去無道之地?怎麽去的無道之地?又是怎麽活著離開的無道之地?


    李墨竹見葉豐遲遲不言語,便淡然問道:“怎麽?不能說嗎?”


    葉豐又倒了一杯酒,眉頭時而緊皺,時而展開,仿佛在凝思。


    李墨竹幽幽地道:“既然不方便說,就不要說了,我會自己查,可能會用點特別的手段,還請你不要見怪。”


    葉豐苦笑道:“你別逼我了。那隻眼睛……”


    李墨竹見他沉吟不語,粲然道:“你在想該當如何編造謊言?”


    葉豐哈哈笑道:“墨竹前輩說笑了,我是在想該怎麽說。”


    “不還是編造謊言?”


    葉豐搖頭,緊握拳頭沉聲說道:“那隻眼睛的來曆十分神秘,神秘到我不敢想,更不敢說。它還很強大,你所看到的樣子,應該是它最虛弱的樣子。”


    李墨竹駭然道:“你說什麽?”


    最虛弱的樣子便能輕易擊潰她這個聖境五重的神識,若全盛時,豈不是堪比真境大能?


    “它比真境大能更強。”葉豐仿佛看穿了李墨竹所想,“你所看到的它是被囚禁百萬年之後的它,是被磨滅了幾乎所有力量的它,但即使如此,它的力量仍堪比聖境,且仍不可殺。”


    “不可殺?”李墨竹不等葉豐說完,便驚唿出聲,“何為不可殺?”


    “不可殺就是不可殺。任何我們已知的手段都不能殺死那隻眼睛,哪怕它虛弱到和普通人相差無幾,真境大能也無法將其完全抹殺。”


    李墨竹已然震驚到心境受到影響,識海甚至掀起了滔天巨浪。


    “既然那眼睛如此危險、可怕,你為何要將其留在體內?”


    “不知道。”葉豐知道這樣糊弄不過去,忙又解釋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是我不知該從何說起,而且這件事,告訴你對你來說也不是好事。”


    他一激動,竟抓住伸手欲要拿酒壺的李墨竹的手,真切的道:“不過我答應你,待時機成熟,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訴你!絕不對你有半點隱瞞!”


    李墨竹輕輕抽迴手,麵頰爬上兩朵紅雲。


    她好像害羞的小姑娘般,低著頭低聲道:“嗯,那我等你。”


    這話說的太容易讓人想入非非,李墨竹的臉不禁更紅了。


    可葉豐不解風情,他隻鬆了口氣,放心的喝起了酒,心中暗道,什麽叫時機成熟?在時機還半生不熟的時候,老子早跑了,有本事你就去找我吧。


    李墨竹繼續說道:“還有你的身份,到時候也要告訴我。”


    “你還懷疑我是百斬葉豐?”葉豐撓頭道,“幸虧我不是他,不然當初我就殺了玄貞,咱倆哪還有機會在這裏對飲呢?”


    李墨竹偷偷白了葉豐一眼:混小子,淨說容易讓人誤會的話。


    葉豐可沒有在意到這些,他已經喝了好幾杯酒,感覺嘴裏還缺了點什麽。


    “青煙仙子怎麽還不來?辟穀丹時效到了,我已經有點饑腸轆轆了。”


    李墨竹臉色驟然冷了下來,這臭男人,兩個人喝酒難道不好嗎?


    可忽然她的臉又紅了,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羞愧。


    她趕忙收斂心神,陪著葉豐喝了幾杯,不多時,蘇幽客、葉青煙和江二川相伴而來,葉豐大喜,他終於吃到了心念念的肉。


    蘇幽客也把高大壯和藍月亮放了出來,兩人一出來就嚇得瑟瑟發抖。


    葉豐看到她們,立刻高興的招手:“你倆過來坐下陪我喝兩杯。”


    兩人急忙擺手拒絕,她倆混跡祖地那麽多年,眼光還是有的,自知之明也是有的。


    她們看不出李墨竹和蘇幽客的境界,但起碼知道兩女都是聖境。


    盡管小桌旁還有兩把空椅子,她們也很清楚那不是她們姐妹的位置。


    李墨竹招唿蘇幽客和葉青煙坐下,桌麵上立刻出現五個杯子,酒壺飛起將五杯全部倒滿。


    葉青煙笑道:“我已經十年沒有嚐過師祖秘釀美酒了,今天也是托了豐神醫的福,師祖,師父,弟子可以先敬豐神醫嗎?”


    葉豐可沒有那麽客氣,他手中的杯子已經碰上去了。


    李墨竹揮手將剩下三杯酒送到高大壯、藍月亮和江二川手中。


    “寒舍簡陋,沒有椅子給三位,委屈三位了,我很抱歉。”


    三人嚇得渾身哆嗦,一個氣息令他們不敢直視的大修行者,竟如此客氣的向他們致歉,他們是既心驚膽戰,又受寵若驚。


    他們趕緊伸出顫抖的手,接住麵前的酒。


    “多、多謝前輩,晚輩,晚輩不,不敢。”


    高大壯語無倫次,但也總比另外兩位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強。


    他們小心翼翼的品嚐美酒,另一邊的李墨竹三女也是頻頻向葉豐敬酒。


    葉豐貪杯,很快就喝的有點迷糊了。


    他說道:“今天我怕要喝個酩酊大醉。我清醒的時候救人,喝醉的時候殺人。我沒什麽修為,失控也殺不了誰,不過,墨竹,幽客,我趁著還清醒要提醒你們一下:我若失控,你們鎮壓我就好,可別下手太重,鎮殺了。”


    李墨竹笑道:“你放心,不會的,你盡管喝痛快了便是。”


    葉豐沒有顧忌,便放開了喝。


    他喝高了,話多了,暴露本性了,行事猖狂了。


    站起來,晃悠悠走到李墨竹身後,雙手按住她的酥肩,笑道:“你酒釀的真不錯,香,特別香,不過口感少了點辛辣。”


    緊接著,他做了個讓蘇幽客等人瞠目結舌的舉動,但見葉豐竟趴在李墨竹的頭上深深的嗅了一口。


    “酒——如其人,香而不辣,我認識的女人,很少有你這樣的,她們都動不動就打人、罵人,還是你好。”


    李墨竹麵紅如血,葉豐若是在私底下這般無禮也就罷了,可現在當著那麽多人,她這個大前輩該怎麽辦?


    揍人不合適,她身為大前輩,怎麽好意思對喝醉了的救命恩人下手?


    不表示表示的話,她被晚輩如此明目張膽的調戲,臉又往哪兒擱?


    葉青煙見師祖臉色有些不對,立刻大聲道:“豐神醫!不得無禮。”


    “小尾巴?”


    葉豐指著葉青煙哈哈大笑,踉踉蹌蹌走過去,直接上手捏住葉青煙雙頰。


    “小尾巴,你什麽時候長這麽漂亮了?”


    他又捏又揉,葉青煙哪裏想到葉豐會這麽放肆,一時沒有反應,直到發現所有人都盯著自己,才趕忙推開葉豐,道:“豐神醫,你喝多了。”


    “喝多了?這才哪兒到哪兒?我酒量大著呢。”


    葉豐不客氣的把葉青煙的酒喝光,又把目光飄向蘇幽客和她麵前的酒。


    蘇幽客既沒有她師父那樣的好脾氣,也沒有她徒弟和葉豐的交情,她見葉豐瞄向自己,當時眼睛一瞪,聖境氣勢和威壓席卷而來。


    葉豐酒意瞬間醒了大半,他訕笑著撓撓頭,又伸手拿酒,蘇幽客冷冷的說道:“豐神醫,你喝多了,還是到此為止吧。”


    李墨竹警告的瞪了弟子一眼,又把酒給葉豐倒上,葉豐從她手中接過來的卻不是酒杯,而是酒壺。


    他抱著酒壺,仰天咕咚咕咚,頗有幾分豪情。


    江二川就特別羨慕他在幾位大修行者麵前豪飲的恣意,而蘇幽客則秀眉緊蹙,在她眼中,葉豐分明就是酒鬼驢飲。


    “痛快!痛快!”


    葉豐大唿兩聲,徑直走向站得筆直且動也不敢動的江二川。


    “小子,你畏畏縮縮的幹啥呢?你害怕嗎?你害怕什麽?”


    江二川心中苦笑,心說我能不怕嗎?在場最差都是凡境三重,還有兩位聖境祖師,當著這幾位的麵,有幾人能像你,還能談笑自如,還能亂發酒瘋?


    葉豐上去摟住江二川的肩膀,道:“你怕什麽?我問你,你知道,武者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功法?修為?”江二川怯怯的說道。


    “屁!什麽功法?狗屁!什麽修為?臭狗屁!我們武者,和他們這些修仙的不一樣,我們不用法術,我們衝鋒陷陣,近身搏殺,麵對麵砍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膽!什麽聖境,什麽真境,什麽元魔,都是大臭狗屁!不管誰擋在我們武者麵前,我們都要有一刀砍過去的膽氣。”


    我們武者?


    李墨竹和蘇幽客全都看向葉豐,葉青煙則大感焦急,葉豐這是要露餡啊!


    “豐神醫,你喝醉了!”葉青煙沉聲嗬斥,語氣中還用了一絲靈力。


    她想有這種方法提醒葉豐,可李墨竹在旁,她這點小伎倆注定不會成功。


    隨著李墨竹一個眼神,葉豐甚至沒有聽到葉青煙的聲音,他還在那裏自顧自的大放厥詞,並且把目光對準了李墨竹。


    “看到沒有,小子,那是誰?聖境五重,證道之修,厲害吧?咱遇到那樣的高人打不過是吧?逃也逃不掉對吧?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你害怕有個屁用?別怕,亮刀,給我刀。”


    李墨竹心中暗笑,早知道喝醉的葉豐如此猖狂,她就該早點給他酒,讓他酒後吐真言,盡情發酒瘋。


    她揮揮手,一根粗壯的墨竹連根而起,飛到她的麵前。


    道蘊彌漫開來,形如一環又一環,將墨竹圈在諸多道蘊之環中間。


    但見墨竹細支沒入竹竿,竹葉則脫落貼在竹竿上,然後整根墨竹就仿佛變成了粘土,又好像有一把靈巧的手在捏那粘土,使其不斷變形。


    不過數息而已,墨竹已然變成了一把墨竹刀。


    一把形如百斬刀的墨竹刀。


    雖然煉製這把刀隻用了不到十息,但出自李墨竹這位大修行者之手,時間再短,也是凡刀之中的精品!


    李墨竹手指輕彈,墨竹刀如箭矢般飛向葉豐,盡管葉豐修為散盡,又喝的酩酊大醉,但身體的反應還是在的。


    酒壺交給左手,右手伸出,看也不看卻準確無誤的抓住了刀柄。


    一刀在手,氣勢頓變,勢如破竹,無可阻擋。


    墨竹刀揮動,迅猛而銳利,霸道而威嚴。


    葉豐醉眼朦朧,狀若瘋魔,他左一刀,右一刀,上一刀,下一刀,招不成招,式不成式,毫無軌跡可循,隻仿佛醉漢耍刀發酒瘋。


    但在場除了江二川都是高手,雖不是武者,但品鑒能力還是有的。


    “沒有氣卻刀風自生,沒有勢卻磅礴恢弘,沒有意卻刀身合一,渾然天成。看似如瘋魔般胡亂揮刀,卻幾乎沒有破綻。他的刀,已近乎道。”蘇幽客麵色凝重道,“師父,豐神醫,似乎不是醫生那麽簡單!”


    葉青煙內心波濤洶湧,盡管竭力壓製,雙手仍不受控製的顫抖著。


    她很想為葉豐說幾句話,可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口。


    “酒壯慫人膽,酒越足,膽越壯,膽越壯,刀越強!”


    葉豐抱著酒壺仰天狂飲,醉意更濃,出刀更瘋,威勢也更強。


    “小子,你記住,刀,單刃向敵,有進無退。山擋劈山,川阻平川,管他前方聖境真境,凡阻我者,我自一刀斬之。可死,可逃,可求饒,但不可無拔刀之魄力,迎戰之膽氣。”


    葉豐猛然衝向江二川,墨竹刀快速刺出,淩厲的刀鋒、冷厲的殺意撲麵襲向江二川。


    江二川已嚇得麵無人色,有一瞬間,他真以為葉豐要殺了他。


    “這套刀法我稱之為酒瘋刀,不是什麽很厲害的刀法,可其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膽氣,你的膽氣不夠壯,應該,壯膽。”


    葉豐說完,酒勁上湧,腳下一個踉蹌,仰麵倒在地上,唿唿大睡。


    李墨竹立刻起身寒聲道:“今日之所見,誰敢傳出去一個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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