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豐在柳葉的指示下,離開皇都,去到二十裏外的一個小村子。


    這村子不大,有草屋十幾所,每一所都破敗不堪,與村子裏那些枝葉蒼翠的柳樹形成鮮明對比。


    村中柳樹極多,整個村子都被柳樹包圍。


    葉豐深吸了一口氣,從柳樹上,他感知到了若有若無的神的氣息。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葉豐大步走進村莊,想來少有外人進村,村民看到他們都是一臉的警惕之色,有幾個村民,甚至緊了緊手中的農具,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


    吳姬低聲道:“我去問問?”


    葉豐目光掃過村民,搖了搖頭。


    看這些村民的樣子即使問了,大概也不會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他可不打算拐彎抹角的問,或者直接武力逼供。


    他隻需要使出“聚氣歌”就好。


    “找到了。”


    葉豐麵露激動之色,徑直走向村子的後方,那裏是村子的祠堂,而那祠堂中正傳出淡淡的神之氣息。


    正是春神和柳神的氣息。


    他徑直向村子後麵走去,這時村子裏那些警惕的看著他們的村民,忽然都露出驚慌的模樣,紛紛追趕葉豐三人,將他們攔住。


    “你們是什麽人?”


    “你們想幹什麽?”


    “走,我們村不歡迎外人,趕緊走!”


    ……


    一眾村民,吵吵嚷嚷,甚至不惜辱罵,誓要將三人趕出村子。


    葉豐也不爭論,眼看他們如此,直到說話沒用,便身形微動,已然越過所有村民,來到村後那所最好的房子前。


    柳姓祠堂。


    吳姬和妲歌緊隨其後,看這祠堂,吳姬問道:“在這裏嗎?我怎麽任何氣息都感知不到?真的在這裏嗎?”


    “太弱了。”葉豐淡然道,馬上又覺得話中有歧義,繼續說道:“不是你太弱了,而是春神和柳神的氣息太弱了。你們兩個,能出來嗎?”


    最後一句,是對祠堂內說的。


    他也是從村子裏走出來的,自然知道祠堂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作為外姓人,他可不想闖進別家的祠堂,那太不恭敬了。


    柳神春神沒有迴應,葉豐皺了眉頭。


    “看來他們太虛弱了,超乎想象的虛弱。”


    這時村民們也都罵罵咧咧的跑了過來,大聲嗬斥葉豐三人,令葉豐不勝煩擾,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殺意,當即就有一點點威壓流露。


    吳姬趕忙按住他,道:“你別亂來,他們可都是普通人,你若亂來,會沾染了不得的因果。”


    葉豐忽然警覺,心中竟冒出一股涼氣。


    他倒不是害怕什麽因果,他是武者,修己不修靈,才不會在乎什麽因果。


    真正讓他警覺的是他心中那一絲的殺意。


    葉豐不是個小氣的人,雖然嗜殺,但還沒有到被人頂撞就要殺人的程度。


    而剛才他確實動了殺心,想要將這些村民全部幹掉。


    他所警覺的正是因為一點點煩擾而動了殺心。


    難道是因為修為變高了,自身也不像個人了嗎?


    就好像那些當了大官的窮人,對窮人也會窮兇極惡、毫無憐憫之心般。


    從普通人中走出的葉豐,自身修為變高了,也對普通人沒有容忍了嗎?


    若是如此,可比什麽因果,什麽嗜殺更可怕啊!


    就在葉豐沉思時,吳姬也在努力勸說那些村民,可村民們根本就不聽她的解釋,他們雖然害怕,卻也都義無反顧的向前,仍試圖阻止葉豐進入祠堂。


    葉豐籲了口氣,他轉身看向村民。


    “算了吧吳姬,對神的信仰越堅定,就越聽不懂人話,他們為了心中的神不惜身死,這幫人,是最麻煩的人。”


    妲歌露出略有些瘋狂的眼神:“要殺光他們嗎?”


    葉豐輕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滾蛋,他們不過是普通人而已,而且他們護住了柳神和春神,也算是我的恩人,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那怎麽辦?闖進祠堂,把那兩個神請出來?”


    “沒那必要。我有辦法。”


    葉豐取出了他的鑰匙,打開鑰匙空間,許久沒有進來,看到這裏的東西他不禁苦笑。


    養魂草和裝願力的瓶子,幾乎占據了空間的一半。


    “等下得把養魂草送去道城,讓非道培植,日後遇到江潮和林兵,再將他們的那份分給他們。這些瓶子,放了十幾年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他帶著五個瓶子出來,在祠堂前一字擺開。


    “你是在用什麽妖術邪法?”


    “不行,不能讓他的邪法傷了我祠堂的氣運。”


    “趕緊滾,我們已經報官,你們再不滾,衙門來人,必抓你們下獄。”


    ……


    村民吵吵嚷嚷,令葉豐心煩。


    “誰敢再吵,我拆了你們的祠堂!”


    葉豐暴喝一聲,無數刀罡洶湧而出,吳姬大驚,急唿道:“不要!”伸手祭出一襲白綾,白綾將所有百姓護住。


    可是葉豐的刀罡中途消散,並未傷害任何人。


    但村民也被他嚇得麵色蒼白,不敢再繼續吵嚷。


    “妲歌,把這幾個瓶子的封印打開。”葉豐不再看那些村民,隨手又把鑰匙扔給吳姬,“裏麵還有很多這樣的瓶子,全都拿出來。”


    吳姬收了法寶,對村民說道:“你們放心,他是柳神和春神的朋友,我們對他們沒有惡意。你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反倒害了春神柳神。”


    葉豐已然來到祠堂門口,妲歌也依次打開了五個瓶子,裏麵儲存的願力頓時從瓶口飛出,彌漫開來。


    “你們兩個,出來吃東西了。”葉豐敲敲祠堂的門說道,但是祠堂之內絲毫沒有反應,他不禁歎道,“多大了還要我喂你們?”


    他默念“聚氣歌”,將四散的願力匯聚於掌心,通過祠堂的門縫將其送入祠堂之內。


    祠堂內,擺放著柳樹村曆代老人的牌位,而這些牌位的最後麵,則藏著兩件不起眼的東西。


    一個是看似平平常常的尺餘長木雕,還有一個尋常的瓦罐,瓦罐裏栽種著半死不活的小小柳樹苗。


    正是春神和柳神最後殘留的一點神力。


    他們的神力已然散盡,神格也隻剩下一絲的殘存,如今的他們,也隻是有著少許神性的雕像和樹苗而已。


    若非柳樹村村民信仰異常堅定、虔誠,若非天魁皇都還有很多百姓在心中信仰著他們,隻怕這最後的神性,也早蕩然無存。


    “怎麽樣?”


    吳姬已然把所有裝著願力的瓶子拿了出來,可葉豐第一次拿出的幾瓶願力都還沒有用完。


    “他們的狀態很差,吸收願力的速度很慢,不過沒關係,有足夠的願力補充,她們可以恢複。”


    葉豐在心中默默加了兩個字:但願。


    這些願力確實可以保住兩神不使其消散,甚至可以重塑他們的神格。


    可問題是,他們已經虛弱到了那種程度,即使重塑神格,重塑出來的還是當初的春神和柳神嗎?


    這個還真是不好說,畢竟葉豐對神也不是很了解。


    他隻能不斷的把願力送進祠堂,供養春神和柳神,一瓶接著一瓶,直到送入第十瓶的時候,裏麵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原本略有枯黃,半死不活的柳樹苗已然變得十分茂盛,每一片樹葉都翠綠的如最上等的綠翡翠。


    柳樹吸收願力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樹雖然沒有增長,但一個枝條漸漸伸長至門口,自門縫擠了出來。


    “我們又見麵了,鶯歌。”葉豐很高興的去碰觸那柔弱的枝條。


    枝條歡快的舞動著,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枝條的快樂。


    葉豐笑問道:“能出來嗎?”


    枝條就好像人點頭一樣,葉豐揮手打開祠堂的大門,柳樹的枝條纏在他的手腕上,緊接著,枝條漸漸變短,而藏於祠堂深處的花盆也隨即飛了出來。


    花盆柳樹的另一個枝條,纏著一尊木雕的女神像。


    看到柳樹和木雕,所有村民都匆忙跪下,口中念念有詞,葉豐將木雕和柳樹放在地上,嘖嘖道:“好慘呐,你們怎麽變成這樣了?”


    柳樹枝條揮舞,仿佛在跟葉豐說著什麽,木雕不能動、不能言,但身上也散發出了神性的光芒。


    “不過沒關係,我讓你們泡個澡。吳姬,你能讓願力不四散消失嗎?”


    吳姬手一攤,麵前便出現五支小巧的陣旗。


    她操控五支陣旗,分別插在五行方位,陣旗散發縷縷氣息,彼此結合勾連形成屏障。


    “五行鎖靈陣,氣息在陣內不會散溢。”吳姬說道。


    葉豐點點頭,看向木雕和柳樹:“去吧,你們還等什麽?”


    木雕和柳樹都沒動。


    妲歌幹笑道:“那個,豐哥,他們現在,是不是不能動?”


    葉豐一怔,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趕忙拿起花盆和木雕,送入五行鎖靈陣之內,然後道:“把所有瓶子的封禁,全部打開!”


    吳姬和妲歌立刻開始動手,葉豐運使“聚氣歌”,將所有願力匯聚並源源不斷的輸入到五行鎖靈陣之內。


    柳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很快便長成一株幾十年大樹。


    木雕周身神光閃耀,不斷變大,直至丈餘高方才停止,而原本的木質竟散發出了玉石的光澤。


    這等神奇景象,頓時震驚的村民不知所措,隻跪地不斷的磕頭和祈求。


    一個時辰後,柳神和春神吸飽了願力,已不見初相見時的虛弱,他們化作人形飄然脫離本體,來到葉豐麵前。


    看著那兩張熟悉的麵孔,葉豐笑的非常燦爛:“春神,鶯歌,很高興再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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