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豐留在雷火門宅邸,向楚北海請教的同時,他的名字也隨著他的兩場戰鬥傳遍了道城各個宗門。


    然而悲哀的是什麽呢?


    是:“葉豐贏的太容易,因為白心劍派出現失誤,千重山、唐無痕實力雖然不俗,卻要在擂台那種小地方與武者作戰,場地不對,輸的太冤。”


    是:“葉豐無知者無畏,他能戰勝千重山、唐無痕,是因為他根本不了解白心劍派是誰!將來有他後悔的時候!”


    是:“葉豐是霸王、大幽兩大寶體的朋友,白心劍派不過是給他那兩個朋友麵子而已。這根本就不算決鬥,不過就是人情世故罷了。”


    是:“葉豐還是有點能耐的,若不然兩大寶體豈會與他結交?但以他那點能耐,戰勝白心劍派弟子,也是天大的運道。”


    是:“值得兩大寶體結交的武者必定不凡,設法與其接近,若能通過他結識兩大寶體,也是我等的福氣。”


    不錯,這就是最大的悲哀。


    盡管葉豐獲得了勝利,但也幾乎沒有人關心他的修為實力。


    因為他們很快就收到了消息,很快就了解到葉豐並非雷火門弟子,也不是任何大小宗門的傳人。


    葉豐,不過就是個沒有背景的普通散修而已!


    ——知道丈母娘的人,誰也不敢輕易胡言亂語。


    一個沒有背景的散修的成功,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白心劍派的失敗是失誤。


    意味著葉豐的勝利是僥幸。


    意味著葉豐的勝利贏取的不是今天的錦繡前程,而是明天的日暮途窮!


    可以想象,如果楚北海不在朝天道城,獲得勝利的葉豐,還能不能安全的離開擂台?


    當然了,吹捧白心劍派、貶低葉豐的,都是“自己人”,他們的所作所為也不過就是跪舔白心劍派的臭腳而已。


    然朝天道城,人口上億,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他們那樣,熱愛臭腳的味兒。


    認可葉豐勝利的人,比跪舔臭腳的更多!


    飽受宗門排擠的散修,經常被輕視的武者……


    葉豐的勝利,已經他們視為散修的勝利、武者的勝利。


    對他們來說,是對權勢們的報複,也是對自己的莫大鼓勵!


    這天的茶樓酒館、街頭巷尾,每有散修、武者,所談無不是葉豐,提到葉豐,無不充滿尊敬。


    雖然他們的聲音很小,小到沒有人能聽見,小到聽見了也沒有人在意。


    但他們人多。


    一個小小的聲音,宗門、勢力肯定會假裝聽不見——一定是假裝,作為朝天道城的實際掌控者,那些人怎麽可能不關心道城人的聲音?


    他們也害怕有人控製輿論、挑起公憤啊!


    而他們更害怕的,就是那些野狐禪、泥腿子,發出同樣的聲音。


    同樣的聲音匯聚一處,猶如颶風,好似雷霆。


    衣冠禽獸,何人不怕颶風?宵小之徒,哪個不懼雷霆?


    朝天道城城主原鴻軒聽著手下人的報告,眉頭緊緊皺起。


    待手下人匯報完畢,原鴻軒陷入深深的沉思,半晌方才眼睛一亮,做了些安排。


    “馬上通知府中幕僚,令學者大師就今日之事拿出個說辭,一定不能得罪雷火門,但要彰顯出白心劍派的強大。說辭出來之後,找些生麵孔散播。”


    “是,城主。”


    “隻是這點還不夠,通知城役,全部出去巡邏,重點查看散修、武人經常聚集的小酒館、小飯莊、小茶樓,若有散修、武人或普通百姓聚集傳播葉豐戰績,就尋個由頭,令其關門歇業。”


    “是,城主。”


    “一方麵控製輿論,一方麵打壓亂說的散修、武人,這樣雙管齊下,應該可以把白心劍派戰敗的事情壓製到最低。”原鴻軒歎了口氣,“希望這次的風波不會影響白心劍派對我的看法,我現在,還不能離開城主之位啊。”


    抬頭看到手下人還在,原鴻軒皺了眉頭,問道:“還有事?”


    “迴城主大人,城役巡查,若有反抗,可否酌情處理?”


    說到“酌情處理”時,手下人做了個斬殺的動作。


    原鴻軒微微閉上眼睛,輕輕籲了口氣:“要師出有名,要手腳幹淨。”


    “是,城主。”手下人這才退下去做安排。


    實際管理朝天道城的有七個宗門勢力,城主隻是其中之一。既然城主府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反應,他們焉能繼續縮頭?


    畢竟白心劍派是三大派中最強的。


    維護白心劍派的聲譽,也是向白心劍派示好、表忠心的機會啊!


    在彈壓普通人方麵,城主府和六大勢力表現出了令人咋舌的高效,以及令人歎服的默契。


    到天黑的時候,茶館酒肆、街頭巷尾,已經幾乎聽不到葉豐這個名字了。


    這樣的消息自然瞞不過雷火門,葉豐是楚北海的朋友,楚北海是雷火門僅有的寶體,也是雷火門上下的寶貝。


    七大勢力竟如此欺負寶貝的好朋友,這也能忍?


    雷火門有心去和七大勢力剛上一剛,卻被理智的吳姬勸了下來。


    而同樣身為三大宗之一的新陰教,就沒有吳姬那麽理智了。


    櫳翠庵。


    新陰教名下產業,朝天道城最大最豪華的行院。


    行院這種地方,非得等到天黑了才熱鬧,可櫳翠庵偏偏反其道而行。


    它不似其他家那般恩客盈門,更沒有二八佳麗揮手招攬客人。


    燈火通明,卻門窗緊閉,但隱約可聞庵內的載笑載言。


    今夜櫳翠庵並未關門歇業,而是隻招待一人。


    那是個二十多歲的俊俏公子,生的豐神俊朗,氣質不凡。


    他披頭散發、身著中衣,躺在一群鶯鶯燕燕之間。


    口中喝的,是佳麗櫻桃小口喂來的美酒。


    眼睛看的,是著褻衣褻褲的美人翩翩起舞。


    耳朵聽的,是如低吟、似輕訴、若幽怨的靡靡之音。


    ——真是個會享受的混蛋。


    一個白衣白裙的赤腳少女闖了進來,忍不住心中腹誹。


    年輕男子看見少女立刻坐了起來,笑道:“玉棠快來,讓哥哥抱抱。”


    赤腳少女正是花長袖的女兒,隨母姓,名為花玉棠。


    看到花玉棠進來,音樂立刻停了,舞蹈也止了,就連圍繞在男子身邊的鶯鶯燕燕也下意識的後退了。


    櫳翠庵是新陰教的產業,在場的女子大多都是新陰教門人,她們對這個小姑娘可是十分了解的。


    她們可不會被花玉棠表麵的清純可人、嬌俏可愛蒙騙,誰都知道,這位大小姐性格剛強,心狠手辣,不僅作風大膽,而且行為冶蕩。


    花玉棠看也不看鶯鶯燕燕,徑直走到男子身前。


    “怎麽?已經等不及啦?”男子邪笑著調戲著。


    花玉棠咯咯嬌笑,送了男子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然後——


    她一腳踩到了男子位於身體中部的要害,並很調皮的使了點力氣。


    男子立刻變了顏色,舉起雙手:“我輸了,我認輸,你可別衝動啊!”


    花玉棠看他害怕的樣子,笑的更加開心了,就像個得逞的小狐狸。


    “王主大人,我娘找你,說有大事相商。”


    王主麵色一正,立刻起身道:“我這便去見宮主,你們等我迴來……”


    花玉棠不等王主說完,便大喝道:“不用等了,我娘有關係宗門的大事與王主商議,他迴不來了。你們都散了吧。”


    鶯鶯燕燕立刻作鳥獸散。


    很明顯,她的話比王主有用多了。


    眨眼間,人去樓空,王主也隻能一聲歎息。


    “天還早呢,我還沒喝夠呢。”王主忍不住牢騷道。


    “我和我娘陪你喝。”


    花玉棠一個跳躍,騎在了王主的脖子上,王主也是相當配合,故意搖晃身體,好似要摔倒,引得小姑娘嬌笑不已。


    “走嘍。”


    王主抓住花玉棠的玉足,帶著咯咯笑的小姑娘直奔花長袖的房間而去。


    花長袖是新陰教極樂宮的宮主,櫳翠庵是新陰教的產業,她們自然不敢慢待了極樂宮主,肯定會把她安排在最好的房間。


    此時的花長袖,身穿華麗宮裝,適當的露出一點脖頸、一抹香肩,其風情比之舞蹈時甚至更勝一籌。


    雖然隻是靜靜的坐著,但也高貴典雅,氣場強大,威壓驚人。


    “小心頭。”


    王主進門時不忘提醒脖子上的花玉棠,而看到兩人闖進來,花長袖也趕忙起身迎了上去。


    高貴霎時變成妖嬈,氣場瞬間化作嬌媚,威壓隨即也成了和順。


    “你來啦。”這聲音,甜的齁死個人兒。


    盡管不是第一次聽到母親的這種聲音,花玉棠還是感覺受不了,她揮手關閉房門,嬌嗔道:“娘,正常說話好不好。”


    花長袖絲毫不以為意,隻笑道:“王主喜歡,我就不改。王——主,你喜歡人家這樣說話,是不是嘛?是不是嘛?”


    王主的骨頭都要酥了,花玉棠卻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冷傲的極樂宮主,私底下其實是個又柔又媚又貼心又溫順的舞姬。


    在表裏不一這方麵,母女倆還真的是很像呢。


    “你幹嘛?這兒還有小孩子呢,”花玉棠嘟囔道,“我都快要吐了。”


    “我還沒說你呢,你怎麽可以騎在王主的身上。快些下來。”說著花長袖一把把女兒拎了下來。


    王主笑道:“沒關係,等下我會騎迴來的。”


    “混蛋!”花玉棠伸手就要打,卻被花長袖攔住,並順勢挽住王主貼在他身上:“你出手沒個輕重,少動手動腳。王主,快進來坐。”


    花長袖把王主按在椅子上,就勢也坐在了王主腿上。


    美人在懷,王主滿意的笑道:“今天你好像有點急不可待哦。”


    “朝天道城發生了有趣的事情。人家叫你來,是想說給你聽嘛。”


    “我對你們修行者的事不感興趣,”王主輕浮的挑起花長袖的下巴,笑道,“我隻對修行的美人兒感興趣。”


    “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嘛,你智計無雙,聰明絕頂,你的意見對新陰教很重要,對我更重要。聽一聽嘛,好不好嘛?”


    一個絕色美人偎在懷中,輕輕說“你很重要”……


    這玩意哪個男人受得了?


    別說聽一聽了,就算花長袖讓王主去死,他恐怕都不會皺一下眉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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