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不難找,看清自己的內心,心境可轉化為勢。


    很多非武者都能找到自己的勢。


    為何葉無雙沒有尋找自己的勢?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不想找……


    葉無雙少女時期偶然吃了枚神奇的果實,使凡人的她增加了千年壽元。


    武者拚命修煉到大宗師為的是什麽?


    為的就是壽元。


    修煉天地靈氣的,隨著境界提升,壽元也會提升。


    和修煉天地靈氣的修行者不同,先天武者與宗師武者,壽元與凡人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能活到一百多歲的也是屈指可數。


    所以武者無不渴望盡早盡快的修煉到大宗師。


    因為修煉到大宗師,武者的壽元就可以隨著實力增強而不斷增加了。


    葉無雙有千年壽元,根本不著急修煉到大宗師境界,她刻意不去領悟武者的勢和意,隻在先天境界磨練己身,如此必要時,她便可以實現突破。


    基礎越強,成就越高。


    葉無雙以先天之境,便有堪比大宗師的實力,若有朝一日,她突破至大宗師境界,其強悍可想而知。


    隻可惜她的辦法不適合別的武者,別的武者可沒有千年壽元。


    若不能活著修煉到大宗師,基礎再強也是毫無意義了。


    葉豐懷疑葉無雙的境界,也懷疑她關於基礎的理論,因為這與他曾經的聽聞有很大的區別。


    ——這也難怪,北域和鶴鳴關根本就是兩個世界。


    正如玉初所言:在什麽地方,自然要說什麽樣的話。


    在蒙學跟一幫孩子講天地大道,毫無意義。


    在北域那個偏遠之地,資源匱乏,能夠修煉到宗師都很難了,你還要求人家紮實基礎,這就有點難為人了。


    葉豐也是有優點的,而他最大的優點便是聽人勸。


    所以當葉無雙指出他心性有問題,而他又不服氣的時候,便很聽勸的打算去驗證一下到底誰對誰錯。


    “問心碑怎麽用?”葉豐毫不猶豫的詢問。


    問心碑的用法非常簡單,進入那個亭子,對著碑上的“問心”二字盤腿而坐,放空自己的內心,問心碑便會帶他去看清他的內心世界。


    葉豐很聽話的走到問心碑前,盤腿坐在石碑正麵,很快他便失去了自己的意識,沉浸在內心的世界之中。


    “這小子什麽來曆?”問心忽然出現在葉無雙身後,問道。


    葉無雙搖搖頭道:“不清楚,是院長尊敬的一位前輩的女婿。”


    問心淡笑道:“感情果然是一種奇妙的東西。這小子相貌平平、資質平平、心性也是平平,不知他有什麽好的,院長尊敬的前輩的女兒,想來也是不凡,竟然能看上他,也是奇怪。”


    葉無雙笑道:“也許平平正是他的優點也說不定。”


    問心問道:“你說他會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多久?”


    葉無雙微微皺眉,道:“他的心性資質很差,我看至少得五天。”


    問心搖搖頭道:“我看得十天。”


    “打賭?”葉無雙來了興致。


    問心笑道:“十斤鶴鳴關秘釀美酒?”


    “成交!”葉無雙自信笑道,“問心師姐,這次你恐怕要看走眼了,這小子雖然資質不佳,但心性也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呢。”


    問心卻隻微微一笑,顯然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不過葉豐向來很擅長打破別人的信心,葉無雙和問心的信心很快就被葉豐給粉碎成了渣渣。


    葉豐五天以內就完成了問心碑的測試——嗎?


    當然不是。


    他在問心碑前,一坐就坐了三十多天!整整三十多天啊!


    第十五天的時候問心就有點崩潰了,恨不得立刻打斷葉豐。


    “我得到問心碑已有近百年,百年間,很多人借問心碑問心,資質最差的也隻十天就問了清楚,這小子居然問了半個月!我受不了了!這樣的資質還修煉個什麽勁兒?幹脆給他扔掉算了。”


    葉無雙又何嚐不想把葉豐給扔掉?


    但礙於院長命令,她也十分無奈。


    “問心師姐,你先看他幾天吧,我得迴去了,這小子資質差的超乎我的想象,想要讓他變強,還得為他找合適的修煉功法。”


    葉無雙走了,再也沒有迴來。


    問心起初還有看看葉豐的心情,但五天之後她就無視葉豐了。


    二十天還沒有蘇醒,這人的心性基本上廢了,便是蘇醒也沒有培養的價值了,看著他,純屬浪費時間。


    問心該做什麽做什麽,就當葉豐不存在了——話說身為凡人,二十多天不吃不喝,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葉豐來之前是吃過辟穀丹,但辟穀丹有效時間也隻有十天而已啊!


    十多天不吃不喝,就算打坐入定將消耗降到了最低,隻怕也受不了的。


    “等無雙來了,給他收屍就好。那麽多天不迴來,我倒要看看無雙那丫頭該怎麽跟院長解釋。”


    問心察覺葉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已經有將死趨勢,更加懶得管他了。


    其實葉豐的心性沒有那麽差,他沉浸在問心碑之中,經曆了三重考驗。


    最簡單的一重考驗,是讓他在莫仙子和子初之間做出選擇。


    葉豐原本以為他早已忘記了莫仙子,那份感情早已淡化,可當莫仙子楚楚可憐的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還是瞬間淪陷了。


    他和莫仙子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然後子初出現了。


    在莫仙子和子初之間,葉豐選擇了子初——他很清楚自己對莫仙子的感情要遠遠勝過子初,但他還是選擇了子初。


    或者說,在感情和責任之間,葉豐選擇了責任。


    沒有對錯,沒有評定,隻要做出選擇,考驗便算結束。


    第二重考驗就簡單了,葉豐又迴到了軍中,又看到了張天元、祝雲、老李哥等等熟悉的麵孔。


    他們一起守城,一起戰鬥,一起與敵人廝殺,一起屠了葉家村……


    當他看到熟悉的麵孔猙獰的向葉家村的村民揮刀時,葉豐崩潰了。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殺意,隻有崩潰。


    崩潰後是無盡的虛無,代表葉豐空洞的內心,他在內心中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滿麵仇恨、殺意凜然的自己。


    葉豐與另一個自己打了起來,對方的殺意之勢很強,強大到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很快,葉豐便被一刀刺穿胸膛。


    無盡的仇恨和殺意湧入他的體內,他感到寒冷,同時也感到了——恐懼。


    沒錯,向來以殺意為勢的葉豐,竟然為自身的殺意感到恐懼。


    或者說他恐懼的不是那殺意,而是殺意背後無盡的黑暗仇恨。


    葉豐的身體和意識被固定在虛無之中,他隻能默默忍受仇恨和殺意對於精神和肉身的侵襲。


    殺意在他的體內肆虐,給他帶來了無盡的痛苦,這份痛苦折磨了他不知道多少年——在葉豐的感覺中,就是按年計算的。


    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畫麵一轉,問心碑給出了第三重考驗。


    葉豐又來到了蛇不過,麵對蛇不過那些被邪氣侵染的妖獸,葉豐絲毫沒有手軟,他把葉家村被屠的仇恨悉數發泄在蛇不過的妖邪身上。


    很快遍地都是妖獸的屍體,很快鬼火現身。


    鬼火在他麵前扭曲著,竟化作魁哥的模樣。


    魁哥是葉豐尊敬的人,甚至可以說有點敬畏,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葉豐很少敬畏別人,他清楚、子初也清楚,之所以會對魁哥產生那種敬畏感,是因為他認識魁哥的時候,正處於自己實力和內心都最弱的時候。


    就像童年時代留下的陰影或有可能伴隨終生,實力不強的時候留下的強悍印象也很難隨著實力變強而抹去。


    鬼火化作的魁玄甲伸手召喚一把長刀,天威發動,氣勢驚人。


    葉豐內心的仇恨和殺意瞬間消散,對魁哥的敬畏占據全身心,那一刻他的內心竟充滿了恐懼。


    鬼火魁玄甲一刀斬出,仿佛撕裂了空間一般。


    葉豐慌忙舉刀抵擋,卻被強大的刀勢逼的飛出了百丈之遠。


    畫麵一閃,已然從蛇不過來到了荒原。


    看著追上來的鬼火魁玄甲,葉豐內心的恐懼攀升到了極致,當這份恐懼達到巔峰的時候,葉豐憤怒了。


    無盡的恐懼化作戰意,葉豐也毫不猶豫的舉起長刀,使出“天威”。


    鬼火魁玄甲的威壓越來越強,葉豐越發恐懼,越發憤怒,戰意越發高漲。


    可惜,內心深處的恐懼早已讓葉豐認定了失敗的結局。


    他自己都認定失敗了,又怎麽會取勝呢?


    葉豐被鬼火魁玄甲“斬殺”了。


    感覺到死亡的氣息,葉豐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那一瞬間,他短暫一生所經曆所有畫麵皆曆曆在目。


    倒下隻是瞬間,但在葉豐的感覺中,卻仿佛經曆了數十年。


    當他倒下的時候,畫麵再轉,他又一次迴到了虛無的空間中。


    空間中除了他,還有三個他。


    一個充滿仇恨和殺意,一個心懷恐懼和戰意,還有一個手拿柴刀笑嘻嘻。


    葉豐看著那三個自己,其中最吸引的還是那個拿著柴刀的少年。


    那是十歲就拿起柴刀、扛起養家責任的葉豐,也是離現在的他最遙遠的葉豐。


    充滿仇恨和殺意的葉豐和心懷恐懼與戰意的葉豐,都是此時此刻藏在他內心中的真實的葉豐,然而這份“真實”,卻遮掩了更加真實的他。


    葉豐看著三人,很久很久……


    “我終究還是那個拿柴刀的少年,殺意、戰意、無畏,我最引以為傲的刀勢,果然是虛假的刀勢。”


    葉豐深深地歎了口氣。


    “不知何時,養家糊口的刀,變成了殺戮的工具?揮刀斬敵的我是真的我嗎?我的殺意,源於仇恨。我的戰意,源於恐懼。我的無畏,源於我對自身弱小的鄙視。我的本心,還是那個拿著柴刀、養家糊口的老實少年。我還是那個雖然懵懂,卻能以弱小之軀,扛起養家責任的少年!”


    葉豐向那個拿柴刀的少年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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